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嫣兒 于 2012-6-6 13:50 编辑
幸福在哪里 文/韩嫣 【一】 忙碌了小半年的婚事，在磕磕绊绊中被束之高阁。 那天馨怡歇斯的里的闹腾过后，祝焘第一次真正变了脸，一甩门儿走了，而且再也没踏进新房半步，馨怡把房门一锁跑回了娘家。 就说争吵吧，过去也常常发生，每次吵架过后都是祝焘主动让步，甚至有一次馨怡在气头上嚷嚷着：“我们结束吧！以后不要来找我！”祝焘也毫不相让地说：“结束就结束，难不成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了吗？”他们赌气地写下协议，双方签字画押，即使这样祝焘也没熬过一天就来找她了，笑眯眯地哄她说：“宝贝，何苦呢？就算你赢了吧！我可不想让我们的生命白白浪费在语言的纠葛中，人生苦短，我宁愿输掉面子，也不想失去我们原本应该珍惜的感情啊！” 可是这一回不同，祝焘一去便没了音讯，手机也呼叫转移了。隐忍了一个多月，馨怡再也熬不下去了，主动去祝焘的单位找他，单位同事说，祝焘已经辞职了。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那一刻，馨怡仿佛掉进了冰窖，浑身上下都拔凉拔凉的!她气急败坏地回到新房，把自己摔在梦幻型“蓝色多瑙河”床垫上，痛不欲生地号啕大哭起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抽纱窗帘，洒下一地极淡的青色，像是上好钧窑瓷薄薄的釉色。微风摇曳着窗外的树枝，在房间里投影下斑斑点点，布满了伤残的感觉。迷离的光线给屋中的家装家俱蒙上一层纱样的轻雾，无法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欧式古典风情以及梦幻色彩的经典雅致和美轮美幻。馨怡把自己掩埋在这到处充萦着人民币味道豪华装潢的空间里，心灵却在一片狼藉中陷入了痛苦和迷惘。 近些年，馨怡就好像活在一个梦幻世界里，她喜欢用电影的情节，小说的情节，甚至自己梦中的情境铺排生活。她常常渴望营造一个自己都说不清的物件或场景什么的，横看成岭竖成峰地设计一番，为了达到她心中幻景的“完美无疵”，她常常鸡蛋里挑骨头，使参与者无所适从。甚至，她喜欢了某样东西，又未必肯定其美好，也以挑毛拣刺的形式获取认可和共鸣。祝焘对馨怡的性格是了解的，也是习惯的。馨怡记不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有多少幸福的回忆，但她依稀能记起每次发生矛盾后祝焘那一幕幕温柔的妥协。馨怡会因此而获得满足，感到幸福。她想：一个人，只有遇到他的最爱，才会在关键时候作出让步。在某种意义上讲，馨怡将对方“妥协”作为爱情的试金石。 如果他们的恋爱不进入婚姻殿堂，爱情的可塑性或许还可以具有超现实的梦幻色彩。但是，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在这个问题上馨怡和祝焘绝对一致的对莎士比亚崇拜着。结婚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也是矛盾的易发阶段，他们在筹备婚事过程，梦幻与现实的摩擦多了起来。 新房装修，她说：“祝焘，我要把咱们的新房装修成一个梦幻空间，……”。她在浴室镶嵌上雷诺阿的《大浴女图》，客厅、卧室里装了一些前卫的绘画和饰物。祝焘可没她那么新潮，怕同事们嘲笑，就极力反对。她反驳说：“这可是世界名画哦，有没有品位啊？让你边洗浴边看美女，还不美死你呢？” 婚礼策划，她说：“祝焘，我要把咱们的婚礼策划成一个梦幻婚礼，……”。方案总难以与她的幻觉相吻合，婚庆公司换了一家又一家，方案淘汰了一份又一份。在她换第十家婚庆公司的时候，祝焘很不耐烦了：“你想要策划一出嫦娥奔月啊？我看地球快容不下你了！” 馨怡热衷于制造“爱情浪漫”和“终极关怀”，显示着超凡脱俗、与众不同，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可是，她无法理解和懂得爱情里的冲突，正是由这些习惯渐渐累积造成的，因为爱彼此忽略了一些不适应的习惯，可以选择隐忍。但积沙成塔，终会阻碍彼此眺望幸福的视线，或者终有一天，沙塔也会垮塌。 最不能让祝焘忍受的是馨怡的梦幻带来的排她性，这让祝焘感觉到被爱的束缚与恐惧。 “宝贝，婚后把爸妈接来一块儿住吧。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我就想让他们在我们身边安享晚年呢！” “你能不能别那么老土，现在有谁还‘四世同堂’啦？我们可以给他们请保姆，这也算孝敬了嘛！” “你懂啥叫天伦之乐吗？你一定不懂，因为你还不是母亲。” “我懂！天伦之乐就是把你的爱分享给父母，给儿孙。我不要这样，我不容许，我受不了！我就是要让你百分百地爱我一个人。这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是我们的私密空间，我不容许外人闯入！” “说什么呢？他们是我父母，怎么成外人了？”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绝对独立的，相依为命的二人世界。以后少给我提这事！” “有你这样的女人吗？简直是不可理喻！” “怎么对老婆说话呢，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既然你认为我没风度，那么分开好了。” “砰”的一声，祝焘甩门而去。馨怡并没有意识到，是她一个不留神将祝焘推到了门外。 我只是想好好过我们的“二人世界”，我错了吗？我只希望我们永远生活在浪漫中，我错了吗？我只渴望与自己最爱的人长相厮守，我错了吗？我只是认为爱是不可以分享的，我错了吗？我是女人，我向往时尚，我喜欢把自己点缀得光彩照人，我渴望一段浪漫的情缘，我期盼在红尘深处与你共同演绎一场最壮丽的爱情故事！这一切，我都错了吗？祝焘我是爱你的，那些如痴如醉的缠绵，那种心无旁骛的爱恋，实在让我太贪恋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馨怡似醒非醒地哭着回忆着，她感觉自己已无力挽回梦幻般的幸福。