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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凯凯的那些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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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凯的那些风花雪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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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3: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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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6:16 编辑


/归隐宋朝


      尽量不做标题党,凯凯的风花雪月也自然是由ta自己来写。

      在我们总是被动地任由这个小眼睛男青年牵引着走过洛阳的大街小巷之余,在他“望梅止渴”的诱惑下,一次次复习着巴浦洛夫的“哈喇子”理论的同时,我们终于寻到了感兴趣的凯凯的情 事,特别是与涂涂他妈“勾搭”的过程。当然,我们同样不能忽视的是,这样一个特定的记忆坐标:五号街。

      大幕徐徐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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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1-23 13: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4:10 编辑


【洛阳往事】五号,当你离开我的时候

文/洛阳凯凯

                                                                          【题记】

       那一年,回到洛阳、回到长安路————

       当我忽然面对着好似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归入静谧的五号街,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陌生,也不敢翻阅心中曾经的故事。
       很多年后,左小祖咒的一句歌词才让我知道应该如何对已经被拆掉的五号街诉说我的怀念————
   
       对于这个世界,你是一个麻烦。
       对于我,你就是整个世界。

                                                                   一、移民之家

       每当我开始回忆五号街的时候,总是首先看到满眼的朦胧————无论是我的目光,还是我的脑海,与那条街、还有那段由于特殊历史造成的独特年代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浓浓的雾气————

       走进雾气的时候,我总是置身于未明的清晨,看到几个被大人拉扯着走在街头的孩子,他们甚至边走边打着盹,和大人一起走在袅袅的朦胧之间————
      

       雾气来自哪里————来自卖小笼包的铺子门口摞得很高的蒸笼里,来自油条豆浆的小摊上刚刚被顺手揭开的锅盖里,来自牛肉汤馆排队的人堆后面那口看不见的大锅里,来自堆满牛肉水煎包旁边那口盛满胡辣汤的馥郁粘稠里————当然,也来自穿着经典双白道蓝底运动裤的晨练老者与你擦身而过时头顶渗满汗珠的的白发里,也来自路边喝汤的工人师傅在大冷天的脸红耳热里————

       这些五号街上虽然无甚稀奇却是琳琅满目的各色雾气,夹杂在晨曦初始还未及散尽的薄雾中,包裹着一对对的孩子和大人,走在这个睡眼惺忪的清晨里,准备开始新一天的长大与老去,准备迎接又一天的轮回与往遁。
       走在这条街道上,孩子们是懵懂的,懵懂地看着五号街————这里是自己的一顿早餐,一条上学的必经之路,一片回家时打闹的乐园,一段可能会被“坏孩子”欺负的危险,一次与街头喝酒的爸爸和叔叔们邂逅的偶然,一堆儿被妈妈带着去准备改善生活的熟肉小山————

       走在这条路上,大人们曾几何时也是懵懂的,懵懂地走在这个自己有些陌生的城市,走在这个自己最为熟悉的五号街上————曾几何时,他也象自己的孩子,也是在一片片的晨雾中,一边看着这里从一片庄稼地变成大烟囱林立的工厂和蕴着几分苏式风韵的家属楼,一边偶尔随着自己的父母逐渐稀少地回到传说中自己那片可能属于东北、江浙、两广或是其它地方的故乡。

       工厂、技校、家里,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也许还可以加上五号街,因为这里有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第一场电影,第一次酒醉,第一次伤心,有他们上班后第一次和师傅们出来聚餐,有他们第一次和朋友红脸或者垂泪,有他们第一场初为人父时心头才豁然涌起的对自己父母的感动,有他们长大后偶然站立在这个城市举目四望、忽然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时才倍感珍惜的朋友、工友或者邻居————有了这一切,就会偶尔在这条街上、在这条让他感到熟悉和温暖的街道上和朋友、和自己、和恋人,谈谈这、谈谈那,渐渐地爱上这条街道,渐渐地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安排和存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渐渐地喜欢没事就来到这里————时间久了,才会发现,如果走得远了、如果离开这里,甚至会有些许的不那么踏实————

       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一帮先人长者扶子携幼来到这里————开天辟地、平地抠饼地另起炉灶,勤劳着自己的人生,延展着古老的城市,远离故土与老辈拉扯着自己的儿女,中与不中地方言着咱们的第二个故乡。

       五号,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为了这些所有新来的人们,为了所有这些打算扎根的人们,平地而起,为一天三顿果腹解馋而生,为吃喝拉撒生活琐碎而荣————饭店林立,酒肆穿杂,扎啤与猜枚共海天一色,地摊与烧烤同比翼齐飞,别提什么阳春白雪,不论什么文化养生,无人喝彩什么字号传说,何人在意哪家正宗虚名。

       电话响起,从回忆中暂时地回来,又看到自己题记处引的几句歌词,还是想让自己遁入到五号的清晨,遁入到那篇浓雾当中,亦或是藏匿在夜晚里同样被烧烤和赤膊渲染得足够朦胧分外迷离的朦胧当中,把着每一寸都记载着如许故事的五号街,未央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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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1-23 13:2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3:34 编辑


                                                                      二、你也来了

       也许是因为多了一些零花钱的原因,从高中开始,我们才逐渐开始更多地光顾五号。

       那时候,同志们去的最多的地方,一是学校西侧武汉路从中州路到建设路的那一段————被我们称作北一;另一个就是学校东侧的五号。我家在学校往西的方向,再加上北一离学校很近————几乎可以说是“隔壁”,但是因为大部分同志的家都在学校往东的方向,所以去五号的次数反而更多一些————

       这让我很苦恼————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同志们的爱好问题决定了五号的胜出。

       那时候我把同志们大致的爱好归为四大类————电子游戏(街机)、台球(斯诺克)、录像(枪战与三级)、打牌(“对家儿”以及各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众的爱好,比如租书和喝酒。我对电子游戏和打牌没有什么感觉和兴趣————其实说白了就是手和小脑都比较笨,我既可以让一大把的游戏牌儿在半小时内用完,也可以让和我对家儿一伙的人脸可球“左”、然后忽然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这JB牌没法打了,回家回家这还打个蛋啊!”

       ————于是就只剩下台球和录像属于我。至于喝酒,那时候我还对啤酒的味道没有感觉————经常疑惑“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玩意儿?!”

       以上这些玩意儿,北一(另一个街坊的道路)什么都没有,而五号什么都有,所以大家经常会选择五号这个地方————除了吃东西,顺道什么事儿都干了!

