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迷途的绵羊 于 2010-11-20 14:25 编辑
血舞残泪
弹指红颜岁时老,几许青丝落随风。
前世修得团圆日,怎奈今朝枉做空。
---舞墓遗诗
文/小彦
壹(楔子)
归云山,落雁峰。
云气缭绕,宛若一条温柔白色丝带,伴着阵阵如沐的清风幻化各种形状。清晨里,微带湿润的空气伴着清新凉爽的风儿,拂过落雁峰的山头。
断情崖边,墓地旁,一袭白衣的女子在晨光中安静伫立,素手抚着微带凉意的墓碑,轻轻缓缓,一寸不曾漏过。
入眼处,只见一残破墓碑,在风雨中渐然颓败,只有正中用朱漆漆染的“血舞之墓”四字,颜色长年不褪。女子凝视良久,脚步未动分毫,如霜玉颜上泛起了无尽的落寞。
“师尊,您为何每日都来这里祭拜,这里究竟葬着怎样的人,值得师尊这般记挂。”
被称为师尊的白衣女子一怔,转过身,只见一年轻少女身着浅紫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来者正是白衣女子最为疼爱的弟子之一。白衣女子凝神细视,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依如往昔般冷然。
“墓里葬着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她的一生充满血腥罪恶,但她死前却获得了解脱”
贰:杀戮
月色静谧如水,清辉散落,将行走于孤单街道的人影拖得冗长。一袭黑衣的血舞借着浓浓月色,悄然潜入陷于一片寂静中的陆庄。她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如何更好的去杀人,今夜,她的任务便是血洗陆庄寸草不留。
倒挂,她倒挂于一颗柳树之上,那段嫩枝只要轻扭就会断裂,血舞却倒挂其下,惬意的仿佛可以睡到天亮。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支青笛,轻轻的吹动起来,笛子传出的并不是想象中动人的音律,而是使人陷于沉睡的迷魂药粉。血舞很小心,她不想在动手时出现什么麻烦而暴露自己。
良久,血舞确信整个陆庄处于沉睡中时,缓缓从枝头落下,进入每一间房屋夺去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做完这一切她满意的点点头,焚燃火把,欲将整个陆庄化成灰烬。
“呜呜…呜呜…”,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哭泣声,虽然很快停止了发声,却也还是被老练的血舞发现。她握着剑,一步步朝声响处走去。
掀开掩身的青色石板,血舞看到一对紧紧相拥的母子,他们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的颤抖着。血舞一步步向母子走去,准备结束陆庄最后的生命。
娘亲…娘亲…”一声声凄惨的孩啼使血舞停住了脚步,仿佛有什么触动般,神思在不断翻转着。那一声声凄惨的娘亲,似乎触动了她冰冷心间的最深处,如落石般打破一汪平静湖水,丝丝波澜泛起。思绪翩飞,梦回千转原来她对人间亲情竟是这般在乎。
亲情如梦靥般如影随行,充斥着一个又一个夜晚。血舞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盖上青色石板,然后转身离开陆庄。
叁:任务
夜色如水般深沉,月独倚微云,光抚叶梢,柔若波痕。
一道黑影化身极速白光,在崇山峻岭间穿梭游走,大概过了半个时程,黑影才在一段残破剥落的墙壁前停住了脚步,抽出蝉翼般的软剑,剑间轻轻划过其上错落的凹痕,剑间擦出了火花在夜间分外分明。
“咔…咔”,传来阵阵石头磨擦的响声,光秃的地表露出一道暗门,月光自外射入,宛若通向九幽,黑影轻点双足很快没入其中。
“主上,目标人物及其家属共三十六人已被全部屠尽”
黑暗的密室中,一身黑色劲戎,面掩黑纱的女子发出冰冷的声音,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血舞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紫袍男子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的女子。冰冷的声音中夹杂这一份不容置抗拒的霸气,空气中的杀伐之气陡然而升,欲来欲浓。
跪伏在冰凉地板上的女子如坠冰窖,紫袍男子无形中释放的压力让她透不过气来,冷汗顺着粉背浸满了衣襟。
“主上,属下知错,以后绝不再犯,现在我就去杀了那对母子。”
“不用,在你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最后一个任务,你若完成了,你就自由了,并且我会告知你的身世。”
血舞怔怔的看着紫袍男子,眼中满是惊骇,多少年后的今天终于可以有实现梦的那一天吗?