一种莫名的虚空感涌上心头，仿佛整个人都被掏得空空的，再也无法填满，甚至她感到自己透支的所有幸福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二】 手机响了，一定是祝焘打来的！她不相信他能忍心看着她这般痛苦，更不相信他真的会舍得离开她。她想，接通电话后对着他是悲痛欲绝的号啕大哭？还是痛快淋漓地责备咒骂？或是苦苦地哀求让她原谅自己。这时她来不急多想，慌忙不迭地翻身下床，冲到客厅抓起了手机。 “馨怡，有日子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啥时喝你喜酒啊？等不急了我！”电话是李爽打来的。 “人都失踪了，我结黄婚啊！”李爽的问讯将馨怡满腹委屈又一次顶出喉咙，她冲着电话那头的李爽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乖宝贝，莫哭啊！你俩是怎么回事？都要结婚的人了，玩什么失踪？出来，出来，老地方见，让姐姐给你支个招！” 李爽是馨怡的大学同学，她俩再加上洺慧是大学期间学校出了名的“三朵玫瑰”。红玫瑰李爽，激情似火，是个乐天派的女孩。她在三人中是大姐，却长着一张天真顽皮的娃娃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给人放电般的魅惑，她笑起来甜甜的，嘴角处两只小酒窝忽隐忽现，像个快乐的天使。二姐白玫瑰洺慧，温文尔雅，是个低调稳重的女孩。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一种玲珑剔透的秀气，坦露的肌肤很难找到一丝瑕疵，她为人谦和，从容大度，在她文弱的外表内有一颗抵御花花世界浮华诱惑的心，她仿佛永远生活在一个宁静的世界里。紫玫瑰馨怡，忧郁梦幻，是个爱做梦的女孩。她清雅灵秀，精致的五官象混血儿一样奇特而夺目的美丽，她有十足的小资女浪漫新潮气质，常常游历于虚无飘渺的梦幻世界，而她的美轮美奂又常常难以与现实时空对接。 玫瑰三姐妹是同班同学，又同住一个宿舍。她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的异性朋友，就是祝焘。这是在上大学时候的事儿。 夏日周末，欧丽亚商都开业典礼优惠大酬宾，据说还有青年服装（形像）设计大赛获奖选手免费为顾客作形像设计，这等好事自然落不下玫瑰三姐妹。 要说这八零后、九零后的美媚们真比早些年的女孩爱美得多，这年头有个很时髦的字，叫做“淘”。说不准是“淘宝网”借鉴了市场上流行的“淘”风，还是追潮者对网络时尚创意的引申。逛商场的女孩，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或缺少什么，她们一有时间就拉着自己的死党，三五成群地从这家商场又逛进那家商场，逛商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在闲逛中“淘”得一些自己喜欢的衣装服饰，或者先前早已看好，专等到活动打折让利时再把它“淘”回家。 三楼女装专卖一个最撩眼的品牌专柜旁，挤满了如花似玉的少女们，当然也有为数不多的中青年妇女点缀着女性的多姿多彩。这些女孩抑或女人们，爱美却又找不到适合自己风格的型格装扮，这样的活动对她们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诱惑。 设计大师们并非在“画饼充饥”，他们依据少女或女人的形体、肤色和气质，为她们型格装扮，全方位包装，并且所选的服装乃至搭配饰物商场一应俱全，大家不用挨个柜组去试装，尽可按照设计师及导购员的“帮办服务”，购回美丽合体而称心如意的服饰。 这是一个令美媚们神往而魔幻的过程。化妆师、设计师们为素面就坐的女子妆点拍照，尔后使用电脑服装设计专用软件，介入电脑内存的服装饰物图库，进行筛选和调配，同时把设计师的艺术梦幻与审美智慧融入在一幅幅精美的图片上，瞬间功夫将一个普通的女孩带进了梦幻的世界，她们惊喜地发现自己有电影明星般的光彩照人，有时装模特般的华丽多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媚抑或女人们被刺激、被蛊惑、被怂恿着释放着消费欲望，从而尽其可能投入消费，并沉浸于消费的快乐之中。 三姐妹貌似来晚了，排到了二百多号，估计轮到她们，商场也该打佯了。看来真动心让自己玩一把“明星大变型”是没指望了。她们感觉特别遗憾，犹豫不决地站在人群外，不舍离去也无法近前。 “美女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一个很帅气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指着胸前的工作牌自我介绍道：“我叫祝焘，是商场女装柜组的特聘经理。” “你们的设计师是不是太少了点，既然商场搞活动就该尽量满足顾客，你说是吗，祝经理？”当第一眼看到了祝焘，李爽就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亲切感，仿佛他们的距离瞬间便拉得很近，言辞话语中有了几分撩拨熟人的味道。 “呵呵，这几位设计师可是大赛的前三名呢！倘若随便拉几个滥竽充数，恐怕也对不住你们如花似玉的容颜哦！”祝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别尽捡好听的忽悠我们！你不是说可以帮忙吗？让我们插个队好了。”馨怡是渴望这次机会的，虽然她热衷于写真，但还没遇到过一位真正的形像设计师指点一下自己的审美品位呢。 “插队可不行！要不这样吧，我来给三位美女设计如何？”祝焘一脸的自信和诚意。 三姐妹似信非信地看着祝焘胸前的工作牌，心想商业的铜锈与艺术的多彩是无法划等号的，其品位也相差甚远的，商人的“艺术”保不齐就是一个“套”呢！ “你？行嘛你！”馨怡有点儿怀疑。 “试试吧！”祝焘诡秘地一笑。 “嗯。好吧！”像似有一种魔力，尽管三姐妹内心百分之百地不信认，但依然跟着祝焘走进了工作室…… 原本只是来凑个热闹，或“淘”点打折商品，并没打算“全副武装”地装扮自己，却一不小心跌进了这位商场特聘经理设计的“美丽陷井”。 