       其实说吃东西,也都不象现在这么复杂,因为大家那时候好象都不觉得啤酒好喝————白酒更是除了好奇,基本连闻都不想闻(直到如今,我对除了牛二之外的白酒还是这种感觉)。
       所以————五号除了象征性的代表一顿炒面、刀削或者砂锅之外(米线似乎男的都不爱吃)————主要包含着关于电子游戏、台球和录像的含义。
       所以————既会经常出现在电子游戏厅被打劫和在台球厅打架的事情,也经常会出现在录像厅黑暗的角落里很“阴暗”地沉醉于一部“香艳”录像的好奇与惬意,以及老板换“片儿”时一开灯忽然发现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于是很痛苦地说“你也来了”时的那种尴尬,还有放眼一望发现“原来全班的男同志们都到齐了”时的那种心安理得(连老考年级第一的老段和平时我们一讨论色情就躲得远远的蝎子也来了?!)————

      我已经记不清去哪里更多一些————是长霞砂锅面?是红星剧院对面的铁皮房子牛肉汤?是八路(西苑路)路口的炒面?还是中间的王记以及各种“记”的烧烤?是红星剧院往南那两家一家在路西一家在路东的胡辣汤?还是那些当时并不知道名号后来会不会是玉英、秦观或者贺记的米皮和凉面?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悲伤,因为对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里那些人们可以记住而且永存的玉渊潭、北海和各个大院,我们小时候那些原本可以成为人生符号与路标的东西,会十分轻易地消失在任何一届或者英明、或者昏庸的的规划里,会很容易地在任意一个如同“保护耕地”“破四旧”一样过两年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政策里。
好了不谈这些,还是抓紧时间回忆一下我们自己那些并不象北海公园那么牢靠的五号吧————

       是的,我确实记不清以上那些东西哪家吃得最多,但是我可以确定地是我们都不吃米线————虽然后来又全都因为挂睐子、或者真媳妇而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米线摊儿上————
       因为,当初我们对于米线这些东西带着一些关于“你说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的鄙视,所以后来当我和一个哥们儿在海晓米线里邂逅的时候,都有些在录像厅换片儿时“你也来了”的尴尬,然后一看互相身边的媳妇儿,也就都在明白中理解万岁了————

       我忽然觉得,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吃米线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几乎都没挂睐子、也就是没有“媳妇儿”————至少是没有“明目张胆”的媳妇儿。

       上面这一句之所以加上破折号后面的那一句,是因为我在上高中的第一天就看见了我那个爱吃米线、爱去海晓的媳妇儿,但是我当时每次去长霞的时候,也不可能知道原来女的都喜欢去海晓啊————

       说了上面一串的地方,每一个几乎都可以成为这个城市的一个“传说”————哪怕是铁皮房子牛肉汤南侧那家饺子馆门外的一排熟肉和现拌(那时候连个字号都没记住)————但是有一个群落是例外的,就是红星剧院和胡辣汤中间的那些烧烤,因为我们对啤酒“开蒙”得比较晚,所以似乎没什么传说。

       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忽然发现啤酒原来这么TM好喝————于是又一起“变节”、挥斥方遒地感慨于“怎么会有人不爱喝啤酒”,也奇怪起自己前几天关于“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啤酒”的“差窍”。那时候开始,我们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吃饭喝酒上,也才开始把驻足的时间从录像厅、台球厅和游戏厅、转移到这些除了王记至今也不太记得字号的烧烤门前(记住王记也不是因为他的味道有什么出众之处,就是记住了,没有原因)。

       那时候我们喝啤酒很象开人代会————其实我也没有开过人代会,而且我估计人代会也绝对不会和我们有什么相似,但是我总觉得有一些“神似”的地方。

       每次坐路边“开会”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尴尬地围坐在一溜线儿排开的三张桌子旁边————当然,如果仅仅是两张桌子的话我们会”尴尬度”会稍微轻一些————因为我们这么多人,占了两张、三张甚至四张桌子,却几乎没点什么菜————
我们的桌子非常“干净”,于是也不好意思在占用杯子,于是每个人手里握着一瓶啤酒————这种喝法其实很影响口感,因为啤酒从狭窄的瓶口往外走的时候,会拥挤成泡沫。

       “没什么菜”的含义就是还有那么两三盘儿菜,可能是花生米、心里美,以及当时还挺火的海带丝————就那么适当地摆在每个人都能伸胳膊够着的位置上。

       我每次回忆起来这些镜头,都很感谢那些老板————虽然这种“感谢”对于他们毫无意义、还不如当年我们多点人家一盘儿菜————

       当时的我们都还处在一个关于上大学的梦想之中,但是我们每个人又都在初中毕业时经历过初中毕业以后关于走进大厂矿的职高或者技校的选择————而且在当时来看,这条路的尽头所包含的大厂工人的身份会生活得很舒服————
   

       看看和我们一起坐在地摊上的那些工人师傅们,他们有的是刚下班,有的是一个车间或者分厂刚踢完了球(共产主义啊)还没有脱去统一的队服,或者围着一张桌子“摞”着好多的菜,或者是不停地要烧烤和涮牛肚————中间偶尔有人被扯着孩子赶来的大姐“呵斥”回家的,也有喝着酒忽然吵起架动起手的,但是都让我们觉得很平常、很幸福。

       现在想想这些,由不得我不去想想那些曾经很美好、还组队踢球的老兄们如今都过得怎么样,又忽然发现现在关于上大学还是上技校哪个更好的话题似乎再一次值得被讨论了————

       呵呵,我们的“英明”和“正确”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凡是美好的都不会长久。
       直到高考完了————我们才终于放心地把无数个夜晚都分享在了五号、北一,然后就只剩下一些暑假和寒假,来这里再次地坐坐————
       然后就是很多年也不曾哪怕是路过————
       再然后,就是忽然之间,拆个蛋了————

       写下“拆”字————我又开始重复着经常地埋怨————这片昨天还在拼命砸毁古庙的土地,今天又开始花费着几千万和几个亿在秃鹫争尸一般竞相追逐着哪怕是“西门庆故里”的名号,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忽然发现当年五号拆错了————

       拆和拆错了都是别人和几年一变却永远正确的口号决定的————可是谁能还给我————我的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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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1-23 13:3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3:37 编辑


                                                                    三、涂涂他妈

       涂涂他妈家住西工,所以她与五号的接触,一直推迟到94年她去五号南侧的工学院上学————虽然在91年的9月23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但是可惜所有的想法与念头都只敢躲在教室里滋生蔓延和蠢蠢欲动。大学之前,我只是幻想过真的和她一起去五号街————

       写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许巍在唱————“我多想看到你,那曾经灿烂的笑容”————昨天在和涂涂视频的时候,我还真看到了她依然灿烂的笑容。

       我和涂涂他妈是上了大学才开始写信的,当我们终于走出最初一些谨小慎微的束缚、开始谈到自己进入大学的生活的时候————不需要我的什么提示和引导,涂涂他妈果然象我们曾经的所有人一样喜欢上了五号。

