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2227|回复: 8

在路上------那时候的奔走，走访抗日老兵张明仁纪行 [复制链接]

失败的匈奴

主楼

发表于 2012-3-6 17: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周五晚七点坐大巴到郑州九时许与赵哥汇合，连夜驱车到驻马店，这几周都是这般，头夜赶到好第二天把时间省出来。

.

第二天一早出发，探望了驻马店和西平的抗战老兵：张玉泉，胡富经，张金祥，孙殿修，张志，张宗方，贾仙舟和张国岭。自从赵哥来后，用机械化兵团的行进方式（开车），总在刷新我这个步兵当天走访老兵的极限，当初我以为绝不能突破的极限数字七位现在根本不是问题。不过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这些老兵要居住的相对集中。

.

赵哥周日要回去工作，那我就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了：去落实才得到的一个消息略有些模糊的老兵消息。寻访，一直在我看来是自己的强项，尤其是一些偏僻村庄的。这次的消息还比较详细，只是不能确定是否正确。当然，如果能确定就不需要我去落实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住址河南省驻马店泌阳县官庄乡段庄村委段庄村姓张（好像叫张明仁）以前国民党92军的参加过徐州会战。

从驻马店到泌阳也有两个小时多的车程，当夜到泌阳县城住下，来前我已经百度过，这里确实有官庄乡，安顿住又问了有段村，每天早上7点有公交和中巴，早上7点第一班。

.

第二天六点起床，六点半准时出发，这样在路边可以边吃点东西边等车，一个人的好处就是能把时间赶出来，当走到路边早点摊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挂着泌阳到官庄牌子的车过来了，感情昨天他们给我的消息不准确……拦车上去，车上就我自己，说了要到官庄，问及段村，司机还不知道，售票的说官庄乡委前面的一个村，到村口把我放下，票价8元。中巴车的票价一般能体现出行程的远近，8元，要超过半个小时车程。

.

过去乡委大概又开了有6—7分钟的路，售票指着那边一个影影绰绰的村子对我说：就是那，你左拐一直走，到前边再左拐就到了。说声谢谢，下车出发，看了下表，好确定走了多久才能到，步行三十分钟，来到了段村。

.

打听却是极容易的事情，这是个不大的村子，也就几十户人家，很偏僻，很静谧。对于村人的盘问，我很有经验，为了不过多耽误时间我的回答一般是：别人托我来看看他。这个说法既算解释了来由，也让对方能理解接受，要不你和他们解释半天也不一定能说清楚。这个也算我的一个经验总结。村人说家门口有口碌碌井的就是，到老人家门口一看，没有围墙，只用些树枝捆了个大门。敲门，老人在家。

.

张明仁现年88岁，16岁那年，参加李先洲的92军，在21师，先在医院担架排老人记得：军长李先洲，师长侯景如，老人说候师长后来升了军长，医长陈祭祖湖北人，医院院长刘淮森。老人记得那时候是民国二十九年或三十年。当时21师驻扎他们庄上，他就当了兵。

后部队开拔到安徽釜山驻扎，他19岁那年，部队到山东北边，在蒙城，郭阳，太和一代与日军作战，这几个县当时被日军占领，老人清晰的记得，他们穿过铁道时要爬一丈多宽的战壕，在这里老人被拨63团团部军需室，在当地的归入庄曾与日军有次战斗，早晨与日军开战，当时饭都没吃，由于庄小，很快被敌人炮火打平，下午三点多，日军端刺刀冲进庄来，团长还不肯撤退，被向导和卫士硬拉走了，当时张老被日军追的大约只有50多米，非战斗人员的他没抢，急中生智，把腰间一个油瓶向敌人仍去，几个追击的日军立即卧倒，老人才逃了出来。老人还记得那团长叫：吴关军，山东人，军需室主任姓郝是个少校。后来，由于后勤困难，子弹装备都运不上来，部队调回了四川万县，驻扎有一年，当部队开拔到湖南常德，与日军碉堡只有大概十几里地正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鬼子投降了。

.

抗战胜利后，听说要打内战，老人不愿，离开了队伍。在随后岁月，由于这段经历，老人饱受冲击，一直没结婚，无子女，属于五保户。老人身体还好，眼不花耳不聋，平日自己生活。

在我与老人攀谈的这段时间，不断有村民来盘问我，我摆手示意让他们等等，先听老人讲述，他们先行离开前总告诫老人：记啥都行，他要钱可别给！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村，竟然如此戒备，是我从没见到的，人们之间的信任已然落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

和张老聊完，告别，折回泌阳，泌阳在驻马店与南阳之间，昨天夜宿这里就是想如果走访顺利那就到南阳去看望两位老兵，今天的走访还算顺利，赶到县城也才十点，更顺的是下车就有到南阳的车路过，摆手，上车，本以为到南阳有两个小时就够，结果整三个小时，到车站就是南阳到新野县歪子镇的车，不用出站就坐上出发了，这是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点，到达歪子不到三点，这个本不大的镇子外貌已然有了变化，曾在这里住宿过一晚，条件差的连我这样邋遢的人都有些不能接受。

蹦蹦，没停的赶到邹荣盛老先生家，老人家苍老了许多，我一说洛阳小李，老人就紧紧拉住我的手，说：有两年没见了。是呀，两年了。虽已然记不得我的相貌，可老人还惦记着我，说：上次匆忙，连饭没吃你就走了。哎，他们总在惦念着我。让我温暖又愧疚。邹老家盖了新房，家人对老人照顾很好，老人还让我托话给方军老师问好。

.

辞别老人，快四点了，来时候问过末班车是五点二十，如果在滕文山老先生家多待就恐怕不能赶上回南阳的末班车了，今天一路狂奔就是想晚上能赶回去，搭夜车回洛阳，可来了不能不去见老人呀，真跟不上就住这一晚吧。

.

找到老人女婿，他让朋友开车送我去，我们抄近道穿村而过，路虽不好走，但节约一半路程。一见藤老，老人知道是我就抓住我说：你可来了，我一直想着你，那天你来都快天黑了，我有很多话都没和你说呢，我是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要不就去洛阳看你了。老人说的我心里潮潮的，和老人唠会，老人就一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丢。那刻我很想在老人这多待会，陪老人吃吃饭，多聊会，不赶那末班车了。终还是走了，虽有不舍，赶到镇上正好看到末班车来----------回南阳！

.

运气不错，到南阳买到了九点多的火车票，比我预计凌晨一点的要好的多，买住车票才想起今早从六点到现在不停的赶路，别说饭，连水都没喝一口，这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了，赶紧用膳。

.

回到洛阳，已经是凌晨两点，略有疲惫，本来这样的奔走在我也属正常，不过从周五开始就不停歇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的，有两年了吧，没有这么急的赶路，今天一天的路程完全是省略了吃饭时间才节约出来的。说实话，这次虽略辛苦，但我感觉挺爽，许久没有这样的速度和激情了，这次奔走让我想起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说的话：愿奋一己之力，但求问心无愧，我眼里只有事情，没有代价。几年过去了，我也怀疑过自己，也曾想这离开-------终究我还是我。

.

是夜，在微博上留言：周日晨六时半出发，到段村，折泌阳，下南阳至歪子镇，寻访探望完三位老兵，赶上末班车返南阳，回洛阳已凌晨两点，一路水米未进，至夜方一餐，虽略疲惫，可凭一模糊地址，不确定名字的探访还是让我感觉颇好，又仿佛回到自己刚做这些那千里走单骑的时候。

.

今夜，让我想起那时候的我，那时候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