走出商都，天色渐渐由明亮变得昏暗，一阵微风沙沙刮过，轻轻撩拨起行人的衣裙，戏弄着路边的枯叶，几颗豆大的雨滴滴落下来，一忽而便连成了一串。夏季的大雨，说来就来，让人没有丝毫准备，此时正值人流高峰，商都门前的公交站点凉亭里挤满了等车的人群，更多的人挤不进去，任凭大雨砸落在脸上、身上。 这时，天彻底暗了下来，欧丽亚商都门前雨声、车声、人语声喧闹鼎沸，路灯、车灯、霓虹灯交相辉映。几趟公交车停靠在站前，姐妹三人都没能挤上去。 “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坐上车，真急死人了。”馨怡焦急地说，“我们打的回去吧！” “想的倒美呢！这个时候‘的士’比公交车还抢手，你看你看，那车没停稳就有人拉车门了。”李爽指着一辆“的士”说。 “你们说咋办嘛？姐姐们！咱总不能就在这儿等着当落汤鸡吧！” 三姐妹正焦急万分，一辆乳白色宝马E92停靠在距她们不远处的“的士”停靠牌下。 “喂，三位美女请上车吧！”祝焘摇下车窗向他们打着招呼。 【三】 傍晚，玫瑰三姐妹在校园的小树林中散步，她们边走边说着体己话，新结交的朋友祝焘便成了她们议论的主要话题。 “姐们，你们说那个祝焘怎么样！”馨怡问。 “他很有能力和魅力哦！可堪称80后超帅钻石王老五。”李爽毫不掩饰内心对祝焘的喜欢。 “我也觉得祝焘很不错，算得上80后中的骄骄者，他的成功是因为他在产品定位方面有着超人的识别能力。”一向很少议论人好坏的洺慧，第一次对一位帅哥作出了较高的评价。 “嗨，遵循个人隐私及时报告的原则，我得给你俩交待个小秘密。”李爽突然神秘兮兮起来，话到嘴边却又打住，拉了个很长的过门：“不过嘛，现在说恐怕还不是时候。”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馨怡把手伸进李爽的胳肢窝，李爽最怕痒痒，只要手到她立马就会招供。 “别挠！别挠！我招还不成吗？”她“吭吭”清了两下嗓子，摆动着秀发看看左右那两位圆睁杏眼研精殚思的脸，一脸顽皮相且故作羞搭搭地发布了一条爆炸性新闻：“告诉你们哈，我喜欢祝焘了。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他，你们谁也不准跟我争！嘻嘻！” “说什么呢？真没羞？没看出祝焘喜欢成熟的女孩么，就像洺慧这样。”馨怡也喜欢祝焘，但她绝对不可能像李爽这样毫无矜持地去追求。 “谁说我没洺慧成熟，我的成熟度已经终级啦！再没有爱情的阳光雨露，就会一天天萎缩的。”李爽装出一副严肃而沮丧的样子，接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啧，明明长着一幅娃娃脸，楞学成人扮‘熟女’，要我说啊你的魅力比不上洺慧哦，瞧人家祝焘读她的眼神都与众不同呢！” “你个死丫头。喜欢祝焘是你俩的事，可甭把我扯进去噢！”洺慧慎怪地拍了馨怡一巴掌。 商场邂后，玫瑰三姐妹心甘情愿地掉进了祝焘为她们设计的“美丽陷井”，这并不是因为祝焘长着一张明星脸，生就一幅超模型，而是因为他真实可信地属于那种锥处囊中之人。 祝焘的独特构思和创意设计如“神来之笔”，搭设了一座进入时尚高端的桥梁，不仅展示出新潮尚品的独特个性魅力，还给人以造型艺术欣赏唯美的视觉感受！当祝焘与他的助手为她们完成了个人形像与时装造型设计时，三姐妹惊呆了。 “呀！真美，我们也成明星了！” “馨怡，这是你么？这不是艾西瓦娅·雷吗？” “嘻嘻，还真有点像呢！只是这个时装的牌子好像没听说过哦！”习惯品牌着装的馨怡总是对服饰的牌子特别敏感。 “噢，这牌子虽然比不上世界名牌和国内品牌，但很适合你们，物美价廉哦。呵呵！”祝焘说。 “嗯嗯，我很喜欢的！不求最好，不求最贵，但求最合适。”洺慧一本正经地表达了她百分百满意度。 “恬恬，这个牌子貌似听过哦。让我想想，噢，我想起来了，恬樵，青年服装设计师大奖赛特等奖获得者。对，就是他的设计！”李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若狂。 “真的诶，我好喜欢好喜欢他设计的时装哦！”馨怡刚才还对服装牌子不满，这一会儿真的觉得无可挑剔了。 “他是位完美主义者，他的女装款式的设计，的确独领风骚，无懈可击。算是位服装设计天才吧！”李爽像形像大使一样进入了角色，毫不吝啬地使用着赞美之词。 “也不是啊！他可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完美，只是在摸索而已，他的设计还是有漏洞的。”祝焘反驳着。 “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莫非你认识他？”李爽对恬樵的了解仅限于时装杂志上的介绍，但她也只不过是寥寥看过。 “呵呵，不仅仅认识，而且……”祝焘神秘地笑着，把下半截话咽了进去。 “而且什么？不会你就是恬樵吧，但怎么可能呢？”李爽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眼前这张面孔和这个名字也仿佛在记忆中清晰起来，却不那么肯定。她看着笑而不语的祝焘，似乎又有了灵感：“恬樵不会是你的笔名，或艺名吧？” “聪明的小丫头，让你猜对了！我设计的新品首次上市，就幸运地遇到了三位美女，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们现场示模，估计此服装一定火爆，甚至会超过品牌的销售量！” “哦，我明白了，我们就是你的托！祝经理，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李爽大笑不止，大家也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当玫瑰三姐妹试装时，果真迅速吸引了少女们的眼球，现场的火爆情景，令柜组的工作人员应接不暇。 以后的日子，三姐妹与祝焘交往开始多了起来，他们逐渐成为很铁的朋友。祝焘对三位女孩始终保持着同等的距离，从不单独与谁约会。每次李爽的私约要莫找借口委婉推掉，要莫带上自己的男同胞们巧妙地把大家都忽悠来，又以快乐掩去了稍许尴尬。 