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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1-9-20 20:43 编辑
那片“竹林”,七个“闲人”(6)
笑谈竹林七贤
据说信奉老庄学说的人,对人生的态度基本都很随意,他们多数都把自己融入天地之中,向往那种超然度外,悠哉乐哉的人生。
其实,不能说这种人生态度不好,选择什么样的活法从来都是个体的行为,但是,在很长很长的中国历史里面,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却都有着你“不按自己意志而活”的无数事实。活不出自己,是每一个个体生命的悲哀和无奈。
牛人嵇康按照自己的活法,却活了区区三十九岁,但是,我却认为他精神生命的长度,早已经穿越了千朝百代,影响或者左右了一批有一批的人。“以出世的精神,过入世的生活”,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家中挂得一个横幅,每次去小坐,我都会凝望着这个条幅,心有所感,悟有所叹。这是人修行的一种境界,几乎可望而不可求。
置身度外的老子,逍遥天地的庄子,他们果真避世了吗?非也!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只不过他们对人生,对政局。对当权者有着自己的态度而已。一个人生命的长度不仅仅取决于他的寿命的长短,更取决于他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
嵇康临死的时候,能从容不迫的弹下最后一曲《广陵散》,他抚琴的手可曾发抖?他对这个世界可曾留恋?没有人知道最后能从容引颈受死的嵇康最后的心理活动,但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形象却是让人们津津乐道的。
人们围观了一千多年,不能不一声叹息:嵇康是个爷们!
曹魏这段历史,充满着尔虞我诈,充满着血雨腥风,时局动荡,混乱,是一个流淌着血污的时代。所以,在完成对嵇康的这篇东西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在用一种冷眼的旁观,却能从深层感受到表面上看起来嵇康潇洒风流,不拘一格,其实在他的骨子里却挥之不去巨大的苦恼,恐惧和烦忧。
我仔细的审阅这段历史被杀戮的名士,哲人的名单,这是一张惊人的名单,它的背后绝不仅仅是“广陵散于今绝矣”“华亭鹤唳不可复闻”,这些个案,而是一个带有广泛社会色彩的惊人血腥。
阮籍啊阮籍(1)
按照我的构思,我准备此刻让我笔下的竹林七贤的二号人物登场了,所谓的“二号人物”并非是一种什么学术说法,其实就是我写这个系列的一个随意的顺序而已,这一点要特此说明。
有人这样说,如果说嵇康是一种潇洒,那么阮籍则是一种狂放。对这种说法我不完全同意,却也不完全反对。有人甚至这样评价:魏晋时代失去了阮籍,整个时代将会黯然失色;有了阮籍,魏晋时代才能让人神思遐往,不停追逐。这个说法我是认可的。
阮籍生于公元210年,卒于公元263年,他比嵇康年长,在这个世界上他活了五十四年。我们不能不看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阮籍是和嵇康死于同一年的。他们二人谁先死按照推理,应当是嵇康被砍在先。阮籍死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冬季。他的老子是一个名人,那就是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
阮籍是一个和嵇康有着同样的人生价值取向的人,但他却是一个有着苦难的童年的人。他三岁的那一年,父亲撒手人寰,经历了苦难的童年,让少年的阮籍对这个世界有着清醒的认知,所以他勤奋好学成才,是一个有着济世之志的人。那一年,年少的阮籍曾一个人登上广武城墙,看着楚汉古战场,叹息:“师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寥寥数言,足可以感受到阮籍的政治抱负。
