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某日,坏水陪我逛街,天冷了,想添件羽绒服。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我说我渴了,早晨吃得臊面太咸。坏水说,买瓶水吧?我说不想喝冰冰凉的东西,特想喝碗热乎乎的面汤。正巧走到一家牛肉面馆门前,坏水一把扯住我,说,不许进,太掉价了,不吃人家饭,还喝人家汤,人家能给你喝吗?我不听,甩脱他掀开门帘就进去了。
我像要饭的一样,可怜兮兮地对正忙活着拉面的师傅说,给我一碗面汤行不?师傅望望我,很爽快的拿着一个小碗问我,牛肉汤?我说不,面汤。
坏水跟进来,坐在我对面,笑着调侃,你可真行,走哪喝哪,也不怕寒碜,万一人家不给岂不难堪?我傻傻地问,为什么要难堪呢?他要钱,我就给他钱,不要钱我就白喝,一碗面汤而已。你以为现在的人心肠都都象你那么坏啊,什么都想卖钱啊?好人其实很多很多。比如我,比如这个饭馆子里面的大师傅。
人在外,哪有不求人的理儿?身无分文,还能活下去,不单是自己有真本事,也是人间很温暖,到处都有热心肠的人。
喝着那一碗热腾腾的面汤,我身上很温暖很舒泰,心里,也很温暖很舒泰。
难堪,也不是没碰到过。不愿施与援手的人,在某些方面,未必就那么舒心快乐。不愿帮助别人的人,嗯嗯,首先,我就不想让他舒服。
上回带妹妹去湿地公园游玩,因为不认识路,走了很多弯弯绕的冤枉路。到公园时,电动车已经不剩多少电了。我怕回不了城,就向负责清洁兼看车的两个女工求助。满以为,下岗再就业的人,心地一定会很善良很柔软,一定是乐于帮助别人的。政府给了他温暖,他一定也会用感恩的心回报社会吧。
可谁知,那两个捂着头巾戴着口罩,只露着两只眼睛的大嫂,毫不客气一口拒绝了。“不行不行,我们的车还没充好呢。”我软语相求,低声下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说,你看,这么远的路,如果推着回去,不得走到天黑啊?大家都是女人,相互同情一下好不?帮帮忙吧,充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不耽误你们啥,插座上不是还空着两个位置吗,按小时计费也行。如果下次你路过我们单位,车子没电了也可以到我们那儿充,行不?好说歹说,终于,其中一个大嫂松口了,说一会儿给你充。我千恩万谢,把钥匙留在车上,高高兴兴进了湿地。
徒步在里面转一圈,无论是走马道还是走栈道,差不多都要三四个小时呢,充三个小时,或者两小时,足可以骑回市里了。
可等我们精疲力竭地回到大门口,一看,我的车还好好地在早晨来时停放的位置上。我满怀希望地问那大嫂,“大姐,帮我充电了吧?”大嫂语气生硬,冷冰冰甩过来一句:“不知道。”我说,大嫂,走之前咱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帮一下忙嘛。“给你充了我们还充不充?”我说,那插座不是有好多孔吗,不耽误你充啊。“万一出事怎么办?”能出啥事啊,不就是多插一个插头吗?“你说得倒轻巧!去去去,别在这烦人。”
一听这话,我有些生气,恼羞成怒,嘴上就不客气了,蛮不讲理起来:感情我求了你半天,都白说了?你心肠咋就这么硬呢,是不是看着别人遭罪你特高兴啊?你是女人吗?你算女人吗?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求人是吧?都不需要别人帮助是吧?你这样的人走哪都不会受欢迎,因为你太恶毒,不善良,心肠不好。像你这种人,没有一点同情心的人,就该下岗,活该下岗!
一面说着一面把自己的车子推出来,试一试,勉强还能骑起来。走到马路边上好远,尤自不解气,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妹妹跟在后面捂着嘴笑的不行,说,姐,你可真厉害,咱还没交看车费呢,怕是被你骂糊涂了,忘了跟咱们要。
我说,啊?嗯,好,就让她糊涂,就让她白给咱们看车!
他奶奶个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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