       按照那时候她信中谈到的喜好,我估计她每次会在八路(西苑路)的路口西侧,遇到那家炒面的诱惑————然后很可能吃完这个就饱了、于是很多次都是直走到这里,就回去了。

       没有名字、反正就是“那家”炒面吧,五号的店铺对我来说大多数都是这样————除了长霞和王记,“铁皮房子”牛肉汤算是最能“指名道姓”了————虽然去那里喝汤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那家”炒面该怎么说呢————在见到许巍的《每一刻都是崭新》这个名字之后,我才想起应该用“每一根面条都是神奇的”来形容她。每次点完了炒面的感觉是胸中充满期待和表面若无其事的,每次伏在桌子上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时候则是既想撒开“整”完、又不断提醒自己注意珍惜这个过程————灿烂的炒鸡蛋被消化在无数貌似还有些夹生、貌似还有些炒胡的面条里,搭配着随处可见、杂乱渲染的豆芽和偶尔闪现、写意点缀的菜叶,再配上一碗偶尔飘着两根豆芽的酸汤————当我每次想起自己当初面对和享受着她的场景,都觉得如果有人从背后观瞧的话,自己的姿势一定象是在惬意地做贼————
我估计涂涂他妈会不会坐在那里吃炒面的时候,也会偶尔担心自己是不是失了矜持,然后扶起一绺垂落的头发小心地四下一望,发现没人注意,然后继续————整!
   
       第二个诱惑,应该就是二路(景华路)路口北侧路西的那一排米皮了。

       我是从在五中上初中的那几年才开始接触米皮这东西的————那时候每次从景华路口往北一望,几条长龙蜿蜒逶迤,异常壮观————我甚至相信那些好象永远都在排队的人也和我一样,没有记住任何一家摊位的名字和字号。那些队伍的秩序都维持的很好,我相信后面排队的人一定是非常压抑和努力克制的————因为很多年后在莫家米皮我见到一个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自己的壮汉,在老板问他要几碗之后,咬着牙思考了一下恶狠狠地说“十碗!”。

       初中毕业的那年夏天,我平生第一回在康滇路市场南头和几个耐火厂的同学喝到发飘,飘着的我说了一句话————“初中三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去五号买米皮的时候,忽然看见队伍最前面有一个同学、马上就要排到了————”
倒是涂涂他妈在后来帮我记住了玉英和秦冠两个字号,我也不知道这两家究竟在不在那些永远排着长队的摊位当中。
           
       涂涂他妈的第三个诱惑,可能也是终极诱惑,就是海晓米线,这个让我真的没有一点儿感觉————后来我只是经常傻了吧唧、无所事事地陪着她坐在那里,环顾左右,赞不绝口,然后看看四下有没有熟人。

       每次当我在五号街头绕过众多难以割舍的、“传说”级别的摊位,然后与她一起选择海晓米线、而且还能欣然前往————这让我觉得我对她是真心的。

       在大学里,看着涂涂他妈的来信,我会想起自己过去在五号喝胡辣汤或者吃长霞砂锅面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很多次,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邀请她一起去五号街吃点什么————虽然我会很不自然甚至很扭捏,但是也许她并不会觉得那会有多么不美好。

       后来,还有很多次,我想起她曾说过有一段时间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家,母亲下班晚,让她每次坐车从涧西回到西工的家里时感到很孤独和难过,而且就在那一段已经很接近高考的日子里,她有一次因为考试考得很不好还自己偷偷哭了一场,让我觉得如果能让她哪怕不和我一个人、而是和我们大家一起去五号街走走的话,也许会好一些。

       有时候,五号街会下一些雨,或是在长霞临街的桌子上,或是在某一家烧烤的大伞下面,我和谁谁谁会被困在那里,呆呆地坐着,看着面前的桌子被潲进来的雨水慢慢打湿,发呆地想想她会在干什么,趁着雨夜的遮蔽大胆地想象如果现在是和她在这棚子下面,生活的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任谁评说都属于“臆想”的东西,但是我没想到,关于她的臆想,在经常不敢考虑未来的很多年里,一直走了下来,直到成为真实。

       上了大学,写了信,于是我们开始“见面”————好像把高中的一切重新开始。

       每次的假期,都是见面的机会,每次的见面,短暂而且难以愉快,每一次都在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也都在倒计时,等着假期结束那最终的分别。

       有一年暑假当我和涂涂他妈在五号街的人流中再一次分别、要再一次面临一个学期的等待时,我双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她,我朝着这条伴随着我长大的五号街里那依然如是的熙熙攘攘里望去————我觉得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某一个时间,我可以和她手拉着手,象父辈们那样走在五号街上置办年货。

       我不知道有多少涧西的孩子在五号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我想五号一定承载着很多人————承载着他们的稚嫩的爱情与初次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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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1-23 13:3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3:45 编辑


                                                            四、五号的雨

       五号虽然是个传说,但是跟世界上其它地方一样,也是会下雨的————

       虽然雨中的五号看上去会显得脏乱、甚至破败,但是就象在无数的阴晴圆缺和风云不测之后,人们还是会努力用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来把原本并不完美的一年四季说的永远美好,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觉得雨中的五号即使不太美丽,也毕竟是五号的一部分、生活的一部分。

       其实在最早独自面对五号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盼着下雨。

       初中的三年里,每次从五中出来,就要和大部分往东的同学分道扬镳了————其实我很羡慕他们,因为往东去的方向,无论是二路(景华路)上海市场广州市场的热闹,还是八路(西苑路)的宁静与凉爽,都会让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有乐趣。而我要往谷水的方向骑行,二路上连绵不绝而且千篇一律的家属楼和职工宿舍楼已经让我觉得百无聊赖,一路(中州路)上的空旷枯燥和没有树荫更是让我觉得骑不到尽头。

       所以,每次中午往西骑车回家的时候,我都会非常留恋五号————我每天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哪天中午可以不用回家、而能在五号自行解决午饭。

       在那个还没有电话的年代,只有一种情况下我可以自行决定不回家,那就是下雨————而且还得是足够大的雨、以及早上出门时并没有下起来、以致于让我没带雨披、所以措手不及的突降“喜”雨————

       每当那种“合格”的雨从天而降的时候,我都会坐在教室的窗户背后,在没有带雨披的“既成事实”中捶胸顿足地欢喜起来,构思着中午能去五号吃什么————

       那时候我最爱去的地方,是红星剧院往南的两家胡辣汤————无所谓哪一家更胜一筹,也无所谓谁家人多人少,总之就是走到哪儿算哪儿————能够来到,就是幸福。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当你吃的时候,你觉得没有什么出奇的————因为你觉得这东西本来就应该做成这个样子。而当你后来去别处吃了很多次之后,才发现那种“本来就应该做成”的样子,其实并不是可以寻常遇到的。

       五号的这两家胡辣汤就是如此————很多年来我都不觉得五号和工人文化宫后面的胡辣汤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地方,也不觉得会成为什么传说之类————因为我所有的胡辣汤几乎都是在这些地方喝的。

       直到五号拆除、上海市场改造之后,我才发现————那个“本来就应该做成”的样子原来是那么难得,甚至根本再也寻不见————让人会为了曾经似乎唾手可得所以无甚留恋的她而忽然开始魂不守舍,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一小部分已经属于她的感觉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这种感觉,说起来好象是谁在五号的街头把自己的初恋情人甩在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里,头也不回地离开、头也不回地相信————这个世界上象她(他)这样的人还不到处都是?

