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2-11-29 11:49 编辑
端午在曲靖
文/ 马成云
如果说一个人和一个城市的亲近是一种缘分,那么一个人和一个城市的疏离就是一种宿命。不管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就我与曲靖这个城市而言,今年的端午,我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味。
曾经,我也是一名曲靖人。那是上个世纪的事,那时的曲靖还没有建市,叫做曲靖地区。我家就在曲靖地区所辖的寻甸回族彝族自治县柯渡镇,离曲靖城很远,大概200多公里,离昆明反而较近,只有80多公里。7204国防公路穿过柯渡镇境内,柯渡人上昆明很方便。直到上个世纪末,柯渡还没有直达寻甸县城的班车,更没有直达曲靖的。我们家乡的人一般不去寻甸县城办事,几乎不去曲靖城。我们听广播里的天气预报听的是昆明地区的,因为曲靖城离我们很远,那儿的天气预报“不准”,对于柯渡人并不适用。
高中毕业那年,我就读的寻甸二中,招收的六个乡(镇)的120名应届生,只有4名上了中专分数线,教学质量之差可想而知。当年高考尚未实行“一条龙”考试,报考大专就不能报中专,报考中专就不能报大专。农村户口的学生绝大多数只敢报中专,想着能有个“铁饭碗”就谢天谢地了。当时我的分数是346分,已超过分数线41分,完全可以填报最好的省级学校,至少也可以在曲靖的任何一所中专就读。记得我填报了曲靖财校和曲靖卫校……结果被录取在曲靖师范寻甸班。不但不是自己所报专业,而且散失了一次绝好的融入曲靖这座城市的机会,在寻甸大河桥完成了两年的中师教育便走向了社会。
20岁那年第一次去曲靖,我已经是寻甸七中的语文教师了。我从柯渡乘车到昆明,然后转车至曲靖教育学院参加一个“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心里忐忑不安。作为寻甸唯一的一名语文教师代表,去本地区开会,需绕道省会城市方可到达,而且到达的是一个心仪已久却举目无亲的城市,觉得很不是滋味。因此,对于曲靖这座城市的理解我始终隔着一层纱,找不到感觉。
后来我改行到文化系统工作,每年至少去曲靖一次,开会或者衔接业务。也就有了机会亲近这座城市,并为这座城市悠久的人文历史、特殊的地理位置、多彩的自然景观、绚烂的民族风情所陶醉。尤其是,面对两块石碑叩开尘封千年的曲靖历史的情景,惊讶之余,我突然感到这座城市很温暖,不再陌生,也不再遥远。一些出土文物,一些历史传说,一些民族渊源……拉近了我与这座城市的距离,不管是不是缘分,我已与这座城市达成了默契。
历史,并不需要描绘,听听这座城市的心跳,就会知道曲靖在漫长的岁月中并不是一个孤单的音节。它的寂寞早已被人类进步的跫音赶跑。位于云南省东部,素有“滇黔锁钥”、“入滇门户”、“云南咽喉”之称的曲靖,早在旧石器时代,南盘江流域一带就有了人类足迹可寻。三四千年前,曲靖先民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种植水稻,创造文明。曲靖与其他所有城市一样有过峥嵘,有过喘息,但最终一步步走向了繁荣。
公元前280年,楚将庄蹻率兵入滇,曲靖在最初的历史嬗变中成为了古滇国的心腹地带,史称“靡莫之属”。及至秦王朝修筑“五尺道”之后,让地处云南边疆的曲靖不再鞭长莫及。接着,汉武帝征服古滇国,在曲靖建立味县,隶属于益州郡,大汉的版图上实实在在地多出了一块“补丁”。三国时,诸葛亮七擒孟获平定南中,废益州郡,设建宁郡并将郡治由滇池迁到味县,味县因此成了南中地区政治、军事的中心,盛极一时。
后来,西晋王朝在此设立宁州,宁州成为全国19州之一,爨氏称雄南北朝,宁州易名南宁州,“南宁”一词始见于曲靖历史。唐天宝年间,南诏灭爨,云南政治、经济、军事中心转移到洱海地区,结束了曲靖长达530年南中首府之地位。南诏及后起的大理国均在曲靖设石城郡。大理国与三十七部在石城歃血盟誓,云南世居的两大民族——白族和彝族的先民们,奏响了民族大团结的乐章。 公元1253年,蒙古铁骑渡过金沙江,进军云南,大理国投降,归属蒙元。又一个500年的轮回重新开始,云南的统治中心由洱海移到滇池地区。元朝在石城设曲靖路总管府,“曲靖”一词首次亮相史册,并一直闪烁到今天。
