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和同学邵哥聊天,他描述带外孙的一个情节使我惊诧:保温电器上放一个装满水的奶瓶,永远保持40度,当孩子醒了哭闹的时候,在一串奶粉盒里掰下一块定量好的塑料盒,对到奶瓶上晃一晃立即溶解,然后就可以用来喂孩子了。这样的喂养方式,人的经验毫无用处,诗情画意荡然无存,孩子正常的哭闹被无情剥夺,人也就成了可以机械对待的物件了。这对孩子肺活量的锻炼和耐性的培养会有什么影响,无人知晓。现代化伤人啊!
无独有偶,前两天国家十五部委联合出台《中国慢性病防治工作规划》,卫生部长陈竺说:目前我国心脑血管病、肿瘤、糖尿病已经出现井喷之势,防治工作刻不容缓。现代化后遗症正汹涌而来。
本文谈记忆,可是记忆也不能幸免。有人调查,百度的出现正在引起人们记忆力大幅下降。那么,是不是每一次科技革命都会引起记忆力的大幅减弱呢?比如说印刷术的发明和文字的发明是否引起了记忆的大倒退?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据说荷马史诗早期是口口相传的歌,大家相互传唱,没有文字也就无从记载,只能靠记忆术记忆进行储存和演唱,几百年后荷马史诗才被荷马记录下来。可惜那个时候人们的记忆方法没有被记录下来。
布尔斯廷描述过印刷术发明之前人们用纸张记录的不便,文字被一页一页的写好,然后一张一张的对接,这就成了长长的一条书,这样的“书”容易翻坏还极不容易查找。所以记忆术一直在欧洲长盛不衰。他说,在印刷术发明之前,记忆术在欧洲高度发展,凡演员、诗人、歌手、医生、律师和教师都需要记忆。
记忆术的发明者叫西摩尼得斯(前556—前468)。西是一位抒情诗人,为人写诗他收费。一次,在斯科帕斯的家宴上,他受雇于斯作诗,可是西的诗只有半篇是颂扬斯的,另外半篇却颂扬了孪生兄弟卡斯托尔和波鲁克斯。斯不高兴,只付给西一半费用。宴会中西被告知,有两个人在外面等他,他出去见到是卡斯托尔和波鲁克斯兄弟,他们要付给他另一半费用。这个时候房屋倒塌,里面的人全部被砸的血肉模糊。死者亲属要埋葬自己的亲人又苦于无法辨认,这时候西动用自己非凡的记忆力辨认尸体,他的方法是死者生前所坐的位置。
有了这次经验,西发明了他的记忆方法,我称之为:位置记忆法。他先记住一个屋子里所有物件的位置,然后将需要记忆的事件(尽量变成图像)与这些物件联系起来,这样需要记忆的东西就变的好记了。
我本人在30多年前学过一个“快速记忆法”学习班,老师叫我们把1——100这些数都具象,比如:1、2、3、4、5……分别是笔、鸭子、弹簧、剪子、琴……,11、12、13、14、……分别是衣服、儿童、山、柿子……,需要记忆的东西和这些“像”连起来,记忆就变得容易起来。显然,这是西摩尼得斯“位置记忆法”的翻版、改良。
那个时候我去北京一个朋友家,乘坐104无轨,所有的站名我都能快速记下来。后来每逢考试我也用这种方法。不过,这种方法也有致命弱点,100个具象很难快速记住并提取,再就是每次提取都需要先排列具象,工作量不小。
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衍生方法倒是挺好用。好多年没用,差一点就把它给丢弃了。这种方法,我称其为连串记忆法,我具体举例如下:
这次去贵州,在路上我想快速记忆火车停站的站名(好像是T84):北京—保定—石家庄—郑州—新乡—长沙—娄底—玉屏—凯里—贵阳。我是这样记的:北京需要保卫,用石头建筑的庄园保卫,这庄园就是郑州,郑州是新建的乡村,这乡村是用沙子建成,这沙子里埋有露底的玉瓶,玉瓶是从口往里开做成的,贵阳不用记。尽量具象,就更好记忆了,大家不妨一试。
后来,想记住反清文人:刘宗周、黄宗羲、朱舜水、顾炎武,那就是:粥——是溪水——溪水奔流似武术。
读书具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好像有钱钟书,这方面好多人的回忆都有记载。但是,钱钟书没有谈过他记忆力惊人的秘诀。
我发现,另一位记忆大师余秋雨被人们忽视了,原因是他从不特意显示自己的记忆,他一再强调创造的突出重要性。仔细看他的书或演讲就能看出他非凡的书本记忆能力了。比如,同写诗人,他对李白和屈原的用词大不相同,而且这些词汇都隐隐和他们的诗篇或历史环境有关;在他描述文武双全的诸葛亮、曹操、辛弃疾、王守仁、曾国藩的时候,又是词汇那么丰富,丰富到我们不能复述,令人叫绝。
余秋雨谈过他的记忆方法,其实毋宁叫做学习方法更好,这方法的名字就叫高位进入法。如果学习唐诗、法国文学、德国哲学那就要从最高的位置进入,他举例说,如果学唐诗,那就先读李白,先熟读《唐诗三百首》里所有李白的诗,然后背下《唐诗一百首》里李白的所有诗,如果还有好诗也不防背下来;下一步就是找一本公认比较好的《李白传》研读;李白生活的背景资料也要好好研读(唐明皇那段历史、安史之乱等);融会贯通以后,然后再读杜甫等等,其它唐诗都可以跟着李白挂在一起,这样下来三个月,你就成为半个唐诗专家了。李白这座山建成,你就可以建设其它山了,当一座座山建立起来以后,就构成一个网络,网络之间互有联系形成系统,成系统的记忆就便于记忆,知识成系统了,就很难被打破(原谅我只看过他在镇江的演讲,根据回忆来写这些,很可能有小错或不到之处)。
他说,搬家以后所有的书都堆到一起,根本无从查找,但是归类摆放好了以后,需要哪一本书,立即就知道在哪个书架的哪一个格子里,顺手就能拿到。他说,如果知识杂乱无章,也很难检索,记住就更难。反之,知识井然有序,记忆立马容易。
读书记忆,还是有法可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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