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芳紫陌 于 2012-7-6 09:39 编辑
当她兀自立在海边,迎着从海上升起的那轮全新的太阳,他从远处走来。他看她飘逸的剪影,披了一层金纱,长长的秀发如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动。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她眼里只有眼前那片蔚蓝的大海,还有在大海上自由飞翔的海鸥。 他踏着湿漉漉的沙地,不由得靠近了她。她依旧末动。他站在她身侧望向她的目光所极处,只有海天一色的蓝。在蓝里一群银灰色精灵,滋意的鸣叫,追逐着海浪,与浪花戏嬉。 他又转向她,莹润的脸上,秀丽的五官,竟凝重的表情,眼里有盈盈泪花,他忽然心里感到一种不安,于是轻轻的问了一句:“#¥%……——*!” 她有些恍惚,是他吗?把目光慢慢收回,看到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清瘦身材,齐整的寸板头,酷酷的清爽,两鬓隐约银丝闪闪,更添了成熟男性的魅力。只不过那俊朗的五官,那略为沉郁的眼神,象极了心中的那个人,于是她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眸里含着泪光,闪闪烁烁的晶莹。他看了,徙生出百般的怜惜,那是春水深深的潭,令他想探究的幽潭。 他也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还是那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梨花带雨的笑:“你是韩国人?”他不好意思的笑了:“Excuse me ,我,讲汉语,一点点。你还好吧?” 哦!刚才那凝眸远望的沉思里,有些许的落莫,有些许的伤感,难道他也看出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用英语回答对方:“谢谢!还好。”对方也有点羞涩的笑了,那韩国人特有的表情,在干干净净的肤色上滑过,总给人一种很纯很有礼节的错觉。 是晴朗的初春,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暖。清晨的太阳已慢步在海的上方,洒在海上的影子,是金光闪闪的亮片,站在这明晃晃的海边,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好就是静听,静听海浪与沙滩轻柔的拍子,静听海鸥与海浪追逐的欢笑,静听远处的风声,有花开有草醒。再听到心的忧思。 “我们可以一块散散步吗?”韩国人用英语轻轻的问。素儿点头,俩人沿着海水波及的边沿,默默的走下去。素儿想到了那一天,那个寒风凄冷的冬天,与相爱了四年的男友,最后一次走在这片--留下两情相悦的脚印,和着欢声笑语的沙滩上,而这次却是送别。 也是不说话,只是走,走,太阳散着稀淡的光泽,像变质了的蛋黄;海退在远处,远远望去,象一块绸缎,旧了,有些许的灰暗,且是苍绿色,有些慵懒的涌动,太过浮躁的喧哗,远远的躲开了,那些海鸥,灰绿色绸缎边,朵朵洁白的栀子花。 而海鸥却在这片广阔的沙滩上,闲庭信步。它们永远那么没有一丝忧伤,只因有一双可以翱翔蓝天的翅膀就可以让心飞扬。素儿多想也有一双翅膀,那样她可以选择逃离,逃离青春的困惑,爱情的迷茫,人生的失意,种种的牵绊,让自己有着栀子的清香纯洁的爱情。 可是她没有,她也很清醒,缘分,不能强求,男友一颗不安分的心,她靠不近也抓不住,只有放手。可是美好的过往,能如一缕云烟,倾刻间散尽吗?于是,她时常来问海,问海上飞得滋意的朋友,她愿意与它们做朋友,因为她身边再没有可以追问心灵的朋友,人人都在仓促的忙着,没有时间理会心灵。 “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身边一直默默走着的同伴,忽然轻声的用英语问。陷在回忆中的素儿怔了怔,看到了一双颇期待的眼睛:“OK!”素儿不想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失望,况对方那沉郁的眼神给人一种诱惑.听男友海南说过,有些男人天生俱有对女生的诱惑力,那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魅力.海南就是这样一个大男孩. 来到左岸咖啡厅,选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流动的人群车辆,在春光里有一种现时的安稳;窗内,花香衬着咖啡香,有一点点暧昧的氛围,表相:岁月静好。只是,不知在这里有没有爱情发生?