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简单故事 于 2011-10-5 10:26 编辑
龙王街往事之——【茶馆】
一进茶馆,就听得那铁尺在桌上办得“叭、叭”的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随即掌声四起:“好!好!”
茶馆头人声鼎沸,烟雾缭绕,一派混沌。两处木格窗,通了江风。盖碗不时地被茶友刮得“滋滋的响。”喝起来也饿耸得紧,像要饭叫花。
我靠门边找了个位子,不一会就听得张大嘴把那铁尺办开,“叭、叭”两声,下面便鸦雀无声了。
“各位听官,这场叫《鬼求佛》。话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分了上中下三个太平世界,上界是玉皇大帝领着天兵天将,向那虚无缥缈之中,造下无数空中楼阁,住在里头,且不必说;中界便是今日大众所住的花花世界,那些古往今来,忠孝节义,悲欢离合以及奸诈盗伪,一切可喜、可惊、可笑、可恨之事,也说不尽许多;下界是阎罗王同着妖魔鬼怪所住,那阎罗王也不过是鬼做的,手下也有一班牛头马面,判官小鬼,相帮着筑起酆都城,在阴山背后做了个国度,住在里头称孤道寡,不在话下。........形容鬼道:“好佛在后面,可求得个乖儿。”正说间,形容鬼忽觉肚痛,放出个热屁来,连忙按住屁眼道:“撤屁要防屎出,这可有应急屎坑么?”和尚把手指道:“相公可从这条弄堂出去便是。”形容鬼依言走去,果见一坟坑,铺了坑板,一群臭老鼠在坑板上偷屎吃,见形容鬼来,一哄而散。形容鬼叉了两条大腿,往下一看,坑里大屎团子,万千的大头蛆在内拥来拥去,形容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撩开尖屁股,显出那碗大屎孔,一连放了十七八个臀后屁,随后屙出一大堆软屎来,几乎连那根肚肠都屙了出来,出空了肚皮,束好裤带,正要走开,忽闻坑里有砸砸声,一看,原来是一只落坑狗,在里头嚼蛆,形容鬼见旁边竖着根竹杆,便拿了,望狗身上戳去,那狗受了惊,便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臭蛆来------。叭叭两声,各位听官,欲知后事如何,下礼拜请早。”言毕,茶馆里又响起了欢快的掌声!
茶馆是龙王街最热闹场所,星期天不说,就平时也坐满了人,老临房自不必提,就是到中渡口赶船的,每每也在这喝了饱茶,再走不迟。因此南来北往的丢下许多话题,还不把那南充卡卡各各的事摆了。
茶馆前后右开了窗,老木格的,通风。崔大娘,很会做生意,把那上下客人招呼得停当,一把铜壶耍得溜元,聘了二伙计,也夯实得很,那铜壶嘴老远送出水来,也滴水不漏。茶馆旁有个杂货铺,卖油盐酱醋酒糖果什么的,右边是粮食仓库,仓库门口有两颗黄桷树,树下是坝子,可容几百号人,逢年过节的还放场电影,平日里树下摆了个打锅盔的,姓张,叫张锅盔。
放假了,我三不打紧的也到茶馆头听哈龙门阵,了解些江湖俗世。今天星期六,九点不到,茶馆已坐了好些人,我找了位置,一定是要靠窗的那方,那是王皮蛋的坐处,已是两桌连上了,王皮蛋自然坐了中间,一幅马脸,浓眉瞪眼的,那牛吹得硬是不摆了!----。闲话少说,听吧!
