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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快意恩仇。说李敖快意恩仇,是李敖在书中很客观公正地评价他眼中台湾的政治、文化人物。从行文中,他不因某人对其有恩就网开一面,也不会由于某人对自己落井下石就一无是处。以李敖的个性,伤我者,毁我者,自然要付出代价,但以往你对我的恩,对我的好,我也不忘,是谓爱恨分明,真男儿也。
随便提几个。先说胡适。胡适的名头之大,想是中国现代史不容忽视的一位名人,文化大家。其与李敖颇有渊源:李敖父李季恒曾是胡适的学生;而李敖在台大的老师姚从吾也是胡适的学生。从师承辈分论,李敖当为徒孙。而李敖本人于1952年就听过其讲演,且受过其“千元之恩”。大体经过是李敖当时生活困顿,“当”了裤子度日。不知胡适怎么知道了此事,寄了一千元给他,让他重新买条裤子。我想,也许李敖未必连裤子也穿不上。脱裤子当袄,本是中国的一句俗语。胡适明言让他买裤子也是一句戏言。但以胡适的身份,肯慷慨解囊帮助一个青年人,也算可以了。李敖也一直铭记在心。虽然当时想还,而因为钱不凑手未还,但却先后写了《胡适研究》、《胡适评传》、《胡适与我》,主编了《胡适选集》、《胡适语粹》、《胡适文存外编》等,对胡适思想学说的流传尽了自己的努力。难得的是,李敖并未因受胡适之恩就对其尽颂赞歌,在论及胡适时,李敖肯定了其在“五四”时期思想者的贡献,认为胡适“争你们自己的自由,便是给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给国家争资格;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由一群奴才建造起来的”是胡适思想的真精神!但李敖也坦言:胡适一生中,用在此类“思想作战”中太少太少,在左右澎湃的浪潮下,他的声音已沦为浪花余沫,被夹击得没有多少还手之力。而他本人,也变得老惫而世故,与“五四”时代的胡适,不能伦比。这是胡适的悲剧,也是中国自由主义者的悲剧。在“思想作战”上,如此败绩,胡适不能辞其咎,而我们又深为胡适惜也。
在接受香港《花花公子》中文版记者访问时,李敖也直言,到台湾后,“胡适则愈来愈退步,做了官以后,他应酬太多,连学问也退步了。”
这才是李敖,恩怨分明,快意恩仇,做人如此磊落,真男人也!
同样,在李敖的笔下,对梁实秋、余光中这类大家,也是从不贬低其在文学上的成就,只对其软弱或卖友求荣呲之以鼻。梁实秋在台湾,也受过国民党政权猜忌过,情治人员甚至搜查过梁的家。但此前我曾提前梁实秋曾在李敖求其作保时婉拒,却又打电话给余光中说自己很难过。而余光中在李敖未被捕前也是大加吹捧,极力拉拢,而在其倒霉时,却不顾文星被国民党查封的事实,对外说是经济上的原因。而且,余光中在自己的诗集出版时也和文星有版权之争。读到这里,我真的想象不出可以写出《乡愁》这样的诗的余光中为人竟如此不堪。所以,人品与文字真的无法统一起来,可见一斑。
文化上如此,官场上的人就更不用提了。李敖笔下的国民党政要中,往往是退了休的人才会说人话,在台上则装聋作哑,也是正常的。想起书中说国民党大员李焕的一件小事。1986年,李焕已年近七十(李焕1917年生人),曾和李敖及当时的女朋友小屯偶遇,李焕主动和李敖握手。几个月后,小屯着短裤出门,回来和李敖说起,一男士盯着其大腿看,此人正是李焕。李敖大笑:“国民党大员也有真情毕露的时候啊,孔夫子活着,都说好色胜过好德,何况李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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