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痛 [复制链接]

暮雪

主楼

发表于 2011-3-21 08: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小女孩脸庞胖嘟嘟，肤色有些黝黑，长的很是精神，只是抵抗力差些，几乎每次生病都要从老家赶来门诊，或是夜里，或是白昼。

女孩的父母，老实朴素本分，极其信任我，一直追随着我的门诊，总能找到我，用妈妈的话讲，别人是不信的。因为孩子经常生病，彼此关系已经很熟悉了，夫妇一直和我姐妹相称。

每年春天樱桃熟了的季节，母女总要给我送来一些，让我品尝。这年的初冬，秋叶纷纷落下，天气萧瑟，母女又来了，这次是因为小女孩感冒后行走不便，简单的询问后，当时怀疑是脑炎，帮她联系好医院，让她到医院检查，做出诊断。

在医院，女孩完全不配合，哭哭啼啼脑电图几番折腾，用两次镇静药物后，才勉强做完，另外一个检查核磁共振终没有做，母亲打回电话问我，大意的我没再继续劝解，最后以病毒性脑炎收治入院。一星期后，孩子出院回到门诊，又继续治疗一周，一切恢复的很好。

新年后还没有出正月，母女又来到门诊，孩子的腿行走再次出现蹒跚，几乎要跌倒，大约已经十天左右，仔细讯问后，“难道脑炎又复发了”，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不祥的预感占据大脑，事不宜迟，马上再去医院检查。

三天后，传来消息，女孩患了小儿脑肿瘤，当时我的眼前发黑，几乎晕倒。小儿脑瘤是儿科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多见于5到8岁的孩子，我知道这个病的预后有多严重。很快，女孩的父母带孩子直接去了北京天坛医院，那是国内神经外科的权威，由于孩子的肿瘤长在脑干部位，根本无法手术。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结果对父母是多大的打击，一切可想而知。

另一面，我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小女孩的病从小到大都是我一手打理，这次是自己疏忽了吗？为什么不当时督促她的父母做进一步检查，原本一切可以提前几个月发现的啊？对某些疾病来说，几个月可能就是天壤之别，那些日子，辗转难眠，心底坠入无限的痛悔，这是门诊第一次，面对幼小的生命如此惨痛的结果，一时无法原谅自己！

北京回来，父母又带着女孩来到门诊，孩子的双腿已经完全不能行走，眼睑嘴角歪斜，想起从前，实在心痛无比，第一次我抱起了女孩，久久没有放下，忍不住泪落。

最后也了解到，脑干部位的肿瘤，发现时间早晚意义不大，只要在那个部位，终是不能手术的。

一个月后，女孩去了，年仅五岁。第二年樱桃熟了的季节，女孩的妈妈又送来红彤彤的樱桃，我们相对泪潸然！妈妈已经怀孕了，宝宝出生的时候，我让人捎去买给孩子的礼物。这是一个男孩，一样的胖嘟嘟，一样的黑黝黝！

早逝的女孩是我永远不能言说的痛悔，她一直在我心里存在着，一直警醒着我！对我而言，从此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医生的职业事关生死，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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