李爽豁然感觉祝焘的确对洺慧关注得要多一些，这让她常常发出“羡慕嫉妒恨”的感概。她的追求计划并没有按步就班的实施，正像出海前的帆船搁浅在茫茫海域的浅滩上。 【四】 “馨怡，李爽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来？”一大早洺慧就拨通了馨怡的手机。 “没有啊！她有什么事吗？”馨怡莫名其妙地问。 “我还是不说了，让她自己告诉你吧！”听得出洺慧有些郁闷。 果然，半晌李爽打来电话，告诉馨怡晚上玫瑰咖啡厅见。没等馨怡问个究竟，“啪”的一声手机挂断了。 大学毕业后，玫瑰三姐妹虽受聘于三家公司，依然同城生活，亲如姐妹，平素里免不了小聚，诉不完生活、工作中的酸甜苦辣和细细绵绵，悠悠长长的闺蜜情话。 可今天这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入座好一阵子，大家沉闷不语。馨怡看了看那个小嘴撅得能挂上油瓶，哭得梨花带雨楚楚怜人的李爽，再看看把头扭到窗外闷声不响的洺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询问起来。 “姐姐，你们这是肿么了，是要默哀还是在假冒聋哑人，给点声音好不？”馨怡焦灼而调皮的问话俩人仿佛没听到，依然一动不动，像原始蜡像。 “要是耳背，咱就戴上助听器；要演哑剧，也得学点哑语；要真是半身不遂……好了，好了，不跟你们闹了，好歹你们使个眼色，发点声音，换个姿势，表个态度行不？” 尽管馨怡急得小嘴不停地数落，可俩人紧绷着脸，仿佛给个支点也难翘开她们那两片唇似的。 突然，李爽不顾矜持地叫起来：“我要结婚，我就是要结婚！知道不？” “结婚？跟谁结？你结婚狂啊，连个目标都没有，怎么突然就想着要结婚了？”馨怡被这突入其来的“结婚”搞蒙了，她冲着李爽嚷起来。这时，邻座的几对小情侣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这边张望，并窃笑着，私语着。馨怡一阵脸红，压低了声音：“冷静点好不？说呀，究竟怎么回事？” 李爽复又原始蜡像，只是那眼眸里的泪珠却像断了线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馨怡惊讶地转过头，对着无动于衷的洺慧说：“洺慧，你得给我作主啊，让李爽赔我精神损失费，我都被她惊得血压不稳，气血冲冠了。” “赔你，谁赔我？昨晚我刚进浴盆，她的电话就打来了，那个号啕声，差点没让我溺水身亡。她哭个没完，害我在水中泡了两个多小时。啊嚏，瞧都有点小感冒了。”洺慧扯过餐巾纸捂着嘴，貌似真感冒了，其实馨怡知道她是在遮挡那些少男少女们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馨怡和洺慧的夸张和幽默，缓解了李爽激昂亢奋的情绪，她透过泪蒙蒙的眼帘看着对面两幅诚惶诚恐的面孔，顿觉有些尴尬地破涕为笑，不无嗔怪地说：“有没有一点无产阶级革命感情？昂！我都快崩溃了，你们还在这儿说风谅话。”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他就是一个神话，是一个传奇，你这是何苦呢？”洺慧平淡而无奈地说。 “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我立马感觉他就是我想要嫁的人。我怎样可以忘记他？我很想忘记他，但我就是无法忘记他！”李爽执着她的眷恋和痛苦。 “你们是在说雷坤吗？李爽你又要跟他结婚，脑子是不是进水啦？！”馨怡恍惚中感觉李爽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李爽对祝焘的“爱情一闪念”被忽略后，就像吃了酸味冰淇淋，心里酸酸的、凉凉的。但当她冷静下来很快便意识到，无论祝焘还是她本人最终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都不会是对方。她们的恋爱没有开始，也无所谓结束，只是在李爽内心世界留下了一丝心动的痕迹。然而，“恋爱”却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一济不可或缺的调味品。 临近毕业，李爽因家父病重，返乡实习。期满归校，她带来一个让洺慧和馨怡既震惊又疑惑的消息。那天一迈进宿舍，她就兴奋的宣布：“我要结婚了！” “啊？你疯了！别整这些一惊一诈的故事，我心脏受不了。”馨怡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整理着书柜。 “你又在哪儿拈花惹草了？什么人值得你突然闪出结婚的念头？”洺慧不无疑惑地问道。 “大学四年，搞不定老公，我无颜去见江东父老啦。”李爽有点儿戏地说。 “谁规定的？是你父母有要求，还是家乡有什么风俗？”洺慧依然很认真。 “都不是啦！是国务院规定的嘛，不好好学文件。嘻嘻。”李爽总是这样，严肃的事儿当儿戏，儿戏的事却又那么执著。“反正我就是想结婚，而且一生一世只想嫁给他。” “他，他是谁？说了半天，究竟他是哪方神圣，也得让妹们‘验名证身’再提结婚呀！”馨怡司空见惯了李爽的儿戏，她不像洺慧那样回朔事件的起源，她只想追踪事件的结果。 “嗯嗯，给你们‘验名证身’的机会。告诉你们吧，我已经把他带来了。”李爽神秘而兴奋地说：“他就在东郊大学城宾馆下榻。二位妹妹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见到他万万不可惊愕失色哦。” 三姐妹就读的高校学府与大学城宾馆遥相呼应，不过一桥之遥，翻过立交，便进入宾馆。李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像只快乐的小鸟飞也似的来到305室门前，她躲在一边让馨怡去扣门，她要给大家玩一把小幽默。可是，房间内始终没一点儿动静。 她们来到宾馆服务台，服务员告诉她，305房间的顾客已退房。并问，“谁是李爽吗？” “嗯，我是。”李爽答。服务员将一张字条递给她。她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 “宝贝，有紧急任务，不能当面告辞。想你！