       结果,几十年后站在五号街头另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中————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和她(他)一样,甚至连五号街都已经空空荡荡,象一件殉葬品,用自己了无一物的寂静街头,见证一场宛如那碗胡辣汤一般再也寻不到的爱情、宛如五号街一般再也找不回的恋人。

       那碗胡辣汤就这样吸引着我最初那些不回家的雨天,后来————即使是没有下雨的日子,我们也会在回家的路上,扎住自行车,用兜里那些五毛或者一块的毛票,喝完胡辣汤再回家。
       五毛是一碗胡辣汤,如果有一块的话,还能吃上牛肉馅的水煎包。

       这是五号的雨天所能给我的最初记忆,而且很遗憾————初中的时候想法很简单、胃口也很冲动,经常是在胡辣汤那一家就抛开一切地把自己弄饱了,以致于往往不曾走入五号的深处————

       在五号的雨里,我把最初的记忆几乎全部给了胡辣汤,虽然我后来确实不是很喜欢五号下雨。
       不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脏,因为乱。

       我几乎不太忍心去描述大部分时间里五号的雨景————本来就是一个工人下班的要道,马路虽然很宽、但是至少有三分之一多的部分已经成了在小摊儿里吃饭的人们“默认”着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其实我至今还庆幸当时路西的那半拉路面没有被侵占,不至于酿成什么事端。

       雨中的五号,人们行色匆匆————心急火燎回家做饭的、脚赶步急买菜的、不知不觉边聊边走于是俩人并排挡路的、放了学追逐打闹碰翻篮子撞倒车子的、慢慢悠悠骑着自行车找地方吃饭的、吃完饭更加慢慢悠悠点根儿烟找车子开锁走人的————这所有的人,加上天上下雨带来的莫名慌乱,再加上脚下雨水和着尘土的泥泞,五号街怎堪让人多看上几眼?

       再看周围————全是破旧的苏式老房子,他家窗棂歪斜的破窗户、他家脏兮兮的鸽子笼,那个楼黑黢黢的墙面、那个楼掉着角的房顶,那个破窗户里随风飘摆的破塑料布、那条旧楼道里从街上就能看到的蜂窝煤堆————这一切其实每天都存在着,但是只有当你在雨天看到她们,才会忽然觉得五号怎么在一夜之间变的如此的丑陋————

       我们似乎都不太习惯于下雨的天气,所以在雨天里,吃饭的人也是无精打采、沉默不语,老板也是昏昏欲睡、目光呆滞————随便的一场雨,似乎一夜之间也把人们心里的那些烦恼和苦衷,象五号那些脏乱的角落一样翻了出来,湿漉漉地放在眼前,配上时而淅淅沥沥让你感觉悠长不尽、时而噼里啪啦让你感觉心烦意乱的声响,随着眼前更加纷乱的人们,煎熬在一伸出脚就会脚底是脏水、腿上带泥点的生活现实里————

       雨天里,似乎只有那些从各个店铺里冒出来的白雾才会特别的显眼、特别的有生气,让你感觉到一切都还象各家店铺依然忙碌的后厨一样有序地进行着,提醒着我们晴天和雨天只是在正常的轮回,所以当你身在雨天的时候应该知道晴天正在向你走来。

       雨夜里,似乎只有那些飘着酒味的地方,才会给五号带来一些更加别致的气息,烤串的烟雾似乎在雨天里更加撩拨每一个路人的神经,每一张小桌子前的人们似乎身上被潲进来的雨淋湿一点才会更加有喝酒的热烈,每一下入锅爆炒的“嗞啦”声似乎只有在雨夜才会传得更远,每一个在砂锅面馆里的寡酒独饮似乎只有在雨夜才会更有感觉,每一次伙计们难得的对饮愁肠似乎只有在淅沥的雨声里才更加情深意切————

       五号的雨,落在人们的心里、落在拥挤的街头,落在那么狭窄的楼道里、落在已经破旧的房子上,落在风雨兼程三班倒的工人师傅身上、落在老太太一分一厘省出菜价的菜篮子里,落在孩子欢快的笑脸上、落在老板忧伤的屋檐下,落在觥筹交错的愁肠冷杯里,落在欢聚人群中的顾影自怜里————

       五号的雨,打湿了妈妈们因为不知道该给孩子补点什么营养而皱着的眉头,浇透了孩子们手里那份考得不好不敢让爸爸看到的卷子,汇聚在父母们每天下了班还要赶紧回家做饭的汗水里,稀释在忽然因为点什么于是就鼻子一酸的眼泪里————
五号的雨,潜入每一个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失恋自己扛着、初恋有些紧张、大人有些疲惫、孩子有些慌张、房子非常拥挤、洗澡要去澡堂的夜里,让人们在雨声中沉沉睡去,伴着雨声,不知不觉地等待着明天的晴日,在年复一年与晴雨纷至当中等待着一次次幸福与悲伤交替而至,轮流着享受或者承受的故事————

       五号的雨,如今我再也看不见你————


                                                                 五、五号的雪

       每当我想起五号的雪景,都会看见一位置办年货的父亲,在结冰的路面上笨重蹒跚地骑车————在家里等着他的,还会有一位坐在炉子旁边一手捧着热水取暖一手炸着肉片和小酥肉的母亲————   

       他们的手都是冻裂的,他们的笑容都是幸福的。他们能为阴霾天空下的街道和原本寒冷的厨房里,带去一种温暖,洋溢开一种安详。   
       我想————他们不仅仅是我的父亲与母亲,他们会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父亲和母亲————      

       每当记忆回到五号、站在一个虽然雪花落下但是谈不上诗情画意的雪地里,我的眼前总会浮现那个蹒跚骑行的中年人,他也许是我的爸爸,也许是随便另一个别人的爸爸,在雪地里艰难地骑着自行车,车后面带着笨重的年货,结了冰的路面甚至让车子的前轮一直在摇摇摆摆————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带着皮手套,他的耳朵冻得通红,鼻子尖上甚至挂着一滴快要结冰的清鼻涕。   

      他就这样带着小心翼翼的幸福,慢慢地在五号街上骑行————他的心里揣着一个带着有那么一点麻烦但总归还是喜庆的春节,盘算着初六中午的凉菜是否已经备齐,念叨着年前要和准备回老家的小倪和小黄先喝一顿————他的心思都没有在眼前这条让人难受的路上,因为他觉得置办年货的时节,能遇到一场雪是一种幸福。   

       他的车子后架上,带的也许是一坨已经冻成冰块的带鱼,也许是几根已经冻出窟窿的莲菜,还可能是一捆用草绳胡乱捆着的大葱,或者是一把已经没有多少绿叶的芹菜————   

       没错,你必须承认————这些代表着“年货”概念的东西是很丑陋的,你甚至很难想象这些被我们的父亲们排队“抢到”、却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东西所承载和寄托的,竟然是那样一个代表着极致祥和与极端犒慰的春节。   

