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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买袜子,讨价还价,只讨得一元钱让利。临走,老板将包好的袜子连同一元找零递给我:“拿好了,妹妹,下次再来啊!”一声“妹妹”传入耳时,我心里暖暖的,微微征住了:这称呼亲切!这一声“妹妹”唤醒了我的记忆。
小时候,哥哥躺在凉椅上安闲地闭上眼,吩咐我:“给哥擦擦汗!”我照办。哥嫌我没使力,把他弄痒痒了,我使劲,又把他弄疼了,我一甩手,跑掉了。哥威胁我不好好擦下次不带我玩。我冲他翻白眼:“不带拉倒,谁稀罕!”
小时候,姐姐给我洗完澡,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剪刀,喊还没跑远的我:“过来!剪头发!”我乖乖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任她摆弄,时不时地喊一嗓子:“啊!疼!”姐姐手指点一下我的脑袋:“喊啥?!”我便噤声。
小时候,坐在哥哥身后,不管他骑车在平坦的大道上还是在狭窄弯曲的河梁上,我总是在当时属于自己的地盘上——51型自行车后衣架上做着向右转的动作,哥哥觉察的时候,我已经转了好多圈了。哥哥让我老实点,要是掉下去了不许喊!
小时候,姐姐刚学会驾驶自行车,让我坐后边,她要练技术,我看着她骑车时扭摆的车头犹豫着迟疑着不敢上车,她鼓励我:“别怕!姐腿长,车子倒不了!”我坐上车才发现根本不是她说的那回事,车倒了,摔的是我,笑的是她。
“妹妹”,我曾经因没人喊我姐姐而苦恼,因为我总被哥哥姐姐“欺负”,我总得听他们的,让干啥就干啥。只有父亲或母亲在一旁的时候,才极夸张地喊,有时,我喊了,不但不受父母的保护反而受到父母的喝斥:“别叫了,鸡都让你叫飞了!”那时,我多想有个弟弟或妹妹好当一回老大,颐指气使。那时,我没有留过长发,不知道理发店的门朝哪开。那时,我眼红别人的哥哥给妹妹擦脸上的汗……
后来,哥哥结婚了,我高兴地傻里傻气看着母亲忙里忙外。
后来,姐姐出嫁坐上迎亲车走了,我坐在厨房烧火的小凳上,一个人哭得呜呜咽咽。
出嫁前,我看见细密的皱纹爬上了姐姐的眼角,我看见了哥哥的脸黑里透着红。
我出嫁的时候,全家都为我而忙,我却闲得瞎逛。当我坐上婚车的时候,彼时,门口一张张脸上的笑容都凝结了,笑声停止了,透过车窗,我瞥见了母亲低下眉,抬起手;父亲转身两只手背在身后,默默走向屋里;哥哥姐姐用长长的目光为我送行。这时,我才体会到,妹妹是幸福的!
初为人妻的生活不时被理想与现实撕扯着,哥哥教导我,姐姐安慰我,我慢慢学会了适应和迎合,渐渐懂得了忍让和顺应。
带儿子回娘家,儿子成了外公外婆舅舅姨妈的宠物,小东西愣是冲着一张张关切怜爱的脸“哇哇”地哭,一转眼,又对着凑上来的表哥表姐笑。
……
一声“妹妹”让那段岁月轻轻流淌,幸福溢满心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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