坤” 李爽小脸由红变得煞白，顿觉天昏地旋，馨怡赶紧扶住她，支招说：“打他手机。”李爽慌忙拨手机号码，更让她震惊的是，手机中提示：你所拨叫的用户已停机。 “你会不会遇到骗子了？骗钱、骗色？”洺慧眉心拧成一个问号，一脸愁容地说。 李爽煞白的面孔顿时又激动得绯红，有些愤愤然：“说什么呢？不会！他绝对不是个骗子！他真的很爱我。” 可是，李爽要嫁给的这个“坤”犹如神话中的传奇人物，带着那个“非常的爱”神秘地出现，却又在神秘中不翼而飞了。 【五】 她们与坤第一次相遇应该是在上海世博会的茫茫人海中。 玫瑰三姐妹穿梭在人流里，不停地拍摄美丽的建筑和景物，尽情享受“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上海世博主题的震撼与快乐。 在荷兰水上浮动公寓，李爽做了个浪漫的动态跳跃姿势，让洺慧完成“悬浮”摄影。李爽跃起了几次，洺慧都说：“不好，重来！” “洺慧，你能不能快点啊，我这个动作很累的。”李爽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的啦，那个夹克帅哥老站在你身后，在镜头里显得有点暧昧呢。”洺慧用少有的顽皮劲对李爽作了个鬼脸：“那我拍了哦，如果你那醋缸男友叫起真来，可别怪我镜下牵情哦。” “拍啦，拍啦。我可不怕多几个帅哥做朋友哩。”李爽继续着她浪漫优雅的姿态。 拍摄完，洺慧收起相机，递到李爽手上，跟俩姐妹商量着：“下一馆我们去哪？”。 “姐姐，还有我哪！在这个位置拍摄绝对棒，李爽你来给我拍吧。”馨怡余兴未了地嚷嚷道。 “好！”方才李爽接过相机放入旅行袋随意地挎在肩上，这一刻她打开旅行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啊！镜头哪去了？洺慧刚才你拍摄时，有镜头吗？” “当然有啦！这才多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会不不翼而飞了？呀！会不会是那个夹克帅哥，他一直在你身后呢！”洺慧的神经瞬间被拨动了一下，想到了他，深表怀疑地说。 玫瑰三姐妹开始四处搜索，重点寻找那位夹克帅哥。 “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抓小偷啊！”洺慧无论怎么激动，她柔弱的声音也无法达到震撼和引人注意的效果，游客们依旧沉浸在各自的雅兴之中。 李爽冲过去拽着夹克帅哥的衣袖，那帅哥却来了个“金蝉脱壳”，同时将相机镜头塞进李爽手中，说了声：“收好，注意安全！”尔后迅速向前冲去，貌似在追逐一个什么人，那个人一纵身跳进了水中。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人群中一片骚动，还没等三姐妹弄清事由，夹克帅哥若蛟龙入海，潜入那片落水人激起的波纹中。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离奇，那么不可思议。夹克帅哥究竟是盗贼？是捉贼英雄？还是……玫瑰三姐妹费尽气力也无法寻到他的下落，且始终没从那件“金蝉外壳”和“暧昧照片”中找到答案。 从宾馆回到宿舍，李爽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长时间地把自己葬于泪水中。 “李爽，你能不能成熟点儿，究竟那是个什么人，能够让我们的‘爱情使者’如此痴狂？”洺慧以幽默的逗趣，很无奈地安抚着李爽。 李爽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缓缓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那件夹克和照片，带着委屈的哭腔说：“就是他啦，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刹那间，洺慧和馨怡掉进了一个硕大的迷宫，摸不着方位。他，夹克帅哥，一个无法断定是好人还是歹徒的奇遇男子，一个如人间蒸发了的亦真亦幻的传奇人物，怎么会在半年后又一次降临人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速度操控了李爽的爱之魂呢？ “李爽，你不要告诉我，他一直像鬼魂一样缠着你啊！”此话一出口，馨怡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竦然。 “真是一头雾水。李爽，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洺慧也焦急地问道。 他们在火车上相遇。他坐在她对面，帅气中带着机敏，当他炽热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扫过时，犹如一股电流穿过大脑皮层，刺激着神经末梢，让她立即感觉触电般的心跳，顷刻间整个身心似被电流融化了般。 “我见过你。”她有些激动，绯红的脸上露出惊喜而灿烂的笑容。 “小丫头，记性蛮不错。”他笑眯眯地说。 “但，应该不会那么巧，总感觉像被电影导演操纵着。”她用手俺着嘴嗤嗤地笑。 “这个导演应该是上帝。上帝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到我面前。呵呵！”他不无玩笑地说。 “那么，我想知道上帝打造的这位帅哥，是神话，还是传说？嘻嘻！”她也玩笑地回敬着。 “既不是神话，也不是传说，应该是美女的保护神吧！呵呵，更准确的说是共和国的保护神。”他斩钉截铁，俨然共和国卫士。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是好人还是歹徒？那天世博……”她的眼中依旧流露出疑惑。 “噢，那天我在执行任务，恬巧发现你们被小偷盯梢，顺便捉了个贼。”他停顿了一下，火辣辣的眸光射出万般柔情，不无挑逗地说：“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哦，那就是企图俘获一位少女的芳心，呵呵！” 