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十月 于 2012-12-29 11:19 编辑
一早起来,点开QQ,蓝天白云的界面上写着2013。
我笑了。想起前几天,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言沸沸洋洋,QQ游戏也推出了一个叫什么2013,假如世界还存在,那么让我们在一起的活动。
谁又会明白,假如这二字,与真实相差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昨夜里的风很大。吹得房顶上铺的广告布哗啦啦直响,平台上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一晚在翻滚着,啸叫着,我蜷在温暖的被窝里突发奇想:这风会不会把我的房子给掀了?然后,卷走我的棉被。裸露我在冰凉的空气里渐渐冷却。
然而,什么也没有。
清早起来的时候,还能从玻璃窗外看到明亮的天空,远山的轮廓,风已经平息下来,树影都不晃动,还微微有些阳光的感觉在空旷的视野里泛滥。
就这样,哈着从嘴唇里冒出的热腾腾的白雾,跺着脚在空气中奔跑忙碌。
打点早餐,给孩子梳头,洗脸,背上书包送去学校,然后再奔跑回来。手指已觉冰凉。
这才有空闲坐下,让你从记忆中远渡而来,彼此对坐互握,闲叙别时情景。
记得以前,也是这样的冬日,一夜北风呼啸,醒来天空明净澄清。
你说这一夜的风是清扫,笼着手坐在火盆旁,脸露微微的笑意,已然没有牙齿的嘴唇动着,忽忽儿感叹一声:不知谁又过不了冬,你看,昨天晚上的风是阎王老爷来人间拿人了,肯定会拿走不少的人。
我便笑,带着森森的敬意,对风,对那奇幻的死亡世界。
你又说,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我有些不服气了。
我说:都有阎王老爷,那死亡是不是在另一个世界获得的重生呢?
你看着我,手指抚握着我的手指,你说:这手真好,真软,是一双有福气的手。
又说:真是傻孩子,那有什么阎王老爷,只不过人活到岁数了,身体老了,自然就死亡了。
我不相信。
多少个夜晚我从梦境里惊醒以后又徒然想再步入进去。
我总觉得我的梦境是真实的生活,而我的生活只是我的梦境。
我相信有一个世界,她隔在了我清楚明了的这片蓝天白云车水马龙之外。
那里,也有山,有水,有人,有事,有纷争,有温情。当然,那里还有你。
你依然是我的外婆,或者,是我血脉和心神俱都相连的亲人。
可这世界有许多琐碎的小事不停的冒出来,她们消耗,吞食,侵占我们自以为旺盛的精力,然后不得不奔波忙碌,日日彼此抱怨嬉笑。
你说,时光如水,如白驹过隙。
其实,你不会说这么文雅的词语。你只感叹岁月匆匆,说一句,这怎么一转眼又开始过年了。
但你是那样一个文雅的女子,你的身体,你的姿态,你的微笑,都是一个文雅的词语。
我便不自觉的想像出,你说,时光如水,如白驹过隙。
那天,我和杜姐说起你,说起你的儿孙,说起一些生活中琐琗的纷繁的小事。
我突然明白,死亡和老去,是怎么一回事。
你很爱看电视剧,你说,戏如人生,多惨啊,看到悲时,你会忍不住流泪,看到高兴时,你又会微笑以对。
还记得你第一次看拳击,看了整整一个上午,你没有换台。待我回家刚刚坐下时,你拉着我的手,斜斜的依着身子,说,你看,这两人打了一上午的架,打得头破血流,旁边的人想去拉,也不敢拉,急得跑团团转。
你的语气急得不行,我一看,你看的是拳击比赛,乐得我半死。我告诉你那是裁判,告诉你规则,告诉你胜负。
可是,从此以后,你看到拳击,还是忍不住斜依着身子,做一个叹喟的表情,你说,这是最残忍的比赛,谁想出来的,让两人打架也开如列入比赛了。
我一直觉得很多东西会长久的。
比如家,比如你,比如,那间我熟悉的老房子。
可是,那间老房子被四舅重修成一字排开的砖瓦房,门柱都鲜亮起来。
可是,你,安然的躺卧在那堆泥土之下,碑上只刻着三个代表着你在人世之间的名字。
我才惊觉,原来物是人非,不是一个成语。
世上的很多东西,都不能持久,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便亲如血脉,也不过是彼此离别路途上的风景。你,与我,与她,与昨夜的风,今晨的阳光,还有,此刻我手上麻木的冰冷,都随时随地的在做着离开的准备。
我们都会如风,逝而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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