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我是来打酱油的 于 2011-8-26 10:12 编辑
有些事情,小孩们尚浑然不觉,大人们先炸了营。最近,北京某小学试用一本性教材,名曰《成长的脚步》,有人士看罢火冒三丈,指其内容“赤裸裸”,竟有“插入”、“射入”等不堪入目的字眼,特别是插图“太黄”,强烈建议把正在做演示的“男女二人”换成“两只卡通小熊”。
据说,这本性教材是针对小学一二年级学生的。我回想了一下,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从毛主席语录里知道了“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对于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在思想认识上还是很模糊的。那时候,听过童话故事《小蝌蚪找妈妈》,但并不了解,爸爸的身体里也有无数的“小蝌蚪”,这些“小蝌蚪”也会拼了命似的找妈妈。
这么说吧,我小时候没有受过正规的性教育,更没有什么性教材,手抄本的《少女之心》我也没看过。但是,我幼小的心灵对性知识也不是一无所知,其来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渠道:一是观察。我现在还记得我的老舅奶奶在陆续有了七个孩子之后,肚子又像气球一样膨大了的壮观景象,我那时就知道她的肚子里装的不是饭菜,而是她和老舅爷的第八个孩子。二是倾听。我从大人们骂街的话里,多少听出了一点门道。据专家研究,欧美人骂街重在贬低对方的人格,国骂是“粪便”和“狗娘养的”;日本人骂街重在贬低对方的才能,国骂是“蠢猪”和“混蛋”;而中国人骂街重在羞辱对方的长辈,国骂如用文明的词汇形容,就是希望和对方的母亲、祖母甚至八辈祖宗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我从小就不爱骂街,但我却从骂街中了解了必要的性知识,如男女的外生殖器官、男女性行为的主要方式,等等。三是触摸。记得上小学时,男生的同桌必是女生,借半块橡皮时,会有手部、臂部皮肤的碰撞、摩擦和触摸,不知是什么原理,触摸的一刹那身体里真的会有电流产生。我记得,一次看电影《春苗》或是《红雨》,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我的右胳膊肘和坐在我右边的女生的左胳膊肘在座椅的扶手上碰到了一起,双方竟然心照不宣,一直互相顶到了电影散场,这大概就是异性相吸吧,这大概就是朦胧的性意识和性觉醒吧。
我上中学时,突然有一天,老师宣布不让男女生坐同桌了,这事让我郁闷了好几天;突然有一天,老师把全年级的男生赶到操场上自由活动,听说要给全年级的女生集中上生理卫生课,这事也让我心里不平衡,感到多少有点性别歧视;突然有一天,男生和女生不许在一起上体育课了,这事让我怒火中烧,我常常痴痴地望着操场上那一端穿着粉红色运动服的女生在单杠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鄙夷地瞄一眼站在女生身边热心指导的穿着蓝色运动服的50多岁的有些谢顶的男体育老师,我一边朝空中吐痰,一边在心里骂:“这个老流氓!”
我在中学时受到的最记忆犹新、最震撼人心的性教育,竟然来自法院的布告。那时正赶上严打,我经常在校门口看到一辆辆的大卡车拉着一排排五花大绑、剃着光头的罪犯去郊区执行枪毙的情景;与此同时,校园里贴满了一张张的白纸黑字的大布告,上面盖着人民法院猩红的大印章。学校本来是让我们接受法制教育的,可是,布告里的内容实在太刺激了,什么“强奸”、“奸淫”、“猥亵”、“鬼混”,还有具体的部位、一连串的动作、让人心潮澎湃的过程描述。女生们都不好意思看,男生们不但好意思看,还好意思念出声来。我比较腼腆,一天放学后故意晚走,在天蒙蒙黑的时候,独自一人把布告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看后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一样。
上高中时,班里一个男生因为“搭伴”受了记大过处分,所谓“搭伴”就是男生和女生搞对象。我所在的中学是市重点,大家都埋头读书,男女间的事情不敢多想,但我确实曾在上课时盯着右前方一位漂亮女生的黑黝黝的扎着彩色蝴蝶结的马尾辫子走过神。到了上大学,一进校门就得知有个高年级的女生因为和外校男生搞对象怀孕而被开除学籍。这件事情,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以至于我在大学二年级谈恋爱时,始终放不开手脚,生怕出现什么大的闪失。
但不管怎样,大学终究是大学,跟中学比还是开放了不少。记得大学一年级,班里组织舞会,把课桌、椅子统统推到教室四周,不知谁从家里拎来一台灰色的卡式录音机,不知谁从哪里录来一盘大杂烩的磁带,里面三步、四步、探戈、伦巴、迪斯科一应俱全,我尤其喜欢那首《万水千山总是情》。那时也奇怪了,上课时总有人装病不去,跳舞时总是全勤。大热的天呀,男生女生的手抓在一起都攥出汗来了,大家仍乐此不疲。但跳舞活动坚持了不到一年,男生和女生之间突然生分起来,女生们更喜欢扎在宿舍里说说笑笑或写日记,男生们更喜欢在有电视的教室里喝着啤酒、汽水看世界杯。
大学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同学们分别参加了工作。在大学里谈恋爱的男生女生,十有八九劳燕分飞。毕业后再谈恋爱,都有了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记得我班男生第一个结婚的是张歪歪,在他的孩子出生后不久,我们班的十几个男生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到他家庆贺。那天,歪歪的老婆抱着孩子回娘家了,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吃喝时更加无拘无束吧。歪歪在上大学时就自学了厨艺,以“宫保鸡丁”最为拿手。不一会功夫,满满的一桌菜就上齐了,我们喝着白酒、啤酒,祝贺歪歪喜得贵子。席间,不知谁眼尖,瞅见了电视机下面的录像机,遂提议放段黄色录像。那时候还没有VCD,更没有DVD,黄色录像因为转录多次图像也不那么清晰了,我们一边吃着桌子上红彤彤的肉,一边看着录像里白花花的肉,像看喜剧小品一样大笑、起哄,像看体育比赛一样为一对对健壮有力的男女主人公加油、助威。可是,毕竟不是那么个氛围,看了一会儿,我们就把录像关掉,改看中央台的《动物世界》了。
如今,我们早过了不惑之年,在我们的心中,不神秘的性已经不是单纯的性了,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回首成长的脚步,性和情的有机交融才是我们真正的追求。我们还不算老,但我们毕竟已不再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