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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
——题记
一梦 承受
她从医院走出来,日光昭昭的下午。比约定的时间多了半个小时,当然是要付钱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给他短信,然后被问到感觉如何时坦诚的说,我不喜欢他。
她不喜欢那个给她治疗的医生。
那是个很有学历的男子,将近中年,平头,穿一件暗红色衬衫。戴眼镜,目光不算柔和却也没有犀利。
言语直接,也不会安抚,只是要求。
她是在把软弱展示出来,所以不喜欢这样的方式。有些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段不必太有力。
她告诉自己,我不会因为身体内部合成复合胺的化学成分不够正常的标准量,就割脉自杀,被发现时已经腐烂。
我不会。她说。
阳光太好,照的她头晕目眩。
走过几条街道,在KFC坐下来吃蛋塔。非常小,但是甜腻并且柔软,有牛奶的味道。又一口气喝下一杯小的可乐,把冰块咬得咔咔响,冷得发抖。
旁边是三个日本女子,各自点了草莓味道的圣代在聊天。音调抑扬顿挫,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不经意听到一句,忍不住笑出来。被三人发现,询问是否懂得日语。她想了想,缓慢地点了点头。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说,a little.
然后原本不甚快乐的下午变成了四个人的聚餐。
彼此道别,然后匆匆擦肩。她的号码被要去,但是她十分清楚并不会有电话打来。
她有时能够感受,自己的内心其实很笃定。
这是她承受将来的必要条件。
二梦 隔阂
她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哪怕这里是她生长的环境。
她和他们或许真的有本质的区别。
寂寞使她学会与自身世界之外的一切保持距离。但凡试图接近,就会被伤害。头破血流。
她回到家里,累得仿佛全身都散掉。
拿起手机又放下,不过想说一句“你要保重”。是了。她已将他纳入信任关心的范围。
指针滑向午夜。她发出的短信全部没有回应。任何人。她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自己也并不知道要说什么。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却不知道要发给谁。
她不肯睡觉。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放在床头的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拿在手里。端详着,并不吃下去。就这样过了一分钟,然后把药放了回去。
电话突兀地震动起来,她看到那个导致她前天心情郁闷的男人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接起来,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睡觉呢,很晚了不是吗。”
“嗯。”她用鼻音回答,然后继续沉默。
“昨天是我不对,没有和你说明白。我想你是误会了。。。。。。”
“够了。”她命令式地打断他,语气粗暴。
“如果你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的话,你自己慢慢玩好了,我很累,不能奉陪。”
电话那端慌乱起来,急切的声音。
“不是的,我没觉得什么游戏之类,我昨天只是一时的冲动。。。我没想和你断绝关系。。。”
她窝在被子里冷笑。
“冲动?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冲动么。那是因为你没把我放在心里。”
说完她挂下电话,然后关机。
他们已经有了隔阂。她不能再像寒武纪里的生物一样蛰伏。
三梦 如此
她始终觉得自己不够纯洁。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觉得。
辗转流离,梦里经常是对她指点的人们,还有大片大片荒芜的色泽,没有尽头。她常常会难过,会在梦中惊醒。但是不论做了怎样的梦,都不曾流泪。曾经她以为自己忘了怎么哭。
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默默地想。
很早之前,她是不会主动联系别人的。她会等待别人迅疾或者缓慢地从她眼前经过,消失。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淡漠衍生长久的道理。
但为何现在如此敏感。像个刺猬。
终究是会被厌烦的吧。
一整天。没有试图与别的人联系。唯一的例外却还被她惹生气了。
她道歉,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吃东西。或许不是因为被骂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应该做的事也没了兴致。
她对自己说,你丫哪来这么多毛病。矫情什么。
然后逐渐平静,睡去。
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举重若轻起来。哪怕是表达上。
当有些人还在沉迷日剧,游戏,东方神起,隔壁男生的拥抱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内心的黑暗边缘,妄图窥探那不可多得的清晨光线。
仅仅是这样多走出来的几步路。她看到的东西越多,快乐也就越少。
她不可告人的软弱和信任,还有她冷暖自知的坚强和淡漠。
都是如此。
四梦 无关
弹琴或者喝冰水,这成为她企图掩饰自己内心不安的重要标志。
她对冰有天生的好奇感,不怕寒冷,去探索,触摸,放到嘴里细细品味,或者用手握住,温暖它,让它融化成水。她很想找到红色的冰,不是光的反射,而是冰本身的颜色。因为那样子所融化出的水,就会像血一样。
她试图对妹妹讲起自己心里的不安,还有黑暗。但又打住,因为这一切需要自己探索,别人帮不了任何忙。
她很想对他说,你肯听我讲话,已经是老天给我的不可多得的恩慈。
即使真的就这样又一次被放弃,被抛弃,也要明白,至少曾经得到过温暖。
女子生于世,要懂得冷暖自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想起自己曾被隔绝,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每天所做的就是看着那男人与自己的情人吵架,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撕裂对方的伤口,彼此纠缠在一起,互相殴打,然后滚在一起做爱。
他们找不到相爱的理由。可是仍然在一起。这一切就是她所看到的。
一个月之后,她开始挨打。男人喝了酒回来,把她和自己的情人拖在一起,抓她的头发,打断了木尺,推搡,把她们关在浴室里。打完之后,又跪在地上忏悔,向她,也向他的情人。他说,我爱你们。但是我现在只是恨你们。
她在深夜想起这一幕幕往事,仍旧恨到全身颤抖。
但是已经开始遗忘。她不记得他的脸,只记得他最后将她送回来,弃若敝履。
可是后来,她继续被逼到绝境,逐渐明白世上只有自己可信这样的偏执道理。于是,她似乎有点感谢他了。
而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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