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奥运开幕的那一晚我没看,就象四年前北京奥运的那一晚。都是在之后领略了一下它的精粹。第二天早上看重播,当解说员说到“场上表演的是一千多名志愿者和一百多只羊和牛”时,我被戳到了笑点。
它注定无法与四年前那场犹如打了鸡血一样万人齐聚的盛会相提并论,这一千多名志愿者和一百多只和牛无论跳得多么快乐忘形都比不了当年不惜在40多斤桶形铅字下快闷死的那897名演员伟大。被闷被憋被要求整齐划一没有失误而无怨无悔为国而荣,驾驭这种牺牲精神的是什么呢,我想,就是意志的胜利。
人总有好奇心,许多年前看到鼓吹《意志的胜利》这部纪录片,说它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部宣传电影,我对它向往以久。某一电影学院的教授甚至说他都不敢将此片完整地给学生们播放,他们担心它强大的魔力会再制造邪恶的纳粹党徒。
终于有一天在网上搜到了,看完却似曾相识。
来说说《意志的胜利》这部片子的导演吧。一个电影和摄影的天才,莱尼·里芬斯塔尔。她受元首的邀请,无资金人力物力限制的拍摄1934年在纽伦堡召开的帝国代表大会盛况。此后无数德国人坐在影院被它鼓舞得热泪盈眶奔赴战场。之后她又拍摄了《奥林匹亚》。记录了1936年奥运会。斯皮伯格和卢卡斯都曾公开表达对她的崇拜。一个电影的天才,一个优雅的美女,一个命运多舛的政治工具。
为纳粹工作的七个月为她之后的人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重创。二战末期到1955年被无数次逮捕,西班牙,美国,法国,连她自己的祖国德国都不能饶恕她,在敌国释放她之后又将她抓了起来,“希特勒情人,纳粹传教士”的罪名一次次扣在她头上,欲她于死地。但最终她被释放了,并活到101岁。
此片大量运用了蒙太奇和长镜头。给元首的镜头是仰拍,特写。当你看到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在检阅时温和而坚定的微笑,讲演时疯狂而鼓动的挥手,配合着纳粹的党徽党旗党歌,然后是对军人以及群众的俯拍全景,万人高呼万岁,疯狂地行着纳粹礼,一次次向着他们的元首表达着热爱和忠诚。
不管怎样,在那种氛围里,你会相信希特勒就象他在这次盛会中所有的讲演里说的一样,他就是德意志,他就是党,胜利属于帝国!
希特勒的讲演词并不高雅也不晦涩,内容就连智商低于70的都能领会其关键词:“和平”“忠诚”“服从”“牺牲”“高贵”“统一”。而这些平凡高尚的词组配合着疯狂鼓动的手势语调,激发的是一个人的野心,欲望,邪恶。
不要把所有罪责推卸给这部优秀的纪录片。它就象四年前的那场盛会一样,展示的一个强大帝国正在崛起的野心。而杀戮惨无人道反人类反种族的战争罪行,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部片子。
德意志这个民族骨子里的帝国情绪,军国主义,世界策略,以及凡尔赛条约的假以战争之名的分赃严惩,让德国内部阶级矛盾日益加深,也种下了德国人更为激化的复仇种子。希特勒这个疯狂的政治投机贩终于找到了生存的肥沃土壤。
还有不能忽视的是1929年经济大崩盘。萧条的苦难,失业的重压让世界范围内那什么主义遍地开花。不要忘了纳粹的全称,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法西斯是什么,那根罗马带刺的廷杖,要削的是什么。
1929年的经济危机让股市崩盘,银行瓦解,让无数人流浪街头,上数千人自杀。让德国有理由地终止了支付战争的巨额赔款。在这场大崩盘中,希特勒胜了,他甚至无师自通地运用了凯恩斯主义的全部精髓,让德国在这场危机中骄傲地胜了。那神一样的光环自然而然在这部影片中牢牢套在了元首头顶。
凯恩斯曾在自己的书中序言所说,“其理论作为一个整体,更容易适应一个集权主义国家”。说白了就是国家资本主义的原形。
市场那只无形的手对于集权制的帝国来说,屁都不是。它可以集中一切力量,调配一切资源,运用一切国家手段来完成一个整体的运作。这就是希特勒在片中反复重申的,“我就是宪法,我就是国家,我就是德意志。”而人民在从屎窝挪到尿窝时,他们幸福地哭了,他们感恩地深信,只有元首才是他们的上帝。
所以《意志的胜利》开场是一片云雾中,一架飞机载着他们的元首空降到这古老的帝国。而我却不由想到,那是不是也是希特勒云山雾罩一生的写照呢。在歇斯底里中,政治与经济的危机看来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类野心的鼓胀,无可抑止,充满邪恶,不能自控,并且是无可预见性的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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