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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已经很少和父亲单独地聊过天了,即使是在电话里,也很少.偶尔地联系,总是有点什么事,说完便挂断了.有时想,以我或者以父亲的性格,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情感丰富,很容易把感动外露的那种.所以,其实在情感或是情感的表达方面,我想我是像极了父亲的.
算起来,父亲离开有母亲的这个家已经有十二年了,正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吧.在北方的我,柔弱得不只遥远,根本就无能为力.父亲母亲的期望却如山般地压在了我的心上.常常,就在电话的那头或是挂上电话的那头,不出声地泪流满面.那一年,体重到了很轻,室友一直不懂是为何.直到不得已,向单位领导请年休假,真实地回到有父亲母亲的城市,来真实地面对他们的婚姻境况.
曾跪向过父亲,可是面对我的哭泣与下跪,父亲的态度都是绝决的.甚至,父亲当时有怨我,怨我"忘记"了他对我的付出,在他情感的抉择里没有给予他支持.那时父亲曾望向我的眼神,会让我至今无法忘记.那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地烙在了我心深处.那时,我心虚得无法迎接父亲的目光.我情感的天平,毫无疑问地偏向了柔弱的母亲这一头.还有,我很怕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孩子.
次年,当新娘的我,婚礼上少了一个对出嫁的女儿很重要的人物.父亲,他应该是在遥远的南方为北方的女儿祝福的吧.我相信是的!越来越相信,深深地相信!就如我越来越懂得母亲的爱一般,从来,不管父亲做了怎样的情感的决择,那份父爱,是永远都伴随着我们姐弟几个成长的道路的.
从部队到地方,环境的转换,联系工作,二位老人相随,孩子小,而自己又像是从一个世外桃源步入一个色彩纷呈的现实世界,一下子,与其说新奇地面对这一切,到不如说是无着落般生活着的感觉.那时,却不可能有"工作的事情和爸爸谈谈"的机会.又或者说,从父亲离开这个家,便早已不再是了从前.不再是在电话那头不断地叮咛嘱咐,不再是在一纸书信里溢满关怀教导,哪怕是听听父亲的唠叨,都已是奢侈到不可能.
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内心明白,原来自己已经理解并原谅父亲的.明白了父亲的期翼,姐弟几个开始了偶尔地往父亲那边的走动.这一切,少不了母亲的宽容与善良.父亲节是理由,父亲的生日是理由,清明一起回老家扫墓,七月半一起为爷爷奶奶烧香,过年了,爸爸,您回家来吃顿饭么?小外孙过生日了,外公过来聚一聚吧!也开始明白,终是流有父亲的血的,血缘是任何也阻断不了的亲情.
清明,回老家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何,顺着路的延伸,思绪里一直漫延着从记事开始有关于父亲的点滴.有儿时的周末在水塘边眺望父亲归来的身影,有乡村的公路上,父亲载着我去区里参加竞赛时后座上的温馨,有父亲曾因我而觉得骄傲的笑脸,有我童稚的脸上感受到父亲伟岸的自豪.去往爷爷坟前的路上,父亲在我的搀扶下,依然是步履显出蹒跚来.一条短短的路,好希望可以拉得好长.轻轻地,和父亲一起说话,说自己的工作,说女儿的可爱,说妈妈的善良,告诉父亲要保重.回时的车上,就像当年父亲通过努力,也是顺着这条路,将我们一家带出儿时的村庄,那些父亲为了儿女们也曾有过求人陪笑脸的往日,那些房子越换越大,日子越过越好的曾经,还有一路颠簸父亲把我从南方送到北方的部队再在南方的车站等候我归来的情景,无不一一让我的眼睛模糊...
弟弟婚礼的前一天,一大家人招待提前赶来的亲戚,父亲早已在饭店的二楼等候,上得楼梯,没让父亲反应过来,我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带着儿时的调皮,而显出年老的父亲,却有些羞涩,有些不知所措.父亲,不知道他是否懂得,做儿女的我们,其实,早已不和他生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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