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辞世已逾七年，感觉平时忆及母亲的时候比当初要少了些，但每年一些特殊、固定的日子，我必定想起母亲，她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有件事百思莫解，母亲和我永别七年了，七年间我千百次午夜梦回，有故乡，也有亲人，但竟然从未梦到过母亲！尽管母亲的音容笑貌在我心中依然清晰如常。
古人云“日有所思，夜则梦之”，我渴望娘亲入我梦来，因为我好想亲口问母亲，在另一个世界是怎么过的？病痛是否好了些？在那最后的日子，为啥不等我来到膝前？我好想亲口告诉母亲，我的一切都很好，完全无须母亲担忧；其实最痴想的就是，在梦中再见到我慈祥和蔼的娘亲！然而，梦，是一件完全不能捉摸的神秘事情，我便常常琢磨娘亲不入梦的缘故，难道是我忘记了母亲么？
七年前那个夏季，江南酷热异常，那天晚上，刚巧久未谋面的几个大学同学来到我所在的城市聚会，我们在一家酒店喝酒闹得很晚，大家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高谈阔论，我却因为母亲患食道癌晚期，心有不宁，酒喝的很少，晚上快转点时接到电话说母亲气息微弱，我心一沉，感觉全身从酷热中坠入寒冰。我立刻辞别同学，驾车返回老家，虽然不足两小时车程，但遗憾的是，我最终没有赶上陪送母亲最后一程。大哥告诉我，其实母亲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她在清醒时叮嘱过，说你工作繁忙，不要随意打搅。我听后只心中觉得似乎母亲不愿要我一般，心如刀割，热泪长流。
母亲的病检查出来很早，我们却一直瞒着母亲。直到病情到了晚期非常严重了，有一天她严厉地要求医生告诉她病情的真实情况，她对我们告之的“胃炎”早已不信，想知道到底得的什么病。其实那时做检查的胃镜探头已经不能通过母亲的食道，医生在征得我们的同意后终于告诉了母亲实情，母亲很冷静，坚决要求出院回家。回家后她对我们说，你们不要再守着我了，有你们父亲看着我就行，我自己知道我的命。又专门对我说，你工作忙，责任也不小，不要经常回来看我，到了那一天，自会叫你回来送我。她心里想着的是怕耽误我们的工作，怕打搅我们的生活！
母亲的最后一段时间完全不能进食，痛苦异常，可是我每次回去看望她，从未见她流露出丝毫痛苦神情。她逝世前一个星期左右，弟弟打电话告诉我说，母亲一早念叨你，还说想喝鲜鱼汤。我立刻弄了几条刚出水的鲫鱼,匆忙赶回老家，弟媳熬了鱼汤端来给母亲喂，可惜母亲已经滴水不能进，只闻了闻鱼汤，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责备弟弟不该给我打电话。看着这些，我心里难过得阵阵抽搐。那一次，就是母亲和我的永诀，母亲就是病入膏肓，想的还是不打搅我！
有次和妻子说起这娘亲不入梦的困惑和遗憾，妻说大约是母亲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仍然记得不打搅我们，让我们安心好好活着的缘故，断不是母亲不要我们了。虽是觉得她说的唯心而荒诞不经，但却隐隐稍许安慰了我的不安，我仍然常常怀念母亲，盼望娘亲入我梦来！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2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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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的文字……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