公元1381年,白石江战役宣告元朝气数已尽,大明一统天下。之后,于胜峰山下建造新府城,取代了那座迟暮衰老而又遭受战争严重破坏的石城。到了清朝,改曲靖军民府为曲靖府。至民国二年(公元1913年)“裁府改县”,裁去曲靖府,将曲靖府所辖之南宁县改为曲靖县。“南宁”一名就这样被广西那个原名邕州的城市永远“借走”了。至此,南宁、建宁、味城、宁州、石城等一些不同时期的建制称谓在曲靖历史前进的步伐中真正作古了。
历史的烟云散尽,历史的底蕴却显得越发厚重。我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碑文共11块,就有三块在曲靖市,即:爨宝子碑、爨龙颜碑和大理三十七部会盟碑。其中,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以其极高的书艺价值及史料价值倍受世人推崇,被誉为“南碑瑰宝”、“神品第一”,在中国书法上史上又被康有为称为“正书古石第一”,极为罕见!
千百年来,爨宝子和爨龙颜两块爨碑静静地驻足于风雨之中,不仅仅诠释着历史的天翻地覆,人世的沧桑巨变,还见证着中国书法艺术的循序渐进。原来,在隶书与楷书之间还存在着一种过渡的书体,叫做爨体。爨乡的魅力在天真烂漫、古朴稚拙、天然意趣的字体中得以展示。到曲靖的中外游客皆以一睹爨碑风采为荣。加之,曲靖一中办公室主任王平永绘声绘色的讲解,让清代曲靖知府邓尔恒在豆腐房发现爨碑的佳话变得饶有趣味。也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亲近一座城市,毫无疑问首先要走进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去触摸这座城市的脉搏,感受这座城市的律动……寻根,才能找到情感的依托。
我在寻甸柯渡镇任党委书记期间,于1999年1月16日主持成立了云南省最小的文联——柯渡镇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著名作家唐似亮老师等一行三人亲临现场指导的情景历历在目,看得出来,曲靖地区文联对基层文联工作的高度重视。可惜,几个月之后寻甸回族彝族自治县就随东川划归昆明管辖了,由于业务往来中断,到曲靖的机会就渐渐减少了,偶尔匆匆忙忙地去一趟,大多是因为做客一类的事。2010年我调到寻甸县文联工作,我们办的一份杂志《寻甸民族文化》在曲靖巨成广告公司印制,有了机会去曲靖。但由于当年寻甸回族彝族自治县筹备30年县庆活动,我们在编辑一套作为礼品之一的《寻甸民族文化丛书》,工作十分繁忙,无暇悉心体会曲靖的城市魅力。2011年1月,我调到昆明市文联工作,去曲靖的机会又随之散失了,难免心生遗憾。
当年,曲靖地区所辖县均成立了文联,而且十分重视对基层文学艺术工作者的培训工作,培训班不仅办到县上,而且办到乡镇一级。我有幸参加过若干次培训,获益匪浅,至今想来,感触良多。我在当时的《曲靖报》(后来改为《曲靖日报》)、《曲靖文化报》上发表过不少的作品,与曲靖地区文联的培养是分不开的,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在曲靖地区文联主办的《石林》杂志上发表过作品。当时的《石林》杂志办得非常红火,发行量曾高达40万份,那是多么惊人的业绩啊!可惜,不知什么原因《石林》停刊了,后来改名《珠江源》变成了内刊,已经不再是公开发行的刊物了。但我依然很关注这份刊物,我在《珠江源》上发表过散文和诗歌评论文章,对这份刊物很有感情。去年4月,我去西双版纳参加“2011年全国散文创作会议”,恰好跟《珠江源》副主编袁旭东住一间房,乘机向他要了几本《珠江源》一饱眼福。
