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找到了自己
文/岁月有情
二嘎子把老婆的训辞全忘了,他喝了八两多白酒,高了。
村西老五家闺女前天结婚,今儿个回娘家,邀请了二嘎去喝喜酒,临行前,老婆扯着他的耳朵立下了两条规矩:一,只喝一两酒,喝完酒立刻回家;二,不准跟别人瞎掰扯,有“屁”回家再放。
规矩立下了,老婆还要他下死保。二嘎心里跟明镜儿一般,不做保证,老婆揪耳朵的手是不会松开的。 二嘎呲牙咧嘴、起咒发誓地保证了一大堆,并且把八辈祖宗都搬弄了出来,总算是蒙混过了关。
出得门的二嘎子,就不是老婆手里的二嘎子了,两杯酒下肚,什么他妈的两条规矩八项纪律,都他奶奶地抛到了王母娘娘的后宫里去了。
席间也曾有人提醒过他:二嘎,少喝点吧,老婆的规矩你忘了吗。二嘎把嘴角一撇:屁!她算老几!敢给我立规矩!?奶奶的!老婆就是个屁。“
众人哄堂大笑。二嘎老婆体重有二百三十多斤,二嘎才一百一,在他老婆的眼里二嘎才真正的是个屁。
二嘎喝完酒,出得老五家的门槛,感觉两条腿没了管项,软绵绵、轻飘飘的,恰似腾云驾雾一般。
二嘎蹒跚着脚步往家里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否是自己的家,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走着,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虚幻。
谁!那是谁?是本村的寡妇王媛媛吧!妈妈个人家!这王媛媛可心疼死个人儿了,娜娜的身段,肥肥的胸脯,教人一看就放不下,特别是她那眼神,跟那钩子差不多,只要对上一眼,你的魂儿就没了。二嘎眼前浮现出了去年秋天果园里摘苹果的那一幕,王媛媛家的苹果没人摘,求到了二嘎的老婆身上,二嘎老婆就排了二嘎去帮忙。帮忙的人很多,二嘎身子轻,负责站在凳子上摘树梢上的果子,媛媛就在下面接果子。一个高处,一个低处,媛媛只穿了一件敞领的T恤-------
二嘎心跳加速,不想继续往下想,可又抑制不了自己的思绪,迷糊之中,“噹”的一声,额头碰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定睛看时,发现自己撞在了王媛媛家的门框上。
媛媛的大门上挂了一把好大的锁 ,二嘎子瞬间有点失望。尽管这样,二嘎子就是二嘎子,他马上就有了定力,朝门扇上“呸“了一口唾沫,嘴里滴咕了一句“骚狐狸”,转身继续“跋涉”着回家的路。
前天刚刚下过了雨,盛夏的玉米正伸展着宽阔的叶片,疯狂地生长。这时的二嘎感觉有点尿急,他看中了路边的这块玉米地。
宽衣解带的时候,二嘎发现了一只老大老大的癞蛤蟆。懒蛤蟆蹲在一株玉米棵的根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全然蔑视着二嘎的到来。
二嘎生气了,他本不想跟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一般见识,可这老兄也太没教养了,“ 奶奶个爪!瞧不起我啊!你不就一个懒蛤蟆吗!?神奇啥啊!我二嘎没说老婆的时候,比你还神奇呢!村长想连任还请我去镇上的饭店搓了一顿呢!临走的时候,还向我的裤兜里塞了一包中华烟,你倒神气个屁呀!”二嘎自豪地标榜着自己的业绩,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番数落,懒蛤蟆的傲气有所收敛,那曾想这蛤蟆听有这番动静,反倒把肚皮鼓得溜溜圆,眼珠子也突了出来,半点折服他的意思也没有。
二嘎龙威大发,掏出“小弟 ”就是一阵狂呲,嘴里解恨地唸咕着:看你还神奇不!?看你还神奇不!?