当时明帝曹叡已亡,由曹爽、司马懿协辅曹芳,二人明争暗斗,政局十分险恶。曹爽曾召阮籍为参军,他托病辞官归里。正始十年,曹爽被司马懿所杀,司马氏独专朝政。司马氏杀戮异己,被株连者很多。阮籍本来在政治上倾向于曹魏皇室,对司马氏集团怀有不满,但同时又感到世事已不可为,于是他采取不涉是非、明哲保身的态度,或者闭门读书,或者登山临水,或者酣醉不醒,或者缄口不言。
后人刘勰评价阮籍的时候用了“阮旨遥深”这四个字,是很形象的。读他的咏怀诗最强烈的感受就是曲折隐晦,但是却始终传递出来一种情绪。显然这是与当时残酷的政治斗争,血淋淋的社会现实密切相关的。
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址。
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
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就从这两首咏怀诗里我们就能读出主人公的感伤,爱恋,苦闷,无奈,焦虑,愤懑。所以,我曾经和朋友谈过阮籍的诗看起来有些许艰涩,其实是包含了他欲写不能的巨大苦闷和矛盾在其中的。
所以,传说之中,竹林七贤里面最为狂放的阮籍,内心其实不张狂,而是充满着对现实社会巨大的失望,以及怀才不遇的苦闷和无奈。作为竹林名士,千百年来人们一直看到他狂放潇洒的一面,却哪里知道他内心冲突的痛苦和无奈呢?“一为黄雀哀,涕下谁能禁?”许多这样的诗句,出现在阮籍的咏怀诗里,把遭受政治迫害的痛楚哀伤曲折而强烈的抒发了出来,大概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做得到像阮籍写得这样深沉而唯美。
在思想上,阮籍和嵇康一样崇奉老庄。这一方面是鉴于当时险恶的政治情势,他需要采取谦退冲虚的处世态度,道家思想正好可以做他的精神依托,另一方面也是受了当时盛行的玄学的影响。阮籍也是魏晋玄学中的重要人物。他曾写过两篇著名的论文《通老论》、《达庄论》。不过阮籍并非纯宗道家,他对儒学也并不一概排斥,如他在《乐论》一文中就充分肯定孔子制礼作乐对于“移风易俗”的必要性,认为“礼定其象,乐平其心,礼治其外,乐化其内,礼乐正而天下平”。这一点他与嵇康是不同的。
再有才华的人,只要他生在一个倒霉的时代,而且能内心保持“清高”,那他基本就“交代”了,嵇康是这样,阮籍也是这样。他们永远不屑政治爬虫钟会之流,怎么会给司马昭这样的人“打工”呢?
钟会是司马氏的心腹,曾多次探问阮籍对时事的看法,阮籍都用酣醉的办法获免。司马昭本人也曾数次同他谈话,试探他的政见,他总是以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来应付过去,使司马昭不得不说“阮嗣宗至慎”。司马昭还想与阮籍联姻,阮籍竟大醉60天,使事情无法进行。不过在有些情况下,阮籍迫于司马氏的淫威,也不得不应酬敷衍。他接受司马氏授予的官职,先后做过司马氏父子三人的从事中郎,当过散骑常侍、步兵校尉等,因此后人称之为“阮步兵”。他还被迫为司马昭自封晋公、备九锡写过“劝进文”。因此,司马氏对他采取容忍态度,对他放浪佯狂、违背礼法的各种行为不加追究,最后得以终其天年。
我说过,每一个个体的人,人生选择的不同,结局可能就不同。相比于大义凛然,从容而去的嵇康,阮籍的狂放之中透着世俗,也透着圆滑,但也是一种聪明。
在那片没有竹子的“竹林里,阮籍酩酊大醉,手里还攥着一个酒樽,里面些许的残酒,眼前放着一个几案,上面有阮籍半醉半醒之间写出的诗文,酒醒了的时候,他会踉跄着走向他的马车,漫无目的的驾着他的爱车一路走去,身后嵇康等六人也醉眼惺忪:“阮兄啊,你这是醉驾啊,小心司马昭麾下的交警啊。”“嗯,一旦抓了就是三个月,还吊销驾照啊老阮大哥。”
“我怕他娘个球?!”阮籍嘟囔着,赶着车上路了,走着走着车子就没有路了,于是阮籍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就开始号啕大哭,一个认识他的采药人叹息着:“唉,老阮啊,又哭酒杯了。”
2011年9月20日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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