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

陈德兰

回娘家。邻家二嫂和我娘唠叨，她那八十几岁的老公公，现在学会偷吃了。
偷吃，这是啥年头？现在虽不是家家富得流油，但是吃饱喝好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再听二嫂说，那样子还真是在偷吃。
菜烧好放在锅里，还没有等盛到碗里时，老头就会趁家人不注意，用手从锅里捞上一把，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也不怕烫。等菜装到碗里端到桌子上时，假如是老头一人吃饭，那样子就跟抢了吃一样，来不及细细咀嚼，就囫囵着咽了下去。如果一家人一起吃饭，老头就不动筷子了，如果你不给搛菜吃，他就不伸筷子，那样子就像过去的小媳妇。
记得，以前我奶奶也这样。父母白天在田里干活，奶奶一人在家守门，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奶奶好像越老越馋，而且还都是一人偷偷地弄了吃。那时，我总在想，我的父母对奶奶虽谈不上有多细心体贴，可家常过日子，也是事事随着奶奶意的，并没有对老人家苛刻到哪里去。问题是，那会儿，常常听父母说奶奶在家偷了吃。起初我还不相信。
后来，我嫁出去后把奶奶接过来小住一个月，还真发现奶奶有偷吃的习惯。知道奶奶有这癖好后，我回来时总是轻手轻脚的，有时到家门口，见奶奶猫着腰趴在碗柜门口，我就转会儿再回来。这是跟我娘学的，不能吓着奶奶，怕奶奶塞得一嘴的东西来不及咽下去，会噎死的，最主要是怕奶奶会不好意思。
那会儿，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奶奶做童养媳，被老太欺负得吃不饱，养成偷吃的坏习惯。
后来，我搬到城里去住，问过几位城里的同事或邻居，可她们一个个说，家里的老人没有偷吃这样的坏毛病。那会儿我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总认为城里人虚荣，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今天又听二嫂说起这个话题时，我娘劝邻家二嫂把肚量放大一点。我娘说，他们自己也知道老了不中用了，又不能干活又不能赚钱的，还要跟在你们后面白吃白喝，心里觉得不过意，也怕你们看他吃得多会心疼，所以才会做出偷吃这样的事来。
现在我终于相信为何城里的老人不偷吃了，因为他们一个个有退休工资，自己口袋里有，想吃啥就买啥，要偷吃做什么呢？而乡下的农民，老了不干活了，就意味着没有收入，那口袋里没钱的人自然会底气不足，才会有偷吃这一现象吧。他们在为子女苦了一辈子后，到老了吃点闲饭，自己心里还无法坦然。付出时毫无保留，索取时便心存内疚，这就是伟大的父亲母亲！

马樱花

谢谢来稿。

马樱花

立意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