距省会城市昆明不足140公里的曲靖,是云南第二大城市,喀斯特地貌特征明显,为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境内有乌蒙山和梁王山两大山系,是古代爨文化的发祥地,也是我国第三大江、南方第一大江珠江的发源地,因此,曲靖又被称为珠江源头第一城。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曾遍踏滇东大地,写下了《徐霞客游记·盘江考》,探明珠江源就在曲靖市沾益县的马雄山,并盛赞了马雄山“一水滴三江”的地理奇观。上世纪30年代,红军长征曾两次路过曲靖,毛泽东感慨抒怀,在写下了“乌蒙磅礴走泥丸”的诗篇光照千秋……曲靖,有着许许多多让人亲近的理由。一个有魅力的城市对远方的客人永远是一种诱惑!
今年端午节的前一天,我们昆明市文联在昆明市政协副主席、市文联主席汪叶菊的率领下,组团一行10人前往曲靖市文联考察学习,学习他们在“文企”结合中走出新路子,创造新经验,颇受启迪。活动结束之后,我没有随队返回,因为从第二天起就是3天的端午节小长假,我把妻子、儿子叫到曲靖来,全家人把这个假期交给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我们冒雨畅游珠江源,看见珠江源溶洞水量丰沛,几乎淹没了宋祖英当年在这里演唱的舞台,看见云南省原省委书记令狐安的诗句:“翠峰一水滴三江,珠流万里入南洋;最是阳春二三月,青山满目杜鹃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今年三月份,珠江源正源在历史上第一次干涸,而且干到没有一滴水。云南电视台“都市条形码”栏目对此所做的报道令人震惊。云南连续三年大旱,是不是大自然给以人类某种暗示?2012年3月,来自福建、江西、湖南、广东、广西、海南、四川、贵州、云南9省(区)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厅(局)和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人才交流部门的代表,国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人力资源市场司、全国人才流动中心等部门领导同志在珠江源头植树纪念,这一行动的本身便是对“暗示”最有效的回应,希望我的推测不要失误。
这个乐观的想法变成了一种动力,促使我们登上了马雄山,居高临下,放眼珠江源流域,凉风习习,心旷神怡。虽然,我们已经错过了杜鹃盛开的季节,但我们依然心花怒放。我想,以这样的心绪,投入一座城市的怀抱,一个人的心与这座城市不会再有距离。端午,我写不出诗句,屈原的忧愤交给汨罗江去稀释。立于曲靖珠江源头马雄山上的我,感慨万千。对于这座城市的深情厚谊,唯有交给奔腾的珠江替我去诉说。
在曲靖的3天里,我们还参观了翠山影视基地,瞻仰了白石江壁画“诸葛亮与孟获”,品尝了曲靖风味小吃“清真拽米线”……我们愉快地穿梭于曲靖的大街小巷,用心体会着这座城的温馨与丰厚。
曲靖市,带着历史的光环、自然景观的绚烂和曲靖市民的勤劳勇敢拼搏精神一路走来,曾经连续三年被评为全国十佳宜居城市,并于2006年荣获中国走向世界——中小城市成就奖。璀璨的华章,让我与这座城市找到再一次対握的理由。诚然,这座600多万人口的城市并不算大,但一个人与一座城市的感情能以城市的大小来衡量吗?曲靖的一草一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况,这里还有我的三姨带着她念高中的儿子顽强地生活下去,还有我的亲家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广告公司,还有我曾经作为一名曲靖人需要捡拾的“乡情”……
这个端午在曲靖,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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