李爽的内心蛊惑着一种缠绵的情愫，她第一次感觉内心燃烧的情火灼热了自己的脸庞，她羞搭搭地告诉他：“那天你居然闯进我的摄像镜头，像一对暧昧的情侣，被姐妹们好一阵子嘲笑呢。” “我就说嘛，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啦！有一组数据统计说，一个人和另一人相遇的几率可能是千万分之一，成为朋友是两亿分之一，相爱的概率是五亿分之一，成为伴侣是十五亿分之一。如果要白头偕老的话，需要花费二十多年的时间等待，还得用六七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一声“我爱你”，只需要消耗两个苹果的热量。呵呵，至少今天我们不是擦肩而过吧！” 俩人像上个世纪的老朋友转世重逢，非常开心地聊了一路。她说她的家乡在M城，她返乡实习是为了陪护重病的父亲；他说他恰好去那里出差，中间逗留几天，如果有事可以找他…… 快到站了，她有些依依不舍，他也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哀求道： “我有个不情之请，老爸身患癌症，将不久于人世。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乘龙快婿，我想能不能邀请你做一次‘佳宾’……” “嗯，我明白了，不就是做演员么？需要时，请拨打这个号码。”他拉过她的手，将一个号码写在她的手心，接着俏皮地说：“不过我们要先谈好出场费，我的佣金很高哦。呵呵。” “你的夹克还让我保管了一年呢，保管费和佣金是不是可以抵销了？”两个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她父亲去世前夕，他果然作为“乘龙快婿”来到病榻前，老人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把女儿托付给他了。他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她一生幸福的。她的父亲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人世。也就在那一天，他搀扶着悲痛欲绝的她，正式向她表白了爱恋之情。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又一次人间蒸发了。李爽只知道他叫雷坤，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其它一切信息全然不知。 【六】 雷坤就是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物。每次执行任务他都“与世隔绝”般，几个月杳无音讯。 “他说，这次执行任务归来，我们就结婚。可是，昨天收到他的短信，他居然单方结束了我们的恋爱。问他原因，他说是组织机密，或是命运的安排吧！他还说让我忘了他，找个能给我安全感的好男人……”李爽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讲述着她的悲情故事：“我不能没有他，我只想跟他结婚，为什么老天对我这样残忍呢？你们说，为什么呀？” 又是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传奇故事。洺慧和馨怡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将李爽从苦海中解救出来，她们无奈地一遍遍拨打雷坤的手机号码，手机却始终处于“呼叫转移”状态。 祝焘是被馨怡叫来的。他从男同胞的心理角度分析，觉得雷坤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温情地安慰李爽说：“小样，我当好大的事呢？有哥在，你就放心吧，我们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找出来，让他还我老妹一个公道。” 祝焘初见玫瑰三姐妹时，他锁定的目标无疑是洺慧，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可偏偏李爽的明表暗示，让他踌躇不前。当李爽“移情别恋”后，祝焘也感觉到洺慧似乎心有所属。但他依旧不想放弃这个机缘。 情人节那天，祝涛约洺慧去科文中心看电影，洺慧没有拒绝。玫瑰三姐妹与祝焘早已熟络得情同手足。 傍晚，祝焘开车来到科文中心，洺慧已站在大厅等候。此时他看到洺慧，突然有些心猿意马，根本没介意她身边走动的人影，仿佛他的眼前只有洺慧。他停好车，从车后座抱出一大束象征恋情的红玫瑰，低着头快速地登上一级级台阶，向站在科文中心大厅的洺慧走去。当他将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仰头看着洺慧，才注意到她的手里捧着一支红玫瑰，点缀得她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她亲昵地斜依在一位敦厚男士的臂膀上，那男士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紧紧拥抱着她柔软的娇躯。他们一起兴奋地向他打着招呼，他突然感觉有些尴尬，这时他看到馨怡走了过来，灵机一动，旋即将手里的玫瑰送到了馨怡手中：“馨怡，情人节快乐！” “送我的？”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馨怡有些措手不及，她兴奋得真想对着全世界狂吼：“祝焘，我爱你！” “这位就是……”祝焘大方地握着敦厚男士的手，另一只手同时轻轻地揽着馨怡纤纤的柳腰。 “我叫邱海仑，洺慧青梅竹马的男友。你好！”敦厚男士自我介绍道。 “你好！祝贺你，洺慧。情人节快乐！”祝焘落落大方，游刃有余地应变着尴尬。 情人节过后，从幸福中清醒过来的馨怡，仿佛意识到她与祝焘开始恋爱是一个尴尬的转机，而恋爱的延续也只是祝焘将错就错，但无论是对还是错，由此带来的窘迫终因他们很快进入到如火如荼的热恋中而被忽略了。 “祝焘，我知道你一直想追求洺慧，是我取而代之，还是你退求其次呢？”爱到不能分手时，馨怡翻开了老帐，祝焘总是笑而不语，这让馨怡内心积郁了不可名状的醋意。 人是不可以相互比较的。