“话说南充当年,超打,一要数陈白荣,二要数李梁骨。陈白荣是松山派传人,算正统的,那李梁骨是挨出来的,说名气,李梁骨在重庆是响当当的,功夫了得。那牛也吹的可以,有次听他讲发生在重庆打擂台的事。那还是民国末年,朝天门码头摆了擂台,有个青城山道士,已连胜了几场,都准备下场了,这时擂台下“嗖”的串了一青衣女子上来,飞起两米多高,轻功了得,人也颇带姿色,娇喝道:“隔山豹,那里走。”更不打话,阴抓手直往老道命门捣,那老道猝不及防,连连后退,看那路数,老道已有几分明白,便问:‘小姐和阴手怎么称呼?’‘变了道士我就认你不出吗?我爹死在你手便忘了不成?’‘哦!小姐是螳螂阴手之后,实有苦衷,实有苦衷啊!再说擂台上刀剑无眼,死伤难免,哎!我早知就不该来趟这浑水了,还是被遇上。’那姑娘那听这多,尽用了那致命的招子,又一个轻功,人已升起仗高,那连环腿从天劈下。那老道也甚是了得,运了气,站个功步,伸出两手,瞬间将那少女脚颈拿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那女子忽一个后翻,弯出180度的身来,一只阴手“唰”的一下,已将那老道下阴抓实,老道“哇”的一声喊“小女子你未免太阴毒。”那女子硬不答话:‘去死吧!’便从那老道下阴处扯出一肉团来,连了那阴茎和睾丸;那老道一身惨叫,口早喷出鲜血,仰天一吼,两手将那女子双腿劈分两半。下面惊呼四起,早有两方人马将场收了。
那李梁骨说:他曾到过青城山,会过老道,人不错,只是带了过,所以来青城山做了道士,隐去江湖恩怨,那知还是没能躲过一劫。
茶友们个个听得忘神,鸭脖样伸出,待王皮蛋缓口气,慢慢的端了茶,才缩回头来。“哎!”的叹着气“可惜!可惜!”又都端了盖碗,刮是砂砂的响,斩劲地喝口茶,便又伸了鸭脖去。
王皮蛋拿了旱烟,从那烟布袋里,取了洋火,点了,那铜烟头放嘴里,吸得“驹驹”的响,一溜口水从嘴角流出,炫钓钓的。
“那年还有一事,一直不能忘怀。三公街不晓得从哪来了一女子,美得很,朝鲜族的,跟他爸妈一起来的,长得就像《看不见的战线》里头那女特务,鹅蛋脸,苹果样的水色,吸一口就落块肉下来,大家都叫“样品人”,十七八的年龄。我那时,家也住那,每天想方设法打幌子也要去她走的那条路,碰她,哪怕看一眼,一天都舒服。有一个夏天,我在长深巷和她打了照面,一个转弯,没注意,碰到一个肉团,我抬头一看,“哇”样品人!我心就抖了起来,我的头正好碰了她的左奶子上,软软的。她“哇”的叫了一声,脸一红,一个抿笑,从我身旁闪过,那香气久久的不得散开。她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美人啊!我当时魂就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那晚,我哪睡得着,连打了两次手冲,才镇静下来。
“王皮蛋,干脆说和她上床算了!”崔大娘一根长铜壶管伸到桌上,大家把盖揭了,一旋,桌上水已满上。王皮蛋嘿嘿的干笑道“崔妈!你老就别见笑了!”“你们扯,你们扯,喝好呀!”崔大娘走开,桌上又回了先前的快活!
“听说后来她嫁了一大学老师,那老师政治上犯了错,被整成反革命,坐了牢,那公检法有个当官的想她,她死活不干,被说成梭叶子(烂货),又整个包皮反革命的罪,弄上街游行,那后面,跟了成千上万的人看稀奇,好不可怜!再后来,等老公平了反,看这个城市再也呆不下去,就回了东北老家。”
“这事我也听说过,那样品人美得很!”张锅盔不知几时坐了我后面,我抬头一看,他老婆在打锅盔,今天是准他一天喝茶的了。
这时王皮蛋从包里,掏出五毛钱来:“大伙凑上,打点酒,买点花生,喝起如何”早有人把钱往那桌上丢去,一毛两毛的,那老孙头也从那红宝书里摸出一张号票,钱二娃赶紧把钱收了:“李婆娘那我熟,可以打到一斤半。”“那快去!”王皮蛋命令到。酒五毛一斤,花生八毛,钱二娃买了二斤花生倒桌上,打了二斤酒,还剩的钱,锅盔说:“我给哥几个,整锅盔来,不赚钱,莫让我婆娘晓得就是。”
一会锅盔就来了,一人一个,“泥鳅你的,幺妈给你的。”“谢张叔!”于是大家就快活的吃喝起来。
除了王皮蛋这边,西厢那头的郑妖怪,那古段子也整得巴实得很,从封神榜到西游记,说得头头是道,只要评书张大嘴不来,这茶馆头就是王皮蛋和郑妖怪的天下。
其余的也都乱七八糟的海阔天空,直到茶馆打洋,收了最后一壶茶水。
“泥鳅,吃饭了!”婆喊道。
我起身打了招呼走开 。
出得门来,早见娟子站了我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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