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泊人生 于 2012-12-30 22:07 编辑
我师傅是个酒鬼,嗜酒如命。 我初见他时在车间,师傅上身赤裸,松弛的皮挂在骨架上,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锁骨上两个深坑,像医学院里的教学模型,只是半伏在工案上,聚精会神地研究什么。 听到车间主任唤他,略微抬头,眼皮上翻,一道犀利的眼光从眼镜架上射来,塌陷的双腮如同马三立再世,只是没有那份幽默的感觉。 主任把我介绍给师傅就走了,师傅竟没有打个招呼,继续沉浸他的研究。 我有些彷徨,不知该做什么? “杯子给我。” 略带一点四川口音的吩咐让我激灵,四下找寻,看到工具箱上的白茶缸,红红的“奖”字下一行小字,“××市机械局技工技能比赛大会纪念”,双手端给师傅茶缸的时候,一分敬意油然升起。 师傅接过茶缸,打开盖,喝了一口,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我不禁后退一步。 师傅放下茶缸,摘下眼镜,揉揉眼角,嘘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说:“咋来的?” “骑车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哈哈哈!”几声大笑,吓我一跳,师傅这么精瘦的人,嗓门如此大,余音缭绕呀! “我是问你怎么进的单位?” “哦,这个……这个……” “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师傅起身,伸伸胳膊,扭扭腰,背着手走了。 我一时不敢离开,就把卫生打扫一下,可等到下班也没见师父回来,出门时看到主任,对他说。主任笑笑,吩咐我关门下班,不用理他。 以后的日子过得乏味,师傅对我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好也不坏。 终于有一天,师傅急匆匆地带我出门,坐到车里才知道,那家单位引进了一条二手自动生产线,原价几千万的设备只花了几百万,原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运到厂里才发现,根本装配不起来,如果不能生产,就是一堆废铁,亏大了! 师傅每天蹲在车间研究那堆设备,我们一干人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出。师傅累了,就伸手,我忙递上他的茶缸子,他喝一口,刺鼻的酒气让众人瞠目。 足足一个星期,师傅和那家单位的总工终于理出头绪,安装工作开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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