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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德兰
报纸、网络,就连QQ农场里的游戏空间都在关心着留守儿童,尤其是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更是突出。好多时候,我也人云亦云地跟在后面唱着高调。
昨天,问一位山区的在我处打工的年轻人:“过节了,回家吗?”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说:“不回,来去请假要扣奖金的,前几年我春节都没回呢!”,我又问:“这过节了,你不想孩子,不想老人吗?还是回家看看吧!一人在外心也揪得慌。”
听我说完这话,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怎能不想呢,可每一次回去,要花好多路费,还要扣奖金,最主要是收拾东西准备再出来时。我的两个小孩就开始成夜成夜地不睡觉,死死看着我。我只能想方投法地偷着出来,如果被发现了,两个小孩能一直追在屁股后面哭,这时我只能让我娘把两个孩子往家拉,我娘也是边拉边掉泪。我硬着头就是不敢回头看,怕看到他们满眼的泪,满眼的哀求;怕自己忍不住眼泪掉下来,被我娘看到了,心更酸;怕那出来打工的决心又消失殆尽;怕看到我娘佝偻的腰身,花白的头发还要替我带小孩。”听完这话,我一时无法应对,愣在那,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回答。
这样揪心的场面,在我的乡村,又何尝没有呢?人们在小孩得不到相应的关心和教育,成为问题少年后,纷纷指责,这些家长,只顾了在外赚钱,而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没能真正的把一个家长的责任尽起来。我们似乎是忘记了问,为何我们这边的人要跑到外地去打工,而外地人又跑到我们这边来找工作,这种怪现象倒底是何种原因引起的呢?
我又问:“你怎么不在家里找一份工作呢,这样既可守着孩子,又能陪着老人,自己的生活相对而言也会安逸些,且不是很好吗?”
他见我一脸诚恳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我说:“在我们村里,人们是看不起穷人的。我刚结婚的那会儿,家里兄弟姐妹多,才分家时,手上才十几块钱,十几斤大米,这平时生个小毛小病,走个亲戚啥得都要花钱,可手上没钱,找人借,别人看不起,就想到了出去打工赚钱。在家里找工作,做这些活,在别人眼里不体面,他们还是看不起。我出来了,干再苦再累的活,他们看不见不知道。他们只看到我们几年后回家盖起了大楼房,买起的冰箱、电视机。一个个再看我们时,脸上全是羡慕地笑。”
他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发小,生得矮小,只有一米五几,父亲早逝,有一个残疾哥哥,母亲又是当地出了名的野蛮,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女同志结婚,还真就很难。眼看着快到而立之年,月下老人的那根红线迟迟不能帮着牵上。
在邻居们的白眼中,我的这个发小,越发显得委琐。后来,他独自一人离家出去打工,在没有文凭又没一技之长的情况下,选择了拾荒。在经过几年的资本累积后,又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几年后,又买了商品房,找了一个同样家庭背景的云南小妹做了老婆。人在有了一定的物质资本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就不一样了。
等他再回家时,村人看到的是他的成功,没有人看到他拎着蛇皮带,蓬着一头乱草般的头发,在一个又一个垃圾桶里寻找废品的样子。
都说风景是在别处,难道说这生活也是在别处吗?
风景在别处,是人们对身边的美景看久了,看厌了,变得熟视无睹了。
那生活在别处呢?是不是我们一个个挑剔的、虚荣的心在作怪。当挑剔的、虚荣心成了大众之心,就像我们身边的风景司空见惯。那么,还会有谁去关心这内心深处的那可怕的暗流呢,它们在扭曲,在变形。人们习惯了看到鲜花的美艳,掌声的雷动,却忘记了用包容的心,善感的心,体贴的心去看成功背后汗水和辛酸,卑躬与屈辱。如果,我们一个个都会用这善感体贴的心去理解包容别人,就将不再有留守的无助与奔波的劳碌。我们谁也不会再把生活放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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