可是作为小资型的馨怡却一直想不通，那么优秀的洺慧为什么会拒绝如“钻石王老五”一样的祝焘，始终如一的爱着那位其貌不扬，赤贫如洗的邱海仑呢？ 洺慧的爱情故事平淡得几乎让人难以置信，而在馨怡眼里她的爱情生活却又“廉价”得让人心疼。 邱海仑与洺慧是小学同学，谈不上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也不是同桌的你我，但他们少年时期就触动过彼此的心灵，那仅仅是一份感动。 海仑出生在一个荒远偏僻的山村。村里人沿袭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穷苦日子，差不多半个世纪，村子里也未走出一个文化人。 刚满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个走乡串户的“破烂王”，海仑在破烂中翻出了一本《古代名人刻苦学习的故事》，集子破旧不堪却让他爱不释手。他虽不识字，整天捧着那本书，指着上面的插图给爹娘和小朋友们讲故事。 第二年，县城就职的远房姑姥爷回乡探亲，海仑绘声会色地讲着《悬梁刺股》的故事，姑姥爷夸赞他讲得真好。爹说都是他瞎编的。姑姥爷说，这可不是他编的是书上写的。爹说可是海仑不认识字啊。姑姥爷说那才怪了，他讲的故事和书上的一样。问他，才知道他像蒲松龄那样是让过路人讲的。后来大人们发现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 姑姥爷说，这孩子绝顶聪明，进学校是会有大出息的。 小学四年级时，姑姥爷引荐海仑插班到了洺慧就读的班级，寄宿于学校。他每学期都要从家里背火食，粗粮咸菜是他日常餐用。 “妈妈，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他家里好穷耶，我想帮他。” “好啊！宝贝你准备怎么帮呢？” “我给他送吃的，送穿的好不？” “宝贝，你觉得他能接受，你就去做！呵呵，我女儿有一副菩萨心肠呢。” 洺慧把妈妈包的饺子给他端去，他不吃；给他送去衣物，他也不要。他说，拿家去吧，我会靠自己努力赚来的。少年海仑，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他每天帮助学校打理杂务，在小商品市场帮人打工，自赚学费和贴补家用。虽然常常被同学嘲笑，他始终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学习成绩又总是名列全校第一。 “妈妈，我们班的海仑好有志气耶！他品质好，学习也好，幸福感特强。”洺慧对海仑由衷的佩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哩。你要好好向他学习哟！学会珍惜幸福哦。”妈妈鼓励着女儿说。 “嗯嗯，妈妈放心，我有了榜样，不会放纵自己的。”打小学起洺慧就确立了一生追求的目标。 中考之后，排名张榜，海仑荣获全省文理双科状元，并以满分成绩被省一中理工实验班录取，洺慧也在其中。正当洺慧憧憬未来，欲与海仑携手奋斗清华的日子里，天有不测风云…… 海仑的父亲发意外而死亡，母亲伤痛过度病倒了，家中还有生活不能自理的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他的家像塌了天似的。海仑说他必须回家撑起那片天。 邱海仑休学了，他毅然决定回到那个差不多半个世纪没有走出一个文化人的小山村。不过，他临走前，在旧书市场收集了高中的全部课本。 一向学习成绩优异的洺慧在高二下半学期因一场小病影响了课程，成绩直线下降，假期狂补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海仑申请复课，他依然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获得校方批准，继续跟班就读。 有了“定盘星”，洺慧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让她颇有感觉的是：她仿佛像从高山上滚落的石子，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她上升，这个力量来自海仑。 高考结束，海仑获全省理科状元，如愿被清华大学录取为本硕连读生，而洺慧却名落孙山，进入本省名校就读。南北双城遥遥相望，洺慧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随着海仑漂移和舞动着。 【七】 馨怡赶到玫瑰咖啡厅，李爽和洺慧已经等候多时了。 “馨怡，在这儿那。”李爽起身招呼馨怡，顺便叫住身边的服务生：“服务员，请再来杯紫玫瑰咖啡奶茶。” 三姐妹是玫瑰咖啡厅的老顾客。她们喝的咖啡奶茶总是红、白、紫三色。 “馨怡，听李爽说你和祝焘又闹矛盾啦？唉，真拿你没办法，你的虚荣心如果总是无限的膨胀下去，你俩的爱情不‘崩盘’才怪呢！”洺慧很少用辛辣的语言与朋友交流，以往馨怡发生矛盾她总是像位温柔的姐姐送去和煦，化干戈为玉帛。但她现在实在不忍看着馨怡毁掉自己的幸福。 “可不是嘛，馨怡！别在鸡蛋里挑骨头，在太平盛世寻战火。爱需要理解，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你懂的。”心直口快的李爽，从不拐弯抹角，相处中她与馨怡的思想争锋自然不会少。 “你们有没有搞错！把我叫来开我的批斗会，当这是‘文革’呢！他跟我玩失踪，你们有没有帮我骂他，还往我伤口上揉盐，你们是我亲姐吗？昂！”正委屈的馨怡突然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尽管她心知肚明地觉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她仍然坚持认为在最爱的人面前应该允许有过分的骄情。 “馨怡，我又要批评你了，无论你手上拥有什麼现代武器，不要期待你所爱的人为你投降。极度自私和癫狂的爱，那不是爱情，只能是SM婚姻！这个你应该懂得。”