       其实,没有关系。只要这些东西回了家————回到一个无论是因为生着煤火所以有些暖和、或者冷的只好穿上棉坎肩儿还要缩着脖子捧着一杯热水的家里————然后再遇到一个和父亲一样勤劳的母亲,这些东西就会变了模样————   

       当初被冻烂的她们,会变成大年三十和初一的饺子馅、会变成让孩子们一边怕被烫着一边捏起来放进嘴里的小酥肉、会变成叔叔伯伯们来喝酒时因为炝汁儿而显得精美鲜亮的凉菜,还会变成客人走后让孩子依然垂涎争抢的香肠片儿和花生米————   
       就是这样————      

       父亲的自行车上,那些年货是冻坏和丑陋的,但是因为前面的家和家里的母亲,她们就会变成那沉甸甸的幸福。   
       冬天的五号街上,那些日子是寒冷和萧索的,但是因为无数的人和人们的勤劳,她们就会代表着甜蜜蜜的温暖。   

       很多年后,当我在大学的寒假回到五号,那时的年货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难度,那时的春节也没有了那么最初的单纯和隆重。我可以再次地、有点象一位客人那样站在一旁,打量着五号、打量着每一个从长霞砂锅面或者胡辣汤的摊位里走出来的人们————   

       我必须承认,当自己第一次在久别重逢中站立在五号街头,我很想与每一个和我一样从那些小摊儿里走出来的人打声招呼,和五号街打一声招呼————   

       那个时候,我怀着一颗不再被高考和升学纠缠的心,面对着一碗不再会因为考试而变味的胡辣汤,脑海里闪动着曾经被冻得直吸溜鼻子的父亲和来回搓着手的母亲,总会觉得————五号的雪,是涧西最美的雪景。   

       你也许会说西苑路那两排翘立梧桐之下的雪景更加静雅空幽,你也许会说厂门口那些广场的雪景会更加壮丽肃穆,你也许会说植物园里那一小片亭台楼榭之中的雪景更加别致灵巧,你也许会说中州路两旁的翠翠松柏映衬之下的雪景更加素淡清秀————   

       但是就象所有年轻美丽的姑娘如何打扮、都比不上一位老母亲穿上唐装花袄、在白发深处别上一枚簪子之后所能带来的喜庆与祥和一样,我觉得五号的雪景里,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幸福,是那么沁入心肺的温暖————   

       其实,我不是一个在观看摄影作品时更较注重所谓内涵与深意的人————我只会在意她最直接的视觉效果。但是,在面对五号的时候,我又怎能觉得她是一个单纯的视觉作品呢————浸淫的时间太长,包含的东西太多,让我如何又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呢。比如你一见钟情的恋人,你又怎能极为“客观”地评说她的笑脸是否真的美丽、然后去证明或者辩驳“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话呢?   

       也许吧————最快的感觉,还有最长久的感觉,都是命里注定所以只能由她而去的感觉————   

       其实,即使不掺杂任何的感情、单说五号的雪景,也是很美的————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认同五号的雪景宛如一位镌刻着生活的母亲忽然穿袄戴簪所给人带来的巨大魅力,但是更多的人们看到五号的雪景时,至少会有一种类似于“这货真打扮一下还真能看”的感慨————      

       所有横七竖八的店铺和地摊、所有各式各样的烟囱和房顶、所有带着破败的家属楼或者有点姿色的银行,所有有点邪恶的录像厅或者貌似安静的台球厅,所有这些你再也熟悉不过的林林总总与吵吵闹闹,忽然之间被一场戴着厚重与绵软的“白色”铺陈覆盖,忽然被一种带着静谧的寒冷凝固冷却,那种感觉是多多少少有些神奇的。   

       那么多的混沌与杂色,因为银装的素裹,忽然之间被一大片的白茫茫带来一点单纯与内敛,会让你忽然发现原来红星剧院也有点儿苏式建筑的味道————   
       那么多的喧闹与音籁,因为雪花的飘落,忽然之间因为其实谁也没有听见的“簌簌”之声,会让你忽然觉得自己平日里喝胡辣汤的小摊儿原来也可以如此有气质地存在————   
       那么多的店铺与叫卖,因为白色的街景,忽然之间让你觉得在那些平日里音质很差的音箱里,原来也可以放出一种音乐让人走在这条街道时心里涌出一点情调————   

       五号街的雪景是不是最美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但是站在这里你一定会感到,世界上最大的奇观不是给你一个你从来没见到的场面————而是让这条你已经熟悉得不可能再有一点新鲜感的五号街、让这条起早贪黑都只代表忙碌喧闹和熙攘市井的五号街、让这条经年累月都只属于柴米油盐和吃喝拉撒的五号街————忽然在一场大雪纷飞中让你认不出来,让你忽然之间有一种非常忠于自己的冲动————想在这条“老杂”的五号街,去谈一场也不乏小资的恋爱。      

       其实,美与不美似乎也不再重要————因为每当我看到别处的雪景,总会觉得在五号能遇到雪景,真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幸福————      

       站在这条从工厂延伸而出然后通往万家灯火的马路上,虽然还有那么多占道的地摊儿让马路那么拥挤,虽然还有那么多打闹的孩子让你随时要注意躲闪,但是你会在察觉不出什么明显变化的同时,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一种快要过年的气息。   
       站在这条完全可以算是一片大食堂或者一片菜市场的马路上,你能从饭店老板收钱的脸上看到过年的临近,你能从收碗的伙计眼里看到回家的憧憬,你能从老人在雪地里蹒跚的脚步中看到团圆的快慰,你能从孩子们兴奋地步伐里看到快要临近的寒假。   

       在五号街接近一路(中州路)的部分,平时显得安静而有序————相比于红星剧院附近以及南侧的熙攘喧闹与炊烟连绵,每当走到这里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一种静谧的感觉————   

       但是到了冬天,这里无疑是最为繁忙的,因为这里是超市、副食店和土杂店,这里是菜市场,这里是农民兄弟撂地摆摊的自家出产。这里有每一个下班路上顺路就可以置办的年货,这里有过年时才会更多用到的香肠木耳腐竹甚至散酒和变蛋。   

       又快要过年了,坐在五号随便一个曾经熟悉的饭“馆”里,走过每一个充满着老太太和阿姨们讨价还价的店铺前,经过一对对正在讨论大年初二回娘家时带什么酒的夫妇身旁,穿过一个个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但还没有公布成绩的孩子们身边,我会感觉能够看见自己从地摊战斗的岁月到置办年货的成熟、从自己的父母挑肥拣瘦的菜市场到未来的孩子嬉笑玩乐的街道————当然,那时候我没有想到,涂涂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五号就消失了————   

