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就是从分开的那一瞬间开始的,其实,就算不分开,思念也已经在我的心底里萌芽着,因为我知道,思念总会开始的,我们总会分开的,于是,我不管月光是否洒在我们的心中,也不管星辰是否为我们祝福,我固执地站在你面前思念着你,顺便把寂寞与忧郁揣在我的怀里,如春雨一般,滋润着我心底里的荒芜,让那里杂草丛生。
飞吧,让思绪在铁轨的上方飘荡,咆哮的列车无法驱走如影随形的孤独,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幻影,如思绪的步履,没有印记,被沉重的暮色悄悄吞噬,连一点残渣也没有剩下。夜,静了,思绪却愈奔腾,它们张牙舞爪地撞击着深锁的眉头,欲破体而出,直冲云霄,寻找瞬间的灿烂,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燃烧自己,镌刻永恒!然而,夜,依然宁静,瞬间的绚烂不会永恒,那朵烟花持续不到天明便会凋零,那一瞬间的光彩等不到苍老便会逝去。
分开之后,本就注定了永恒,这道理,我是在分开之后才悟到的。永恒的思念与一生的缱绻谁更能让我留恋?我找不到标准答案,一生相伴看起来仿佛幸福,却让我平淡、让我慵懒,可这也是我与众生的奢望;思念呢?它几乎让我成为一个疯子,甚至,让我读懂了许多诗歌,而那些诗歌,无一不是与缠绵有关的,既然这样,我倒愿意做一个诗人,不能与太白媲美,也可在月下,对影成三人,喝一斗烈酒,写九十九篇诗歌,让后来的人们绞尽脑汁去推敲其中的某一个字的含义,思念便刻划在那满是酒香的胡话里,成为了永恒,只是,我需要这永恒么?
思念是刻骨的,在宿醉后的清晨更是疼痛万分,那痛,天旋地转、翻江倒海,我后悔着当初意识的漂浮,松开了彼此眷恋的双手,让你走向渺渺天涯,从此杳无音信,连一丝你发间的气息也忘了收藏,那么,这永恒便是对我最沉重的惩罚,思念会每时每刻在我的体内膨胀,似一团熊熊的烈火,把我的五脏六腑烧得嗞嗞作响,再慢慢把它们化为灰烬,使我成为一具空空的躯壳,盲目地任清风让我起、让我落!
许多年后的一个黄昏,或是在街边、或是在咖啡座,我忙碌得忘了思念,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你久违的身影,我木讷得忘了与你打个招呼,你却热情地与我握了手,然后,我们在一个清静的角落里互道别后的思念。叙述自然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断断续续,似乎我们的思念并不连贯,我感到很茫然,在寂寞中思念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有许多话要对你讲,此时此刻却犹如一个罚站的孩子站在严厉的老师面前一样,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甚至,连喝水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害怕弄出一点异样的声响,你笑了,我看见你的笑容里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交谈中,我知道你已找到归宿,从你的语气里,我感受到了你的幸福,我似乎对你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那时候,我想,这思念从此定格,成为了永恒,恍惚中,我记不清自己是否悄悄地转过身去,擦干眼角那滴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对坐的时候,总还是觉得时光飞逝,幸好,你在离开的时候告诉了我你暂住的宾馆房号,并约我晚上去你那里做客,然后留给我一个神秘的笑容,消失在川流的人潮中。
华灯初上,我在敲开她的房门之前忘了思考一个问题:思念有尽头么?思念应该有尽头么?这是个荒唐的问题,我想,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忽视这个问题的存在,我自然也不例外,然而,这个荒唐的问题却是客观存在的。她在打开房门的同时便一把抱住了我,我却显得措手不及,有一丝的慌乱,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是我的思念得到了慰藉。她的吻是火热的,同时,也是陌生的,难道,思念要在这一刻走到尽头吗?难道,那些刻骨铭心的思念从此没了永恒吗?
理智让我在她疯狂撕扯她的内衣的时候仓皇地逃出了宾馆,大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天空中清风徐徐、皓月当空,脑子里充斥的热血潺潺流回了心脏,我匆忙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拥挤的街口,努力调整自己慌张的双目,想看清路过我身边形形色色的旅人,然而,那些川流的香车人群如同光影流动,瞬息千变万化,令我目不暇接,他们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站的这个角落仿佛在声音的外面,一道无形的隔音墙把我的脚步圈在一个方圆不足一米的范围中,一米以外的景色均是彩色的,唯独我站的地方和我的人是黑白无声的,那么,就让我在这虚无的真空中独自继续我的思念吧,让这思念继续永恒吧,就当我们没有今天的邂逅,你还是我思念中的你,我把这个你永远地关在了我的心门里,独自享受着这份永恒,是的,我已沉溺到了寂寞的最深处,除了思念,我盲了目、失了聪,甚至,连心也没了颜色,懒得去跳动、懒得去飞翔,只为厮守这一世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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