而发生的是胡兰成与张爱玲的反版吗? 俩人脱下外套,素儿着一身白,配了对方那一身黑,竟那么的熨贴。素儿就像一朵栀子花,似开非开;而对方就是花下承托的盆,青色窑变瓷。男子看着素儿不曾言语,素儿也不多说话。眼前很快就有了飘香的咖啡杯,里面是日本炭烧,素儿要的,对方当时只是直直的看着素儿。 素儿用英语问:“你也喜欢喝它吗?”对方一个劲点头,并情不自禁的握了素儿的手,彼时素儿正把手放在一侧的标志牌上,素儿愣了一瞬,然后脸便飞起了红霞,慢慢抽了回来,低下了头。对方的手依旧在那里放着,似乎是要等待什么? 素儿又把头转向窗外,有一对恋人走过,蹦蹦跳跳的不安分,你推我搡,一看就是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恋人。素儿忽然感觉经历一场恋爱,人就老了许多。虽然没有结果,却经过了花开花谢,努力的燃烧,最后自焚的凋零。怎么想,也是含着一种缅怀的忧伤。 “I Like You !”谁说的这句话,象从遥远的梦里飘来,可却那么的清晰。素儿转回头,对方眼里有一种真诚的渴望。难道这就是一见衷情?年轻的素儿会信,现在素儿只是会笑着摇头。 素儿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小口浓郁的咖啡,朝对方皱皱眉:“HARD(苦)!”对方有点紧绷的身体,听到这个字,些许的放松:“苦过后便是浓浓的香了。”素儿抿嘴一笑:“YES!” 于是,一下子空气不再凝重,俩人都抛开自己的母语,用不太流畅的英语交流起来。原来对方是韩国一个电气工程师,暂驻中国公司工作。他说他叫正浩,问素儿,素儿笑笑用汉语说:“素心!”对方伸出大拇指,也用汉语赞道:“好好!GOOD!苏醒?” 素儿一听,先愣后乐了,用手沾了咖啡沫,刚要在咖啡桌上写下那两个字,对方忽然把厚实而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这上面。”素儿有些迟疑,对方又往前伸了伸,手就到了鼻子底下,竟汗涔涔的,湿润,彼时,乍暖还寒,没有空调,最难将息,应是凉的温度,怎能出汗? 对方期盼的眼神:“嗯?”素儿只好用指尖轻轻的划过那掌心,上边纹络清晰,素儿注意到,一道宽宽的爱情线,直直的伸到掌后,是对爱情衷贞的人,是吗?随着素儿手指的划动,那纹络似有所害羞,颤颤的象弹拨的琴弦。 素儿不敢抬头看对方,屏住了呼吸,想到了男友在自己掌心写爱的感觉,四周的空气似都稀薄了。最后一个点刚落下,手指被对方适时的握住了。素儿的心同时也忽悠一下,象过电,有种晕眩的感觉。想抽回,却未动。心里万般思绪,千般柔情。就抬了头,对方正在殷殷期盼,脉脉含情的眼神深处,有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什么? 咖啡音乐就如伸缩的丝绒,给每一个喝咖啡者,披上哆哆嗦嗦的爱情披肩,有些许妩媚,又有些许暧昧。此时又碰撞在互相纠缠的眼神上,就把双方织在了暧昧的网里。 素儿想起男友说的话:“在这个所谓的年代里,我们始终是离爱情很远,离暧昧很近。”还想起男友给她手机里存的那首歌《不留》,受伤的王菲,就那么真真切切的阐明了这句话的内涵:“我把情节给了你,结局给了他;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 而素儿却爱听何炅的那首《栀子花开》:“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象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男友就摇摇头,说素儿太幼稚,不像是负责一个部门的经理,虽然才二十五。素儿是新尚时代公司的设计部经理,素儿清纯的设计理念,很让客户喜欢,或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纯纯的梦吧。
在传统家庭里长大的素儿从来不信,即使在现时,她会碰不上真正的爱情。不愿让心和身体分家,那样,不知道会有多累。可四年的爱情,竟抵不过一个女老总的诱惑,男友弃她而去,理由却是追求更宽广的发展空间。男友走了,老板总是投来若即若离的眼神,那眼神里期期艾艾,期期艾艾一些念头;当同事半开玩笑半挑明的讲那一份感情,总是带了剌儿一般,让人不舒服。 素儿恐慌,却无路可逃,因为她所处的这个时代,真的到处充满暧昧,似乎无它不欢,无论是职场还是酒场,哪里都有为此发出的淫笑,当然这是素儿的感受。就像今天,素儿竟有些恍惚,面对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不可抗拒的魅力,真想把疲惫的心交出,那他与她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栀子花开唱起,素儿醒来,是的,从迷茫中醒来,迅速从对方手里抽回也已温湿的手,转身接了电话.