       又快要过年了,在那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感觉伴随着瑞雪潦潦飘落与点缀之间,看着年跟儿临近、于是已经纷纷打算歇业的店铺,我总会希望再次看到那些喝酒的人们————他们就坐在一家正在打烊的烩面馆里,忘记着平日里非常紧张的正午时光,无视着身边把桌凳摞起明显要打扫卫生回家过年的老板和伙计,带着一点点面红耳赤和烟雾缭绕,也带着一点点因为过年所以大家都会理解的随意和感慨,“穿越”地追溯着过去一年里的琐碎与是非,说着过去一年里可能没有说透的某一句话,然后在对着老板和伙计的一点歉意中,夹着年货和手套,带着对家里父母的问候,或者约好大年初几一起喝酒,或者为回老家过年的工友道别着一路顺风————其实从他们很多人的脸上,我能够有些“冒失”地感觉到————虽然他们都是天天见面的伙计和同事,但是在这个春节将至的雪天里骑上车子分道扬镳的一瞬间,一定还会因为相处的年份和酒精的催化让眼圈有点发潮,一定还会默念道“老张这人其实真不错————”      

       五号的雪其实还是五号的雨,不过是冬天和快过年时的雨,她们是那种铺天盖地抑或大爱无边的天然之水,落进五号的街道深处,融进那些无尽的人间之水————她们会是因为炎热而起的汗水或者因为冰冷而起的泪水,她们会是因为畅快而来的汗水或者因为伤心而至的泪水,她们会是因为儿女而浸泡岁月的汗水或者因为父母而翩然骤至的泪水,她们还是会我们为了能再次回到五号而在旅途上奔波的汗水,或者因为忽然再也看不到五号时心里当时并没有涌起的泪水————

       五号的雨并不是美好的,但她是生活中必须要去经历的。   
       五号的雪是那么的美好,但她是生命中必须耐心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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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3-1-23 13:4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3:52 编辑


                                                           六、姐姐怒放

       我在黄昏时分好不容易打上了一辆出租车去接一位朋友,那天恰好是8月27日————大概一个小时后,会在工体有一场名叫怒放的音乐会,陆续出场的人们,除了齐秦、汪峰、黄家强、爽子和朴树之外,都是在我的生命中曾经以及仍然十分重要的人。
   

       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去现场听这场演唱会的计划,好像并不需要什么原因————在无名高地、星光现场这些地方见到了超载、张楚、郑钧、汪峰、布衣、谢天笑、AK47和液氧罐头等等之后,我觉得自己也许并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现场的人————至少不是一个会因为身在现场而感到格外惬意的人。

       那天的路似乎并不很堵,也许真的像出租车司机说的“大家都奔工体去了————”
   

       交通广播里,也一直在谈关于这场音乐会的话题,间或地留恋着一些《无地自容》或者《蓝莲花》的片段,以及红磡和魔岩三杰的话题,让我有些不时地陷入回忆————
   

       经过后海西侧那条窄窄的德胜门内大街,车停在一个红灯前,我还陷入在关于那场音乐会的憧憬以及回忆当中,心里还在默念着倒是也挺想去见到谁,听到哪首歌。时间就在面前慢慢穿过的人来人往和道路两旁的树木房子中间滴答着走过————)
   

       忽然之间,狭小的出租车里流淌出一曲笛声的悠扬,融化着无奈的尴尬、融化着追忆的凄杂,带着一点青涩的包容、带着一点时光的温存————《姐姐》?
   

       我被这忽然的悠扬震慑在座位上————我似乎不曾想到广播里会如此完整地播放《姐姐》!
   
       窗外的夕阳那么的明媚,就这样洒在平静的车里,我用两个大拇指支着下巴,我看着窗外穿着裤衩背心的老头和买了馒头大饼匆匆回家的姑娘————
   

       我那么如饥似渴地聆听,我那么瞬间不辍地感受————那些最初听来有些干枯艰涩的念叨或者吟诵,如今听来早已让人觉得是生命中的可遇不可求————
     

       那一个一个音符之间是让人在曾经的冲动褪色之后再次一下一下宛如重锤般的刻骨铭心。
       那一个一个字眼之间是让人在反复的寻觅失败之后再次一缕一缕宛如夕阳般的温暖降临。

       我的脑海里想起一次关于《姐姐》的镜头————在谈不上有多少美感的雪花飘落中,一个人拉开五号一家音像店的铝合金门,然后拉了拉领子,缩着脖子,把刚买的磁带揣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有些笨拙地骑上自行车————自行车的前后轮在雪地里分别留下两条蜿蜒前行的车辙,然后又渐渐合成一条————


       然后,就留下一个那么空旷的街头,在周围虽然破旧但是因为因为白雪皑皑也显得有些美丽的老家属楼之间,留下音像店紧闭的门,留下音像店外孤独的音箱还在放着《姐姐》————用好像那个雪天一样很干净的声音,在很难说美丽而只是堆砌着生活琐碎的五号街上,无人伴随,独自清唱。

       如果没有五号,我可能还真的不知道《姐姐》————还在买磁带的那个岁数,我最早只去上海市场、广州市场、以及王城公园等地处儿挑选邦乔维、戴夫莱帕德、山羊皮等等的盗版带,以及杜兰杜兰、屠夫、麦加迪斯等等各类打口带。只是后来因为有一天中午忽然在电视上听到了《无地自容》,才开始了在“就近的”音像店里关注起国内原创音乐的情节。


    “就近的”————从初中到高中,这个概念就只有五号了。
       于是,生命才会多了一些宛如MTV的情节————
   

       很多次晚自习忽然停电以后————骑着自行车的一伙人兴奋地一边甩着啤酒一边聆听王记烤串南侧的音响里放着“把时间放在胃里化成血”,然后拼命地把是否能够考上大学暂时忘却只想跟着大伙去乘凉,然后又在回去的路上因为某一次摸底考试的分数感到无地自容和冷暖自知。
   

       曾经的高考之前————走在人来人往的五号街上想起自己暗恋的姑娘,耳边响彻着《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让你忽然有一种冲动对她说“我可以喜欢你吗?”
   

