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

憨憨

   零六年的夏末，我跟着一包工头干活，具体到井下机电之类。这种职业还不错，薪水能顾及一家人的一般开支，索性就耐下心“将就”了。
   工人们有百十号，本地的居多，外地的恰是领导和许多小头目，组织并指挥参差不齐的“队伍”。俗话说“墙头不压地头蛇，”中青年们大凡为图一口饭吃，也就很安然了，虽然是地头蛇。其中一名叫阳的外地工友，二十多岁，闯入并影响了我的心灵，直至一生。
                                          一   伤
    是否名字中有“阳”字的人，太过灿烂朝气？阳高大威猛、帅气十足，说话声音洪亮如钟，好似能传几十米；疾步如飞、干脆利索，一位标准的男子汉，也令成熟的男人倾慕几分。他与队长都是安徽的，多远见了面都亲热的喊“老乡、老乡”的，这更加拉近了他们的友谊，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虽说队长大他“两轮，”但一句“老乡，”照顾了他的许多毛毛小事；走起路来一阵风，走到门岗，便与门卫热乎起来，“嗯，师傅，我安徽的、你本地的吧！我以前在广东干过，回头咱兄弟喝一杯，我……”说话趾高气扬、不加思索、暴露无遗，有点欺凌的态势，愈感门卫的低下几分，并“手舞足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大多数人跟他又接近又瞬间远离的意思。有时说话没完没了的，适才对方有了烦意，也便警觉的高声喝道拜拜；赌博机、电脑、手机什么新鲜的东西他玩遍了。老夸自己的“外来之财，”炫耀几分；在井下闲来的时候，与工友侃侃而谈，诉其以前的勇猛、哪儿曾是“老大”的身份……咱混的咋样。干起活来，也卖力气，越是困难、前线时，越要显露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这种莽撞的性格有时会“碰壁，”随后“哈哈哈”的傻笑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们也都习惯了，至少阳的内心纯洁无垢。
   是否太过灿烂朝气，预示着悲哀的开始。阳友好了地面的许多人，门卫、二流子、补鞋的“技师、”矿外的店商……但他那有点霸气的言语、行动中，却必须要暗淡下来。一日，阳不见了，听说住进了医院、听说前两天住晚上在矿外被人一阵狂打，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令我痛心不已。年轻的阳恢复很快，不几日回来了。老乡队长安排他与我住一块，这是一间极破旧的临时搭棚，四壁可透风，一脚下去就能蹿破墙，地面是涩涩的水泥面、潮潮的，床上有时会爬上虫子，晚上的门外便是小便之处，骚气不少、招惹蝇虫也不少。看着卧床的阳，顿时不知如何是好，阳仍满不在乎，说是：喝多酒了摔了一跤，没事的。多问也是他爽朗的笑答，但传闻想必是真的，他这种性格也结交了仇人——看不惯的。又几日他活蹦乱跳了，默祝他的强壮体魄又迅猛的坚强站起了。有时他买一袋苹果会与我分享，有时他会大乱大叫……这样的人，不遮不掩的，挺好。
                                 二    痛
    这种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打游击”的老板因要到离这不远的又一新矿，便一帮人马、物资，土匪似的、车子荡的灰尘“狼烟四起、”咄咄逼人，算是乔迁过来，其中不乏阳及他的老乡。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举步维艰，活儿更是稀稀拉拉，人心便涣散无聚，一副惨败的“景象。”井下条件很是艰苦，工人们干了十来天，思想极具不安，该开工资了却没了着落。先前委托东北的二老板一直在转悠，忙安排工作、生活住处等杂事，这几天深居简出，不曾见上一面，与我只是安然的忙于井上库房、井下设备，心无旁念。工人们不断议论工资的事情，都有点熬不住了，几次追问二老板，只让再等一等。忽地一天，二老板不见了，本地者突然冒来许多，“打电话联系不上、找小领导言之不知道、上午来了下午又来、急的团团转，”这时愤怒到了极点——骂了巴子的骂声、摩拳擦掌的霍霍样子、人头一拨又来一拨又去，预演着未知的可怕。
   说是曾是同一屋檐的阳，以他的极具外向性格，一来到也就结识了东北二老板，也常有电话联系。此时半停止的状态下，阳在矿区来回游逛，无所事事。恰巧这帮本地讨账鬼今天扑了个空，为什么呢？为什么头知道了我们的消息、突然消失了呢？躲到哪里了？一连串的问号出现?有人扬言阳和这老板有关系，我（目击者）见他打了电话人就找不到了，说的有模有样，真是人言可畏，竟然个个都将怒火指向阳了，因为阳和二老板刚有过联系，有人作证，但通话内容，无从考证。“哎，你耍我们、你这个奸细、外地货，让老板携款而逃了，”全部指头指向阳，更有一狠者付诸了行动，“小年轻人，算个吊，看我咋收拾你，欺负本地人，”心里骂着。
   位于矿区北部的凌乱库房里，灯光幽暗、阴深冰凉，谁是下午时。有我、东北的“嫡系”在忙着，阳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也在处处是隔墙的外边仍是逛着。几个骑摩托车讨账的又来了，面容恐惧，转而从里屋出来的我惊呆了：上了年纪的嫡系被工友狠狠的窜了一脚，摇摇晃晃，不敢言语，让我这个同是本地人无可奈何。从这里到房屋拐角一脚之窄的水泥地面上，一滴挨着一滴的鲜红血迹，扎眼一般、锥刺一般。阳的头破了，想赶忙找他，那岂不是遭来杀身之祸，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头到脊背冰凉冰凉的，茫然无措，看着令人发指的一幕，实属无耐，愧对那个阳，何德何能？因为同是工友，又同是本地人，我这个中间人现在该怎么办呢？于左于右帮谁向谁？一丁点的举动都将被这疯了的一帮“歹徒”动武，失落到底的心被现实漠视了一切。
   傍晚，夜的秋风阵阵寒意，失魂落魄的我欲哭无泪。阳消失了，再也不见了踪影，曾叱咤一时的斗胆身影此时变得可怜，伤得不轻。找到了凶手，这种小事，同是本地的民警肯定向着自己人，但那个被我记在心的：古铜色消瘦脸庞的工友，携一铁棍下来，让血迹斑斑的场景出现的他，也变的狰狞丑恶，情份消失，熟近熟远？一切在我的道德范围内。
    来形容我的：默然、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可怜他人的心算是什么？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后句是否错了，失去爱的世界是僵死的、可怕的。
   永远欣赏你的一切，如你的名字一样光芒四射。令我自惭形秽，同是工友，同住一屋，算是朋友，除了和好的言语，再无一个大你几岁的过来人对你的贴身说教，后悔让你低调几分、察言观色、谨慎做事……后悔抱着伤痕累累的你，后悔看看你的现在——还好吗？
   杳无音信的你，是否过了而立之年，是否成熟了呢？本来你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太年轻了、也错在我对你未言及做人的道理，就差这一点，也是最重要的。相信若干年后的阳，最是成功的，无人能及，仅祝。
    夜已深，烟已灭，浑浑噩噩的念想着。

远去的烟云

欢迎憨憨！

憨憨

谢谢烟云，闲暇之时我会常来。

池阳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