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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樱花
朋友说在一次酒会上看到一位老兄,在上司背后足足举了五分钟的杯,上司自顾自地和同桌的其他人谈笑风生,始终没朝他看一眼。于是,他依旧顽强地保持着姿式不变、微笑不变。朋友说,看到这场景,感觉自己的面肌酸痛无比。
这就是典型的“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去了。“捧角”其实是一门学问,要建立在和对方友好往来的基础上,在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方式做出恰当的举动,才不突兀不造作不着痕。不顾天时地利人和,霸王硬上弓的“捧角”行为是会出杯具的。
“捧角”捧得好,既让对方受用还显着自己真心,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鲁迅先生就说了,“就是权门的清客,他也得会下几盘棋、画画儿、识古董,懂得些猜拳行令、打趣插科。总之还要有些清客本领的……”
这点,古人就把火候拿捏得十分地道,将“捧角”进行的相当文雅和含蓄。
张昌宗小字六郎,貌美,为武则天所宠幸。内史杨再思十分想巴结张昌宗。有人说“六郎貌似莲花。”杨连连摇头说:“不然,乃莲花似六郎耳。”把两个名词颠个倒儿说一遍含义就大相径庭,一句话将无限荣耀和千种风情不显山不露水直接捧达对方心扉,像一把痒痒挠轻轻搔到了张帅哥的最痒处,煞是舒心快意,昭示了一代高手捧角细无声的非凡功力。
别以为这就已经捧界极品了,还有能把对方送来的“捧”稳稳接住,再轻轻“捧”还去的。
《世说新语》里范豫章谓王荆州:“卿风流俊望,真后来之秀。”王曰:“不有此舅,焉有此甥?”说的是范宁高调赞扬王忱,说“你才华横溢、风流潇洒,实在是后世之俊杰啊。王忱立马抖了个机灵,回捧过去“没有您这样英才的老舅在前逞雄,哪有我这俊杰外甥在后扬威啊。”这番迎来送往,夸来赞去,双方都觉得宛如三伏天喝冰水,那个爽。
某些现代人不仅饮食快餐化,爱情露水化,连“捧角”都粗鄙化了。甭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完全空手道,一点基本功没有就上场了。不会琴棋书画了,而是直接送古画;也不呤诗作对了,出口就是荤段子;也不清谈培养感情了,直接就上红包……
看来,“捧角”这行当干得好也像怀揣着高级电工钳工车工证书的工人,或者各种学历学位的骄子,身怀绝技,不愁找不着饭碗。但要捧得好捧得巧捧得实惠,还要静下心来向古人学习,扎扎实实练好诗词琴赋、吹拉弹唱及眼观六路、口齿生香等等基本功,如此这般,才能有的放矢地捧达对方快意处,取得事半功倍之功效。
2010/11/8滨海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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