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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的情感诗大多《无题》,这首虽有名字,却也差不多,洁尘说,这首诗好象说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说。
第一次,读洁尘,是那本薄薄的《华丽转身》,对于影碟和电影热爱到骨灰级的人,她的眼光会透过那些故事的框架和背景,透过一幕一幕的细节陈述画面,透过他们的眼神,动作,语言,透过他们的沉默,严谨,疯狂或者反抗,看到他们背后隐藏的狂热,执拗,疼痛,忧伤,破碎或者安静,温暖。这是一双怎样的X光样的眼睛,这是怎样妖冶而狐媚的文字,我想,中了毒的人会死于迷恋而不是不堪。
在同一个城市,在这个她笔下描述的同样的天空下,我开始迷恋她的直抵人心的倾诉。她说,这个城市的天空,不像西藏的天空,那是神的天空,也不像北方的天空那么高远,不像江南的天空那么柔和,在成都,天空的质地是浓密的。是她笔下唐一鹤说的潮湿的忧郁和颓废的天空,是宋词说的深远阔大,泛紫而脆弱,变幻莫测的天空。
在《锦色无端》里,两条不同的线索都在说着同一个故事。唐一鹤和林彩薇,现实里的故事,唐诗宋词佟敏乔虹小阿和何田田,故事里的故事。重复而交集的名字,重复而交集的场景,同一个场景同一个故事里,不同人的眼光不同人的角度却是不一样的内心感受。那些感受重叠又分开,重复或者部分重复,然后成就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说最终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那些属于每个人内心的东西最终属于每个人。
洁尘说,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世界是两半,一个世界是动态的,世俗化的,或者说也是简易的同时也是快乐的,清浅动人,热烙也热闹得心烦。另一个世界是静态的,精神化的,复杂的同时也是忧郁的深邃的。
而人类的情感是多么复杂啊,男人和女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男人和男人之间,每个人内心的安全感和需要,人心的距离,是最幽深和隐秘的锁孔,需要密码,也需要机会,它们错综复杂又无能为力,很多时候除了缘分,我们没法解释。
而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表达方式。
年轻的何田田,用刀用激情用伤害用逃离用不顾一切的方式企图到达。
宋词用离婚用自尊用冷漠用寂寞的方式企图到达。
佟敏用孤独用隐忍用沉默用最安静宿命的方式企图到达。因为他知道,退一步进一步都会失去。
小阿和唐诗用调侃用玩事不恭用喝酒痛哭嬉笑的方式。
唐诗一直关爱宋词的儿子,因为只有他,只有他通过小孩看到了他自己的童年和内心的孤独,只有他明白了其实我们需要写什么。而不管这个孩子以什么方式表达他的感情。
原来身体的纠缠其实无关紧要,真正的拥有其实无关紧要,所有的执拗,隐忍,破坏,伤害不过就是寻找内心渴望的那一丁点的温暖。让我们彼此不再孤单。
原来所有最纯粹的情感是让人怜惜崩溃的,无能为力的。仅仅因为那些认真和执拗。
而我们的生活呢?
人到中年,生活开始变得充满秩序和重复,明白了每一种规则,习惯了每一个规避。知道了不再坚持改变世界。
在网上搜索,《每次醒来,你就不再》,看到这个名字,半天说不话来,以为又是洁尘的小说。原来是一期笔会合集,里面有洁尘的文字。
在我们生活的两半世界里,原来中间一直是隔者的,隔者那些规则,醒来的现实世界里我们抓不住梦里的那个世界,每次醒来,你都不在,多么无力的疼啊。
锦瑟无端的电影里,唐一鹤饰演的佟敏,很多时侯就在镜头里坐着,走两步,点一只烟,抽完后又点一只烟,看看街景,刮胡子,用浴巾慢慢擦干头发,把台灯摁灭又摁亮---------这么多无聊的细节,是一种表达方式,洁尘说它和现实太象了,太逼真了。洁尘透过它们看到的是不呻吟不发飙,不抱怨不倾诉,沉默隐忍,一种更深的孤独的疼,持续地穿越整个属于我们每个人的身份地位容颜,我们外在的标签,到达我们内心属于自己的虚弱和崩溃。
这个世界,原来,我们最终不过是,彼此联系又彼此孤独,彼此纠缠又彼此无关。
洁尘说中年是最好的时光。是的,人到中年,才渐渐的能够体会,渐渐地学会看和学会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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