李爽说这番话时，她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 洺慧看着馨怡激动的小脸上汗水夹杂着泪水混合在一起，无心描抹的淡妆在悲伤中成为挂在在脸上的漫画，使那张原本娇美夺目的脸庞变得有些梦幻。她怜爱地拿出几张化妆纸轻轻地为馨怡擦去脸上的污渍，用柔和纤细的手指在馨怡的小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时她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换了个话题：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馨怡了，宝贝会长大的，她也会懂事的。今天我要宣布一个特大的喜讯，我结婚了！请为我祝福吧！” “啊！结婚？”李爽和馨怡同时惊呼起来。 “Why？连结婚都那么诡秘啊！”在李爽眼里洺慧的生活就像平静的湖面，让人无法看到湖底的波澜壮阔。 “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干嘛办得那么仓促和低调呢？”在“结婚”这个关键词上几乎透支了一生幸福的馨怡，始终无法理解洺慧的爱情观和幸福观。 作为官二代、富二代的洺慧曾经穿着中学时代的“娃娃衫”走进大学校园，一直被馨怡当成笑柄，她低调的为人处世，在这个浮华社会中也常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馨怡羡慕洺慧的出身，羡慕她的天资，但一直无法苟同她放弃拥有的鲜花，而偏偏喜欢攀爬枯枝。她说：“我要有你的条件，我一定不放弃享受生活和幸福的权利，我更不会放弃甜蜜去品尝苦果，追求自虐”。 馨怡所说的“自虐”是指洺慧对邱海仑的恋情。 洺慧常常提起邱海仑，只因“门当户对”的世俗观念，使大家忽略了这个可能产生的姻缘。她一度向海仑暗示自己的爱情理想，可木讷的海仑始终在与她淡然交往中无丝毫反应。矜持的洺慧得不到爱情的眷顾，心生郁闷。 “为什么你们都不懂我的心？”终于有一天，安静的洺慧无法控制情感的驰骋，她自愚地感慨道：“原来深情地去爱一个人，爱到内心酸涩，却难诉爱恋之情，这种滋味真苦闷啊！” “怎么啦？姐姐！相思病？这是严重的单相思！呵呵！”馨怡第一次看到洺慧为情所困，在她眼里“五蕴皆空”的洺慧是不懂爱情的，洺慧对海龙的感情更让她疑惑不解。她的思维总带有一种流行色彩，并不理会洺慧的感受，大有救其出苦海的慷慨：“我就不明白了，在当前追求‘男人的奥迪，女人的迪奥，儿童的奥利奥’时代，邱海龙家徒四壁，负债累累，他能给你带来幸福吗？” “贫穷是一种心态，幸福也是一种心态，如果一个人没有幸福感，拥有再多的金钱也救不了内心的贫瘠；相反幸福感极强的人，即使在贫困中也能感受到幸福。”洺慧毫不动摇地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洺慧也许你能够放下矜持，幸福就在眼前。”李爽对洺慧的爱情观和幸福观是赞同的，她富有经验地点拨说。 李爽的经验给了洺慧追求爱情的启迪，在洺慧的不懈努力下，邱海仑终于掉进了洺慧为他编织的“爱情网”。 “来，看看我的婚照，今天我也给你们晒晒我的幸福。”洺慧从挎包中拿出一个影集，她内心的幸福被蛊惑着，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明媚。 这是一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婚礼，没有大都市井的喧嚣繁华，没有炫彩霓虹的五光十色，没有婚礼大厅的鲜花美宴，蓝色的天空，静谧的树林，空旷的田野，如同一个童话般的王国。一对幸福的新婚佳人，一群乡野平民百姓，每一张笑脸都那样真实灿烂，亲切无比；每一处景物都那么朴实无华，宁然静立；每一幅画面都像一位朴素的少女，有着未经雕琢的纯真，却被爱情和幸福点缀得明艳动人，给人一种回归自然清新寡淡的美丽。 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幸福生活。馨怡久久地凝视着这些照片，仿佛有股清泉从心底喷灌而出，洗涤着她被世俗浸泡得早已对自然疲倦而麻木的灵魂。她轻轻地翻动着影集，突然被另一张照片吸引了：洺慧亲热地搂着海仑年迈的爷爷奶奶，一张天真而纯净的脸紧紧贴着老人黝黑苍桑的脸膛，老人的脸上写满了幸福的笑意，眼角滚动着幸福的泪花。馨怡被老人的幸福感染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她情不自禁地惊叹道：“太感人了！太幸福了！洺慧你让我懂得了，一个能够带给别人幸福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真幸福耶，我简直快受不了啦！”李爽也陶醉了，这一刻一股思念涌上心头，她突然兴奋地说：“我现在也宣布一个好消息，妹妹们，为我祝贺吧，我明天就要见到雷坤了。” “真的么？雷坤有消息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我知道，他是因为爱我才断然提出分手的。两位妹妹，我先通报一声，这次见到雷坤，无论他伤势多重，是否残疾，我都要和他结婚。” 李爽有些激动地拉过馨怡的手，说：“好妹妹，听姐一句劝，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张爱玲的话，可你总是那样的高贵，怎么体现你对祝焘的爱呢？你又怎么会有幸福感呢？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这是祝焘在F城的地址，他真的很爱你，我想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李爽和馨怡一同来到了火车站，她们分别坐上了开往南北方向的D车，奔向她们的幸福生活。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2-6-6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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