是同事,问她在没在家,给她送一个材料过去,素儿今天没上班,前两天加班赶活,今天休了.素儿说不用,一会去公司拿. 素儿起身,穿外套.脸已是初始的清欢,不再看对方.对方也感觉到了变化,一个劲问:“有事吗?我送你。”素儿迟疑了一下,对方立马起身揽了瘦瘦的素儿,出来推进自己的车,问哪里?是哪里,然后开动。 一会到了楼下,素儿说我在这上面上班。对方哦一声。素儿刚要说再见,对方忽然急急的说一等,素儿一愣,对方已跑远了,这是一个繁华的地段,身边车流如织,素儿看不到志浩的影子,于是只好等。 五分钟,似乎好久。对方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扬着一束百合,紫色的飘带映衬着洁白的花,有些虚幻。素儿不知是接还是不接,可对方送到素儿手里,一哈腰:“谢谢!再见。”素儿也不由微微一欠腰:“再见!” 也好,就把那短暂的相逢,化作一滴花中的露水,太阳一照,只留花的影,摇曳在片刻的记忆中。素儿再没回头,走进了大楼。刚到办公室,一帮姐们眼尖,哇噻的喊着跑上来看花,当然要弄清楚送花人。素儿只笑不言语,一个女伴酸溜溜的说:“人漂亮真是没治,天天有人送花。” 素儿看到了办公桌上的另一束百合,想也没想,就拨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插上了这一束。女伴啧啧的惋惜着,走开了。 素儿一坐下就忙起来,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同事们相互招呼着去吃工作餐,素儿说不饿没动。若大的写字间就只留下了素儿一人。素儿沉浸在自己的创作思路中。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站在了素儿的面前。素儿因为是同事,没去理会,脚步声走到了垃圾桶,然后又走了回来。有一张纸伸在了素儿的面前,上面书写着一行字:“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素儿抬头,看到了老板有些气愤的眼睛。 素儿刚要站起来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志浩。 素儿于是指着志浩对老板说:“我不想让我男朋友误会。”同时给志浩一个微笑示意其过来。 老板回首看到了进来的志浩,回头用只有素儿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狠!走着瞧!” 素儿依旧微笑着:“老板您走好!” 老板气鼓鼓地看都不看志浩一眼扭着胖胖地大屁股走人。平日,他可不是这样,从来都是像一尊弥勒佛一样,总是笑眯眯的一双小眼,都成一条线了,尤其看到大客户时。 进来的志浩当然注意到了老板的表情,问素儿,怎么了? 素儿笑笑,依旧用英文问志浩:“你怎么来了?” 志浩上前一把攥住素儿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激动:“苏醒(素心),我真的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和我好吧!” 素儿把手慢慢抽回来,依然微笑着对志浩说:“好,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志浩来到这里,不见了素心的影子,公司的同事们对这个韩国人很好奇,当听说他是来追素心的,都哈哈大笑,然后认真地对志浩说:“你若真想追她,就去找她吧,我们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素心,此时,已去了大山里的一所破败的学校,那里原本是她和男朋友海南来玩偶然发现的。有一个瘸腿的山里老师,领着一帮留守儿童,在破败地能漏进阳光的教室里,执著地学习着文化知识。 当时,俩人深受感动,决定把二十几天的假期用在这里,给孩子们当一段时间的老师。 那段时光,给了素心最为美好的回忆;那段时光,也是俩人感觉最快乐最充实最愉悦最单纯的时光; 海南说,若以后,在城市过得够累了,就来这里,陪孩子们。 素心已经累了,她愿意从这里开始回归本真,找寻爱的新天地,一切过往皆不留。 ……情愿甚么也不留下再也没有甚么牵挂
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
如果我还有快乐
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
如果我还有快乐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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