       多年以后————终于和自己的爱人告别了小胡子老板的小摊从音像店后面走到五号街的万家灯火中,耳边响着《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们》,让你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和这个愿意跟你一起吃一辈子贺记凉面的人就在这条街上执子之手恩爱到老,然后白发苍苍颤颤巍巍地在到处都是行人和自行车之间的摊位上,占到一个座位说”你去买吧,我在这儿等你————”
   

       还有那么一次————因为发誓要让妈妈在自己说哪里好吃之后再也不要轻易说“那有啥,我做的肯定比他好吃”所以带着她来到长霞砂锅面,却因为听到远处响着的《噢,乖!》而忽然看到妈妈的两鬓有些霜染的青丝,忽然地就鼻子一酸————
   
       在我回忆的当口,广播里的已经唱到里面已经是“姐姐,我想回家————”

       车慢慢开了起来,我坐在出租车里,随着一首《姐姐》的快要结束,看着早已经不存在的五号街在今天这场记忆的结尾再次渐渐模糊走远,我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也想有一个姐姐————

       这也让我忽然觉得五号有时候就像我们的姐姐————
   

       你不会觉得她有千里之外的高贵,你也不会相信她是倾国倾城的美丽,她有一双会因为冻坏而不那么美丽的手,她也有一身会因为雨水而不再整齐的打扮,她曾经给了你最快乐但是并不高雅的玩具和也不算很稀罕的童年,她曾经给了你最难忘但是并不算奢华也不算山珍海味的粮食,她关乎所有吃喝拉撒中的生活琐碎,但是依然能够代表着你记忆中最初的美丽与温柔的港湾————
   

       有时候,她简直宛如一个大人————她会成年累月地站在一旁准备着家里的吃穿用度,她会悄无声息地帮着父母给你带来着年货春节。
   

       有时候,她又只是你的姐姐————她会用自己让你感觉那么亲密的邻家小店递给你一个可以放肆抒怀可以慰藉哭诉的酒杯,她会用自己冷清但是安宁的长街之夜默默聆听着那些不能对父母诉说的委屈和愚蠢。

       想着这样一条帮着父母养育了我,但是还能给我无数快乐和温饱,能够为我分担着无数秘密和记忆,带着生活的殇俗与辛苦的街道,带着生命的美丽与温暖的港湾————我坐在出租车里,望着已经落下所以只能看见一些光芒的夕阳,很想对着再也回不来的五号说一声————


       姐姐,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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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1-23 13: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1-23 14:05 编辑


                                                           七、我回来了

       1999年的7月6日,在喝完了大学五年最后一顿火车上的啤酒,回想着和同一趟列车上最后几个兄弟在郑州火车站站台上的告别,窗外一棵棵间隔出现的树木好像是一张张胶片的相框,带着五年里的一切象电影一样追溯着飞走————


       远处,是好像身上的酒劲一样随意蜿蜒和慵懒铺陈的黄河河床,带着我的头脑在告别和团聚之间晃动,在悲伤与喜悦之间陈杂————
      
       手里几乎是拖着大包,等着别人都走了之后,才开始慢慢独自享受洛阳站那条终于安静下来的站台————


       走出车站————依然看到她的笑脸。和五年里的每一个寒暑假一样,这张91年在拖二中发现的笑脸,如今再次在放暑假的季节里和我在出站口重逢————
       这次,已经不再是暑假————我回来了!

       我们依然像过去一样小心翼翼地珍惜着每一分钟,在别人还在晨练的时候就照例来到王城公园。昨晚在车上和就要分别的同学们喝的太久,于是我就在一个长廊里,枕在她的腿上睡着了。睡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醒来的时候,我很想对着周围打太极拳的老头儿们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这种感觉非常地幸福————特别是当你的潜意识里,由于习惯性地担心暑假就要结束所以莫名慌张之后,那些转念一想之后的惊喜。
       在那些慌张和惊喜还没有结束的日子里,我们就已经开始手挽手,再次象主人、像孩子、象弟弟一样出现在五号。
   
       当我再次站在五号,我好像又从洛阳站走出来了一次————我站在这里,看着阔别已经很久的街道,我觉得自己再次拥有了这条街道————拥有了多少年寄存在这里的鸡零狗碎,拥有了更加自由穿梭在这里的时间,拥有了更多可以花在这里的“零花钱”,拥有了一片曾经很多次被我在梦里看到的真切与声音。
       当然,我还拥有了一条再也不用想着高考的和分数的五号街,我还拥有了一条能和恋人手拉着手的五号街————

       在高中三年幻想着她的五号之后,在大学五年里讲述在信封里的五号之后,在寒暑假告别时眼神模糊的五号之手,我们忽然可以手拉着手走在这条街上,看着那些好像是我的邻里甚至朋友一样的老板和伙计,走在那些好像是自家院子一样的棚子和店铺之间,我甚至眼前有些发花,觉得好像是走在那些电视剧里的婚礼当中————
   

       就这样真实地牵着她的手,走在这条街上————甚至在工学院、以及所有的学校都开学之后,我非常神经质地为我俩竟然还可以没完没了地走在这条街上而非常地感恩————
   
       吃点什么?
       我俩好像今天才开始正式地涉足五号,我可以仔细地品尝她推荐的海晓米线,她也终于可以放肆地拿出谈恋爱的姿态在我推荐的长霞砂锅面里告别小女生的羞涩然后吃得汗流满面————
   

       走在这条街上,我觉得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很多让我想仔细感觉的慢镜头,走在这条街上,会让我想起那些躺在水里随意遨游、甚至可以换个姿势吐个水泡也不会沉底儿的梦境————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我老是做这样的梦。
       当我走在这条街道上的时候,我就会感到自己在遨游————

       她已经在家工作一年了,因为在西工上班所以也很少再来五号。我们对五号共同的远离,居然造成了一个如今非常意外的发现————贺记凉面。
   

       贺记凉面是我们很多次扫荡式地“吃”出来的————而且是一次在给朋友的婚礼买花时,在靠近景华路口那排路东的音像店的背后发现的。其实发现她只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个街面背后的位置对我还确实有点生僻。
   

       我第一眼看到那个老板,总觉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前面王记烧烤的地摊上?还是过去某一次和工人老大哥的车间或者分厂足球队踢球的时候?还是在五中的路口那些脸上贴满纸条扎堆儿打牌的人们?还是某一次在路边喝酒时忽然被扯着孩子前来的大嫂吆喝回家的邻桌大哥?
   

       很多年后,还有人在网上提起这个看上去很有性格的小胡子老板——-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的小胡子在对我说————来尝尝?不尝拉倒!爱咋咋地————
   
       后来,我和我爱人就成了贺记凉面的常客————
       我们一起手拉着手走到那里,要一碗凉面,要一碗川北凉粉,个人面前放上一碗,各自埋头大吃————
       然后在吃到一半时,像流水线操作一样不用说话,互相换一下碗————然后继续埋头吃。
       整个过程都不说话————大家静一静,我们在吃贺记!   
   

       有一次,刚换完了碗————她又把我面前的碗夺了回去————满嘴辣椒油地对我说“你都吃完了还跟我换个屁呀!”
       吃完之后,一边擦嘴一边对小胡子老板说,“再来一碗凉面和一碗川北凉粉,带走————”
       每次,我们喝的都是水蜜桃和海碧————我和她在五号街吃饭,是真正的吃饭,似乎再也没有喝酒————

       以后的很多次,我都会借着办事和外出的机会,来一趟贺记凉面,背对着抽烟的小胡子老板自己吃个独食,然后带回去一份再默默忍受一番她的夸奖————  
   

       有的周末,我们也会从龙鳞路上一路杀下来,直奔贺记凉面————来的时候,身体和心理都是势如破竹飞流直下;回去的时候,都是心满意足大包小包————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后”五号时代————除了贺记凉面,我也在她的指引下,发现原来早先那一排米皮也是有字号的,比如秦冠和玉英,在她的指引下,我也发现原来米线也是有区别的,海晓和俊业甚至付立都是各不相同的。还有很多的发现,比如我发现原来可以在五号街的小店给老人买上一点蜂蜜和银耳,在爱新等等各种量贩也可以一起去买很生活的洗发水,在一些音像鲜花的小店还可以给朋友们买过生日或者结婚的小礼物————
   

       有得必有失————每次路过那些录像厅和台球厅,我都在心里对他们说着“拜拜————好运!”

