本帖最后由 赵化鲁 于 2013-2-5 17:56 编辑
小年过后是立春 文/赵化鲁 头顶的发日渐稀疏了。发留长了,一洗完头,一绺绺的湿湿的黑中间,是形迹可疑的白。索性理短一些,貌似头发多了,可也只能自欺而已。个头高过我肩膀的女儿,每每趴在我的头顶嘀咕:老爸你可不要成了我爷爷呀。我知道,父亲的头近年已经几乎全秃了。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前一夜,我胡诌了几句所谓的诗,其中写道:又到小年了,夜好长啊/我向上天顶礼膜拜/勤劳的祖父慈爱的祖母/想必要附在灶王耳边/探问端详。如果读者细心,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我想故去的亲人了。祖父是正月初十闭得眼,时隔十年,祖母捱到正月十八才落气。二位老人选在年过得差不多时才走,有亲戚说,老人家是不愿给小人添烦,让大家把年过好,然后走也走得清爽。人到中年,对年的感觉有些异样。近读诗人苏建斌兄的《中年生活》,非常理解他的感受:越来越像一场雪/落在中年的每个日子……为了雪下面的种子/也为了生动的女儿,我才/固执地坚守生活。女儿对年的喜悦,对压岁钱的盘点念叨,无形中减弱了我对衰老的恐惧。 起得不早,顶着细雨,遇邻家阿姨蹒跚着牵小孙子去集市转。她热心地说,你闲了,光写豆腐块有啥意思,写本厚书多好。我讪讪无语。到了西街熟悉的理发铺,师傅小杨忙碌着,还让家里人打下手,帮着洗头,一条龙,有条不紊。接到熟人的电话,说起年关临近他的一桩难事,求助,我无能为力。平日就熟络的小杨家的,随口说起有关我的议论。言者无心,听来却怪怪的。和自家单位不相干的人,言说我在单位的种种,好也罢坏也罢,尽管是道听途说,可也让人很不美气。小杨笑我心眼小,唉,真的没办法。近年来,苏子“魂飞汤火命如鸡”般的诗读多了,心情常常阴郁,时不时地陷入神经质,奈何奈何。头发本来就不多,偏偏冒出根根白的,焗油吧,头在塑料壳子的蒸汽里缩着,水汽成水,沿额头爬,仿佛大汗淋淋似地。 看贾平凹最新的小说《带灯》,其中一节写王后生在镇政府的遭遇,尊严和所谓王法撞击,碎了一地,活人真难。小说没看完,后记倒是先睹为快了。老贾年过六十,也开始感叹岁月了。家里人要给过六十大寿,他说,六十年里没做成一两件事情,要祝寿还是等到八九十岁吧。人家老贾是谦虚,一块块砖头似的大书,把文坛一池子水砸得扑通作响,活得够有动静了。没拿什么诺奖,无碍于平凹这座火山口不时地喷云吐雾啊。自己好赖也算半个文人吧,可自信心飘忽得像最近笼罩神州的雾霾。有时来势汹汹,有时气若游丝。雾霾有毒,我就中了文字的毒,且中毒很深。前日被告知,吭哧吭哧弄得那本散文集,年前要呆在印刷厂了。装订工人要放假,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虚荣心而让工人兄弟姐妹怨声载道吧?其实,盼书的心情,一如盼年。年到,人老;书到,心累。有自己书的感觉,就像一个贫困的母亲养下一堆孩子。卖孩子犯法,卖书可以,却往往滞销;孩子送人不舍得,书送人,一如孩子被领养,遇上什么人家,娃会受屈吗,心里惴惴的。 头顶被收拾得相当齐整的一头虚伪的黑出来,细雨依旧。 据说,当晚12点13分立春。 哦,要立春了。 小年过了,就是立春。
2013.2.4晚,豆木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