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0-10-10 16:41 编辑
第五节:情债
我的一生犯过许多许多的错误,但最使我不能弥补的是对初恋情人的“遗弃”,虽然责任不完全在我。错误教育了我,使我真正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在情感中遵循的道德,从而避免了再犯错误。 军旅情缘 温情的问候
曾经有人问我,打仗你怕吗?我真不知如何回答,因我们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更多的选择,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一切为了胜利,我们整日忙碌着。我们虽然是铁血军人,有着坚毅、拼慱、不屈的性格,但我们还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们渴望着幸福的明天,想往着爱。 1953年春,我们的处里的文书从军三医院病愈归来,他告诉我三医院一个女护士问你还在吗?我告诉她你很好,她听了很高兴,要我向你问好。只有她,她是胡君,我们一个县的,她参军时是我帮助她登记的,她是一个勇于在社会大变革中献身的女性。在动乱的年代,她投身了革命,在战争的烈火中,她经历了锻炼。特别在我负伤后,她对我的关照,还将她用的象牙筷子送给了我。,也许因为如此,她在我心里,占据了特殊的地位。发光的金子是埋在地下,纯洁的爱情是埋在心底。我们相互没有表示过爱,但心底的爱却在一天天增长。我们同到了朝鲜。难能的是隔两年多,她忘记了其它人,唯独还记着我,而我又偏偏活着。本来在很早很早我们就萌发了相互敬仰之情谊,但军纪不允许谈论这些。今天收到她关爱的问询,深深地触动了我的神经,感到甜蜜而温暖。在文书面前我只是短短地说一声:啊!她是我的老乡,但在心中却燃烧了炽烈的喜悦之火。 在烽烟的战场,难得的一声问候,使我陶醉,使我思念。也许这就是人的本性,也许这是我们战斗力量的源泉,因为我们热爱生活,想往爱情,战争与和平,和平与爱恋是紧紧相联的。我们为祖国而战,为人民而战,也是为自已而战。我们是祖国的儿女,也是人民的一员,更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我们不是苦行僧,正如鲁迅说:“无情并非真豪杰”。这是多么宝贵的友谊啊!战争结束后的一个偶然机会,我们又见面了,她是那样的热情,眼里放射出异常兴奋的光彩。要是中华民族有拥抱的传统,我们定会热情地拥抱起来。人们经常所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正当这个爱的窗口向我敞开的时候,我的心跳到了喉咙,我真想向她立即倾吐胜利的欢乐和失败的痛苦,向她倾述战斗空隙中对她的怀念。然而我退却了,幼稚的羞涩使我没有勇气向她吐露埋在我心底深处对她的爱。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也就再没有向她表达爱慕的机会了。这次的懦弱,铸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第一次探亲
1956年初夏,上级批准我回家探望,这是我离家六年多后第一次回家。我很思念我的父母,但过去只能在信上问候,今天要回家了,要回到日夜盼望儿子的父母身边,心情特别高兴,整整一夜也没睡好。当时宝成铁路还未通车,坐车只能到宝鸡,然后再转乘汽车到阳平关,又再坐火车到成都。那时人口流动少,人民群众也穷,就是花一元钱卖张火车票乘一两站路也舍不得,宁愿走路。车厢虽大大不如现在的先进漂亮,但乘车人少,很安静,买卧铺票更容易。按规定我可报销硬卧车票,我就买了一张,躺在车厢里。飞驰的列车,在中原大地奔驰,窗外的原野不断地掠过。随着火车有节奏的轰隆!轰隆响声,思绪再也不能平静。是高兴,是思念?是愧疚?仿佛啥也有,啥也没有,总之思绪很乱。想的最多最多的是如何向她-------我初恋的情人交待呀!她在家中等我几年了,为我侍奉双亲,但因她家庭是富农成份,组织没批准这桩婚事。残酷的现实,她能接受吗?我又如何对十分喜爱她的我的父母讲?时儿又想到父母见我不知有多么高兴,儿子没给他们丢脸呀!父亲不是希望我能光宗耀祖吗?我虽是个九品十品芝麻小官,但在乡里可是第一个呀!
时而又想到在广汉师范校读书的好战友李政文同志,我路过广汉时该不该去看他?去呢,时间紧,不去呢,心中有愧。呵!要去,要去!那是生死的战友啊!我不能丢下,什么人不看也要看他,不能让他曾经被俘的心灵创伤再受到伤害。我的看望也许是对他最大的安慰和鼓励。
到了宝鸡,好不容易凭军官证抢购了一张去阳平关的汽车票,不是客车,是货车。第二天早上随着人流翻到车厢里才挤个位置坐下,车厢里装满着行李和人群,摇呀晃呀!慢慢地颠簸着你挤我,我挤你地全躺下了。秦岭的山路在密林中穿过,路边的野鸡翘起美丽的凤头看着这个厐然大物也不躲避,也许是见惯不惊了吧!在略阳住宿了一夜,第二天到了阳平关。艰苦的行程总算告终了,再上火车后便一趟就到家了。进入四川境内,那山坡上一片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茂密的麦苗,一笼一笼的翠竹,茅屋的炊烟,多么美呀!渐渐地进入了辽阔的平原。一切是那样生机盎然。我的家乡真美!又见到我的家乡了。到了广汉下车看望了不幸的战友后又继续乘车南行。到了成都在大姐处住了一宿,她们见我荣归,当然十分高兴,本来在我思想中从没有兄姐差别,都是手脚亲人,在战火中唯一保存的也是外侄们的照片。第二天到了家,当我走进小镇,军官服上金色的的肩章,银色的星星,斜挎的武装带,亮锃锃的皮鞋,引来了无数相识的乡亲惊愕而又羡慕的眼光,叽叽咕沽指指画画地说:“那不是汪家老三哩,呵呀!当官了”。当我突然站到父亲面前,二老简直高兴地合不拢嘴,只是不断地说:“你回来了”“你坐!你坐!”。也许太突然了,心中埋藏的许多话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徐君见日盼夜想的人回来,反而不好意思地藏了起来,后来才鼓足勇气见了我。慢慢地她有了笑容,还特别是陪我一块到街上买东西,一块去照像,她总特意地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已的丰彩,内心的喜悦总是挂在脸上。有一天下午,我们并肩坐在河边的草坪上,和煦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身后留下一双背影。当我们谈到未来时,她很痛苦地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啜泣。是呀,近十年朝朝暮暮的思念,日也盼,夜也盼的结果,就因一个富农出身而分离,心不甘呀!但又能怎样呢?命呀!那天回去她没有吃饭,早早地就去那个小黑屋睡了。笫二天起床,人也消瘦了许多,蓬松的头发也失去了光亮,但她还是同往常一样整理着家中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一切。时光还是那样东方日出西方落。我深深地知道,她的内心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啊!我为她在邮局订了她需要的杂志,鼓励她好好学习。谁知我前脚一走,她就离开我家了,离开痛她爱她的我的父母,离开了她希望的家,离开了她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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