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雷老三 于 2011-8-11 09:32 编辑
刘总
刘总不是“总”,他只是县酒厂的销售员。
“刘总”是邻居最先喊出来的。一来,他长的太像“总”了——光头,头大脸宽,身材不高,却充满了“横”的特点,肚子挺得高高的,活脱脱一个庙里的笑罗汉,一句话,富态。二是一次厂里有急事,派小车到楼梯口接他,邻居看着他夾着公文包一摆一拐的从楼上下来钻进小车。怎么看都像一个老总。
刘总的实际生活并没有像他的样子那么光鲜。虽然每月有一千五百块钱的收入,真正拥有支配权的只有三百块钱,其余的一发工资就得如数上交,老婆同女儿都异口同声的说处理这样的问题不能过夜。
不是老婆和女儿对他不信任,老婆也曾经将工资如数给他让他安排。下班回家的路上有一家烧腊店,时时都散发着卤鸭卤鸡的香味。每每回家,烧腊老板一看见他就远远的含笑扬手:刘总,今天你来点什么?
面对如此热情的老板,刘总实实不好意思就这样走开,踱过去将目光盯在价格最便宜的猪头肉上。
老板说,一般说来,猪头肉解馋,重体力活的人最是喜欢,刘总不会也好这一口吧?
刘总咬咬牙,那是,那是,给我来半支“口水鸡”吧。
这样的场景三五天就要重复一次。
到了月底,油干米净,摆上桌的是清水煮青菜再加块豆腐肉。 忍无可忍,老婆同女儿联合夺了他的财权,刘总过上了三百块钱自负赢亏的日子。从此怕看到烧腊店老板的笑容他多走五百公尺绕道回家。虽然口袋里有一包22块钱的“玉溪”装点门面,自己抽的却是3块钱一包的“朝天门”。就是这样精打细算,月底那两天,刘总仍然是穿着三个包包一样重的西装在上下班的路上穿行。就连一次客户酒足饭饱后请他去歌厅消费,一再要给他请一个伴舞的小姐也遭到刘总严重的拒绝,他不是柳下惠,也明白看到同行温香暧玉自己拿着话筒唱一晚上“素歌”难受,他是实在付不出给伴舞小姐50元的小费。(规矩是小费得自己出)唱罢归来。悲叹自己的水深火热。 三角债让厂里举步艰难,组织了讨债小组,公布了奖励政策,收回款项的百分之三作为奖励。刘总第一个报了名,厂里把最难啃的骨头邻县糖酒公司五十万的欠款交给了他。邻县糖酒公司温经理是个滑头,油盐不进。以前厂里也多次派人前往,他好酒好肉招待,饭后还唱歌洗脚。住多久都行,只是别说钱,一说起钱就不亲热。 来到县城,他捉摸好经理的行踪,请了十个棒棒冒充厂里的工人,将温经理堵在了公司办公室。他一把抓住温经理的手说,温经理呀,我们厂快不行了,饭钱都没了,厂领导决定分兵突围,一个干部带十个工人,自己找米下锅,我知道温经理是个厚道人,就带着他们奔你来了。如今现在这情况,我知道你也难,千万别急。我们就在你办公室住下,你那天有钱那天给我们就行。 一堵就是一天,温经理寸步难行。只好打110求援.看着警察把刘总他们带走,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谁知才回到家中,十一个人又将他团团围在客厅。原来警察一问,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要刘总他们注意方式,就把他们放了。 三天下来,温经理吃不消了,将五十万的支票递到了刘总的手里。 厂里说话算话,刘总一下觉得腰板硬了,对直朝烧腊店走去,还没等老板露出笑容就大声说道,来一只“口水鸡!多放辣椒……” 回到家中,见老婆垂头丧气,悄悄问女儿才知道,昨天大姨来了,大姨夫住院手术,把姐姐的学费都垫上去了都还不够,眼看姐姐开学的时间又到了,到我们家想办法,妈妈也是手长衣袖短,只找出一千块钱借给大姨。 刘总在客厅转来转去好久,终于从公文包里掏出存折交到老婆手里,把这,先拿去给孩子她大姨吧。 不忍看老婆满是泪花的双眼,他来到楼梯口,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又回到了水深火热。望着星空,他盘算着,明天又到那家去收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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