懒蛤蟆一生也没遇到过这般凶猛的“武器”,它彻底的败了,拖着臃肿的身子 败下阵来,转身扎进了身后的草丛中。
二嘎满意地提上了裤子,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晌午的天儿很是闷热,二嘎感觉到了累。他在村子中心的一株槐树底下席地而坐,然后挺胸、拔背,偶然就是一位临朝的皇上。
二嘎眯缝着眼皮,惬意地享受着树荫带给他的凉爽,这时的二嘎有点倦意。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嬉闹声,本村豆芽的儿子豆豆的声儿最大,隔老远他也能听得见。二嘎的精神为之一振,眼珠子马上又瞪了起来。
“小孩!小孩!过来,过来。”二嘎招呼着不远处的孩子们。
孩子们见是二嘎子叫,哄笑着围擦过来。
“二嘎叔!给糖吃吗?” 豆豆把手伸向二嘎子。
“就知道吃!没糖!” 二嘎摇了摇脑袋。
“那你叫俺干啥呀!净耽误俺们玩了,哼!” 豆豆不满意地埋怨二嘎。
“想吃糖是吧!?” 二嘎抬手指了指老槐树上的鸦雀窝:“看见没?谁能把这窝里的小鸟抅下来,我就买糖给谁吃。” 说着话,二嘎还真的从兜里抠出了一张一元的钞票,在孩子们的眼前晃了晃。
这诱惑对孩子们来说不大也不少,这钱尽管不大,买一块糖也足够了。
不过孩子们心里也都在犯嘀咕—— 这树也实在是太高了,那鸟窝也做在树的尽梢处,常人根本无法抅到。再说了,这么高的树,即便爬上去抅下了小鸟,那要是叫爹妈知道了,还不挨一顿屁股板子啊。不划算,不划算,糖虽然好吃,可这打屁股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孩子们一个个只能“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咽口水。
还是大一点的豆豆心眼儿多,他小眼珠咕咕噜噜转了一圈,然后对二嘎说:“二嘎叔!俺妈不让俺上树,上了回家要挨打的。要不你上吧,反正你老婆也不在这里,还是你上吧!”豆豆知道二嘎不会上树,故意逗引他。
“二嘎大熊包!二嘎不敢上!------”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像是在赶鸭子上架。
“看我上不去是吧!我偏就上给你们看!” 二嘎的酒劲又上来了,他把两只袄袖往上一撸,“呸!呸!”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晃着脑袋来到树下,然后对孩子们说:“看好哈!我要爬了!”说完,两手就去搂那树干。可这二嘎的胳膊实在是太短了,不管怎么使劲挤,两只手也是拢不到一起。二嘎好歹将就着爬了三尺多高,却一个没搂住,趋溜了下来,跌了一个屁股墩,肚子也被树干蹭得秃噜皮了,惹得孩子们一阵大笑。
树没爬成,反倒惹得孩子们戏笑一番,二嘎觉得有点抹不下脸来,就自我解嘲道:“嘿嘿!今天的酒没喝足,没劲了,等下次喝足了再爬给你们看!”
孩子们轰然散去,边跑边喊“二嘎大熊包!二嘎大熊包!”
二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心里有点不服气----咋!上不去咋了?!所有的皇上都能上树么?!你们这群草民不是还要等我这一块钱去买糖吃么!?屁!我还不希滴上唻!刚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耳边有疾风掠过,没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了。
“你是谁!?”来人喝问。
“我是皇上!”二嘎子耳朵被拧,掂起了脚尖,可嘴巴却不服软。
“好好好!我叫你是皇上!我叫你是皇上!——”随后就是三声响亮的耳光——“啪!啪!啪!”
二嘎子这回终于看明白了,打他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老婆。
蔫了!二嘎子蔫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二嘎老婆再次厉声喝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二嘎这时的酒意全然消醒,人也变得绵羊般实在,“我不是皇上,我是二嘎子。”
“你就是个屁!”老婆的声儿震耳欲聋。
二嘎子走了一大晌午的路途,终于重新找到了自我。尽管出现了这样的结局,但他二嘎子也绝对会觉得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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