       我是那么喜欢五号的夜晚————有时候,纷乱本身是一种厌恶,但是某一个让你感到熟悉和乱中有序、甚至亲切的纷乱却是让你格外地惬意与温暖,当五号的灯火永远无法和绚丽的霓虹以及万家灯火相提并论的时候,我拉着她的手,带着偶尔再次对自己问上的一句“真的不开学了吗?”,一边指着那些曾经二十多号人只点了三盘花生米的啤酒摊一边讲述着当时对她的幻想,站在昨天还让自己掉下眼泪的街头却再也哭不出来,给她讲完在这里排队买到一堆全是泥土的带鱼然后听她讲着健康路或者手表厂菜市场里置办年货的故事,让我忽然觉得独生子女的父母真亏、没想到她说“其实我有哥但也不爱干活————”
   

       我回来了,站在这条街道上,让我热切地看着你,感受着你依如往昔的脉搏与活力,我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你,我觉得你是我的童年和爱情,你是我的妈妈或者姐姐,你是我们很多人生命里铭刻着、血液里流淌着,很多年后被身处后海的胡同里、上海的弄堂里、广东的雨檐下的我们在手里拿着酒杯的时候依然谈起的五号,依然谈起的洛阳————


                                                         八、你走以后
   
        最后一段与五号的接触,是儿子出生前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那时的五号已经不是五号,而只是一条街道。
   

       一个曾经一起游逛五号的兄弟已经在孩子降生的拖厂医院当了医生,恰好那段时间他老婆去外地了,于是有了一辆供我支配的自行车,可以不时地和他一起吃吃早饭,然后去他家(五号旁边)洗洗澡,喷喷。      
   
       第一天,当我俩骑着自行车从拖厂医院向西,再次向右拐进长安路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很激动————因为这种场景忽然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们踢完了球饥肠辘辘地来到五号准备吃饭,或者高考后从龙鳞路的南山上玩完之后准备肆无忌惮地喝顿啤酒!
   

       我的心里确实有些激动————我甚至好像也能觉察到他因为身处这个有些煽情的昔日气氛当中而有些尴尬,于是又用昔日在五号街上标志性的姿势扶了一把垂下的头发,动作已然不再熟练。
   

       在我最初听说长安路扩路拆迁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五号会被拆的那么干净————虽然我的脑海里对周围那些楼房和街道非常熟悉,但是总是想不清楚被拆干净的五号会是什么样子。曾经在那一年春节后的一天,我自己第一次来到拆迁之后的五号。当时的我,忽然面对着视野里空空如也的五号,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这还是那段正对拖厂大门、中州路以南的那段马路。

       有些沉默地一起骑着自行车走完这段路,打量着周围令我有些惊诧的物是人非,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因为见过曾经的五号所以也算拥有了一段历史,疑惑着眼前这条宽敞的街道怎么也摆不下当年的那些饭馆、商店和磁带店。

       每天早上,我俩都一起去喝红星剧院门口的“知味香牛肉汤”,或者是到马路对面喝“大象(大众?)驴肉汤”————开始记住饭馆的名字,这是五号拆掉以后带给我的第一个变化。然后,就去他家洗个澡,再然后就是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在这条陌生的五号街上,买点什么带回医院。
   

       当我坐在路边吃饭的时候,偶尔还会泛起一点点多年以前坐在这条街上的感觉————端着碗,侧目打量着面前这条非常宽敞和干净的五号街、不,是长安路,我必须得承认,她注定是要被拆掉的————且不说以前拖厂的工人师傅们上下班时有多么的拥堵,单是五号街北段的脏乱和南段的摊点混乱,就早已被人诟病许久。

       这就是我站在“五号”时所感到的一点悲悯气息————她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许注定是一块癣疥。时间每往前走一天,她就越显得麻烦一点;这个城市每漂亮一点点,消灭她的呼声就更高一点点。
   

       时光荏苒,雨雪落去,当至少有两代人都在她的身上玩耍和长大之后,她还能有多少时光————
   

       这让我的脑海里仿佛蹦出一个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然后说出一句我们身边每个老人都曾经说过的话————“小孙子都长大成人了,你说我咋能不老呢?!”然后对着夕阳欣慰地笑着。
   
       这些不知如何蹦出来的想法,让我“相信”五号真的有生命————
      

       “有生命”这三个字————不仅仅代表着五号街曾经象一位母亲或者姐姐一样养育和帮扶着我们每一个人,也预见着当她的逐渐老去时,除了被怀念之外,她注定会逐渐成为一个社会学或者经济学意义上的负担或者麻烦。
   

       我坐在凳子上,琢磨着五号最后留给我的这个遗憾————她被消灭,居然是应该的,无论谁都必须承认她的存在确实是个麻烦————
       虽然我很想说,她曾经是我的一切。

       当你所珍爱、所不舍、所留恋的东西忽然消失之后,你却尴尬地发现这个世界居然因为她的消失而变得更加美丽了————这份尴尬让你确信,是你自己爱上了她。
   
       于是,你会永远怀念她。


                                                                    尾  声

       在写这个系列的几个月里,自己不时地回忆五号的一个个镜头和场景,总是担心有太多的遗漏。自己曾经想了很多遍最后说一句什么样的话来作为结尾,结果每次想的都是同一句话————

        “作为一个在五号街头长大的孩子,能为五号记录下一点什么,让我感到很光荣!”

       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于是我忽然感到自己身边聚集着很多在五号街头一起摸爬滚打的伙计,认识的,不认识————
   

       于是我就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光荣,于是喝下一杯啤酒,然后光荣得竟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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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4: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芥末 于 2013-1-23 14:31 编辑

{:soso_e113:}真以为是风花雪月,害我一头扎汤汤水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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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4:31 |只看该作者
有暇慢慢看~~这个系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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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6:14 |只看该作者
我特别喜欢凯凯在说下“多年以后”之后的文字,既是对自己感悟之后的无奈,更多的是对丢失的世界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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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19:11 |只看该作者
哈,这个,得一点一点慢慢品,就像里面的特色美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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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20:24 |只看该作者
真心喜欢这文字,读起来犹如细雨沾衣,很有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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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21:22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1-23 14:30
真以为是风花雪月,害我一头扎汤汤水水里~~

那是你兴趣使然,与我无关。{: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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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4 13:20 |只看该作者
我……{:soso_e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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