“目标,楚庄庄主楚天,五日后动身吧。”
话音未落,血舞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天地间,雨势渐大,尘埃被雨水洗刷,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肆:夜袭
四周一片安静,夜色深沉,正是凄凉时候。
万木寂寂,明月悬挂天际,清辉洒下将立于树梢上的人影拖的冗长。
血舞轻轻摊开手中灰黄的图纸,借着月色细细观阅。
图中所有标注,她已看过不下百回,早已记熟。一合眼,楚庄一切变清晰呈现于脑海中。
这是她最后一次阅读,此次行动必须分毫不差,目标强大,让她不得不分外小心。
看完,她将纸蹂碎,放入口中咀嚼下咽。她确信这些细微动作不会让楚庄守卫发现,起身,腾空,如幽灵般,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深夜的楚庄掩于一片浓荫之中,郁郁葱葱,暗香轻浮。若大的山庄里,似乎还有一股欲来欲浓的血杀之气,在无息间涌动。
一步,两步,三步,前方,一守卫将临近她藏身之处时,她已出手。
夜色中就见她双眸赤红,剑悄然而出又迅速入鞘。来人喉头已有一线深痕,他惊讶的表情僵于触及死亡的瞬间,还未来得及感叹世上竟有如此迅猛的一剑,便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血舞加快步伐,迅速朝楚天所居地移动。
图中标注果然分毫不差,轻易避过所有守卫后,血舞行至目的地。
入眼的是一间平凡而普通的小屋,着实让人难以想象,如楚天这般地位高贵者,竟栖身于这种居所。
血舞屏住呼吸,小心的挪着步子,她在心中默数,看不见月光,而月光却越发妩媚了。
“夜凄风寒,阁下深夜造访,何不进来小坐片刻。”
声音自屋内传来,雄浑低沉,闻于血舞耳中却犹若钟响。血舞秀眉紧锁,喉咙中一阵干渴,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剑柄。
形迹已然败露,血舞不再犹豫,一咬牙,奋身破窗而入。
出剑,剑意已在心中,杀气在眼中焚燃,莲足轻点,步法轻盈,剑影漫天席地而来。
此般惊人威势,楚天仍是保持静坐,单用右手在空中挥动,掌劲如风,剑网相迎很快散开。剑气于屋内散射,书桌木柜轰然而倒,木屑尘土纷纷扬起。
血舞用剑间撑地,双肩微垂,左袖口处已然鲜红,显然在刚才交手中受了不轻的内伤。血舞面色凝重,楚天的强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么任务还能完成吗?那么还有命知晓身世吗?”
血舞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
再出剑,只有一招,最凌厉的一剑。
剑直抵楚天咽喉,一寸,就一寸。一寸后,楚天就会死,刺破咽喉的人非死不可。
楚天不想死,他还有未完的江湖大业。剑却永远长过手掌,楚天的掌风就算将血舞击的粉碎,自己恐怕也已是不会开口讲话的死人了,所以他起身,退一步。
血舞却不想他脱离,剑如吐信银蛇,再次攻来。楚天侧转身,右掌急挥,偏过剑锋,一掌拍在血舞肩头。饶是如此,楚天也被凌厉的剑气所伤。
滴答,滴答,血珠无声滚落,木质地板上流淌着两人的鲜血。
楚天怒极,自打成名江湖二十余载,从未像今夜这般狼狈过。杀意了然,凌厉目光扫过血舞,在行至坐肩处,目光久久定格。
梅花,一朵浴血而绽的梅花。
“你是凤儿?”
半响,楚天蹦出一句话,话音久久在屋间回荡。
伍:身世
黑暗中,楚天静静望着出尘一般的女子。月光清辉之下,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苍白的女子,熟悉的明眸中倒映着谁的影子?
