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姐夫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去吃抓饭。马姐来了,马姐夫再也没去吃抓饭。
非不能也是不屑也,当然,事实上更可能是吃腻了。男人嘛,有时候同一个馆子吃腻了跟同一个老婆睡腻了一样一样的感觉。
掐指一算,俺来新疆俩月了,马姐夫天天在家吃饭,顿顿撑得肚儿圆。但凡有人请吃席,人总露出不情愿的嘴脸,回来时脸上刻着二个字:难吃。
炒来炒去就那几道菜,炒牛肉,炒白菜,蒸萝卜,炒腊肠,煎豆腐,烧鱼块,糖醋鱼,蒸了一回剁椒鱼头,彻底失败。吃来吃去翻来覆去,天天家常马姐夫他烦人家从不说烦。他没吃烦俺做烦了。
吃抓饭去,马姐夫应得那叫个回声嘹亮,洋溢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重会老情人的喜悦。
一点钟,电话来了,说在小区门口碰头。天冷屋热,T恤舞裤外套了羽绒服、薄棉裤,钥匙不带钱包不带手套不带,有人替咱带着,轻巧巧地出了门。右手插自个口袋里,左手插马姐夫口袋里,老公嘛,没有二爷时可以暂时当二爷一般傍着走的。阳光很刺眼,可没一点儿热气,脸上的风只比早晨多了点不刺骨不凛冽和不冻手趾头的柔和。道上的雪被行人和车轧出一条条明晃晃形状各异的冰棱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算来已经在冰上摔过二跤了。当然不是嘴啃泥的那种摔法,是非常自然的、那种单膝着地再屁股接冰的非仰趴叉式摔法。人在冰上走,怎能不摔跤?特么趁着没人笑话赶紧爬起来,回家再骂马姐夫嘛。现在,吊在马姐夫的膀子上,俺就敢穿高跟鞋哧溜溜滑冰。
马姐夫说那是博州最好吃的抓饭馆。
一个壮实的维族汉子在门口卖囊坑肉。囊坑肉是做囊饼的烤炉子里烤出来的,大铁签串大块肉的烤羊肉串,十块钱一串。来二串,俺吩咐马姐夫。
不带羊排的抓饭十元一份。
带羊排的抓饭二十元一份,也有三十元一份的,羊排多一块儿。二十元的来二份,马姐夫道。
盘儿浅浅的,大大的,一大块附带一小块羊排横在饭上面。俺估计马姐夫饭不够,肉。。。不够俺再给他一小块嘛。
后来发现这真是杞人忧天和自做多情的事。
饭吃完了可以随便加,不要钱。新疆人叫加米。常想起赵本山的话,面多少钱,卤多少钱?答:面180,卤不要钱。那来碗卤。俺真想冲着服务员叫她来盘饭,特大盘的。
羊肉我自个自力更生吃完了。给马姐夫虚让了一让,人说你吃,我的,够够儿的。奏等着这句话咧,咱。
囊坑肉真不错啊,烤得焦黄鲜靓,肥而不腻,瘦而不卡牙齿,纯新疆孜然正宗绿色绵羊肉啊,一口口咬下去,从口到心到肺到胃都滋油油地冒出一句话来:地道哇,哇,哇。
吃到最后,大家都没加米。马姐夫吃完了,俺没吃完。觉着遗憾,加米不要钱,可不是亏了么?
吃撑了,彼时吊着马姐夫左膀子进来,现在扶着马姐夫右膀子出去。
回去时又换了一种走法,可省自个口袋儿了。左手戴一只马姐夫的手套,右手插在马姐夫的左口袋里。马姐夫说,吃饱饱儿的就要慢慢儿走,把肚子里饭墩落地了,把胃里的肉夯实心了。
半道上,马姐夫使劲甩俺的手,杂了杂了,老公的膀子为啥傍不得,老婆的爪子为啥牵不得……
”老师好!“一群小女生齐齐儿向马姐夫喊道。
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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