他怔住了。二十年的光阴,一点一丝翻腾,涌上心头。
像,她们真的太像了。碧妍,我终于找到了我们的女儿。如果,现在你还活着该多好......”
“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月光自外射入,格外幽静,一袭紫色华服的男子鱼贯而入。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她打伤你的吗?我杀了她。”
紫衣男子凌厉的目光扫过血舞,冰冷中夹杂几分阴邪。
“青弟不可,她是凤儿,我失散多年的女儿,你先助她疗伤。”
楚青止步,微微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有我在。”
楚天大口喘息,心也放了一半,向楚天看去,正待说:“那就......”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眼前楚天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无比。也几乎就在同时,楚天胸口一凉,瞬间剧痛传来,身子大震。
“啊!”
楚天大吼一声,左掌迅速倒切下去,楚青右掌立刻迎上,两相撞击,楚青身子大震,倒飞出去,落于门口处。嘴角血丝缓缓溢出,但神色间却是冷笑。
“青弟,你,你做什么?”
楚天嘶哑着声音,整个人的脸色苍白至极。只是,他此刻脸上的惊愕之色,却远远胜过身体上的痛苦。
“我?我是在暗算你啊,难道看不出来吗?”
楚青仿佛变作另一个人一般,猖狂的大笑着,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大哥,多亏了你的好女儿,不然杀你还真不容易。二十年前他刚出生,我盗走她,培养她成为冷血的杀手,就是为了今夜助我杀她老子,哈哈。”
楚天怒极,他怎么也没想到,与他朝夕相处的二弟,竟然这般狠毒。
“楚青,你好狠毒,我楚天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加害于我。”
楚天一字一顿,眼中精光暴射。
“哼!一切都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碧妍早已是我的发妻。就因为你是家主,所以才娶得碧妍。你楚天智谋、武功,哪样比得上我,就因为我是庶出,身份低微?楚天,自碧妍与你成婚那晚我就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楚天眼角抽搐,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提及碧妍,他受创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焚燃与心的火焰竟是那般炙热。
血舞死死盯住神态疯狂的楚青,这个恶魔,竟然就是毁了她美好家庭的元凶,现在父亲也惨遭毒手。血舞咬住唇,让心依然冰冷,让目光依然锐利,握剑的手也紧了几分。
“大哥,你死后这楚家的一切便是我的了,而你的死与这个女杀手有关,没有会怀疑到我。”
楚青猖狂的大笑着,仿佛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恶气终于全部泄出。只是,得意至极的他未曾注意,一道快若闪电的黑影闪过。
滴答,滴答,滴答。
楚青惊骇的瞪大双眼,喉头处已有一线深痕,他教会了血舞如何杀人,却最终死在血舞剑下。
“有刺客,有刺客......”
屋外响声大至,火光闪烁,人影攒动,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赶来。
“凤儿,快走吧,爹爹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这二十年,爹一天也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是爹的错,望凤儿往后弃恶从......”
话音未落,楚天已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眼见是死了。
血舞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梦中期待的团圆竟是这般光景。她最后深深的看了楚天一眼,连同所有的记忆深深刻在心里,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陆:尾声
“师尊, 师尊”
一声声轻语,惊醒了沉思中的白衣女子,风过青丝舞动,两行清泪在脸颊摇坠。
“玉儿,为师自创立寒月宫以来,收的都是些失去亲人的孤儿,你可知为何?”
寒玉疑惑的看着白衣女子,明眸中满是不解。
“那是因为为师不忍他们受苦,于是传他们武艺,待其长大成人去寻找亲人。玉儿,你已经长大了,是该去寻找你的家人了。这是凌霜剑,送于你防身。切忌,当凌霜折断之时速回,否则会招来杀生之祸。”
“恩,徒儿铭尊师傅教诲,师傅多保重,玉儿告辞了。”
白衣女子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眼中满是凄然。
“玉儿,但愿你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白衣女子不再言语,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蓝天白云,青天无限,依稀有道气从云层中划出,驰骋苍天很是壮观,不知怎么,她心中忽然一阵惘然,一时竟是望着痴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