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寒烟翠 于 2010-8-13 07:48 编辑
读香尘《甘露小记》---人生甘露
引子:
我读香尘,尤如草芥拜苍松,仰慕之至。然,非因崇拜而读之。
初入论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般,顿感北斗群星璀灿。触香尘于《柔情似水之生死梦境》,有一种撕裂美丽的疼痛。疼痛之余,那文笔,那人格魅力无不令我肃然起敬。
原本入坛只为拾趣,岂敢班门弄斧。香尘之《甘露小记》乍读,不过是巨匠笔下的叙事游记;再读,有些玄学隐语令我不解个中滋味;再再读,越发感到如尝佛泪,如品甘露。迷宫辗转之中又恐对那些玄念妙隐的理解与香尘大相径庭,辱了香尘之禅意。
玄哉妙哉,或也应是石头希迁禅师对邓隐峰的回答吧:嘘,嘘。
【壹】潮湿----回归自然
潮湿本是一种自然现象,但也算不得十分恶劣。然久居市井,陷落繁华,取“潮湿”而居之,为之挑剔者也十有八九。再与恶劣相比,且享有特殊照应,岂能不“心中一阵感动,思维随之逆转思考起来。”
游寺者“洗心兮弗尘,濯志兮长新”,或许此愿为有心者所祈。毋庸置疑,香尘云:这里是佛寺,我此行不就是来体味出家人之清苦,那些僧人山洞简陋都住得,这里的条件已是大好,我如何就住不得了?即便身上之尘洁净,心上之尘却要如何濯洗?
濯洗心灵之尘为佛之道,更为世人之愿景,其美化与玷污只在一念之中。人类对大自然的改造日趋现代与繁华的同时,却也在大自然的本体上刻下了一道道不和谐音符,使之无法尽善尽美。于是,人们在空洞与约束的感受中,开始渴望“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的恬静,陶醉于自己对大自然的造诣与拯救,而却掩饰不了笑脸背后的伪饰与丑陋。
自然与人类息息相关。人们欣赏自然美的过程,就是自然景观以它的形式特征之美与人的思想相结合相交融的过程。而往往人们追求外在的自然,却忽视了心灵的自然。殊不知,只有达到心灵自然美的人,没有了雕琢的痕迹,没有了功利虚名的压力,大自然才能赋以力量和创造灵感,或才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随遇而安怡然自乐,也才会有“屋角泉声落,床头岚气过,才是本真,才是本喜”的共鸣。
当心灵获濯洗,当繁华亦散尽,呼唤自然,回归自然的渴望就会从人们的潜意识中迸然溢出:说也奇怪,在朝南干燥微温的房间里,连眼宝躺在床上翻覆时都忍不住说,虽然比起昨晚的房间,这里胜似天堂,但却没有了一份感觉。我明白她说的感觉,就是在昨晚时刻我们都明白着自己是住在佛寺里,切切感受着佛寺的滋味,那潮湿是、那霉味是、那夜里的清寒是,亦正因为这些是,我们的心反而更容易简单无梦。
与其说简单无梦是因感受到佛寺的禅意,毋宁说那是大自然为回归者赋予的特质之感,因为只有当人们真正返回大自然中,才能找到心灵的慰藉,也只有当人们的心灵被濯洗,过滤出清新的洒脱,明理的睿智,生命理念也才能因此得到升华,心灵也方显得充实而丰盈。这也正是香尘从随俗浮沉到随遇而安,再渴望回归自然的过程,这是一种境界的飞跃。
人生甘露一∶欲悦眼眸者,只能得眼眸之欢;欲益心灵者,方能得心灵之益。
【贰】起早---人性本善。
自儿时起就受《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之诱导,在幼小的心灵注入人性向善的理念。然而,滚滚红尘几乎模糊了其概念。读香尘“起早”顿觉有“初生”之寓意,于是乎那种本能的向善意念,或追随香尘的笔锋,或潜意识地拉动着思维的内需,复探“人性向善”的经络。
香尘笔到之处,一个何等悲壮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在被它们半遮半掩的两处石壁上看到有字:慈忍、佛光。定定相望,闭眼微湿,慈忍是历经人事的一波又一波不再有所抱怨,佛光是一呼一吸一步一履试图寻求的那份身如琉璃内外明澈。读到此,感同身受,心也为之一震!
我不由得记起曾读过的“佛泪心语”:一只受伤的兔子被老鹰追逐得无路可逃,她躲在了佛的背后。饥饿的鹰对佛说:“佛啊,请你不要庇护这只兔子,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如果我放弃这只兔子,我会很快饿死的。”佛轻轻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兔子,望着被饥饿紧紧困扰着的鹰,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大块肉喂给鹰。鹰吃饱后对佛说:“尊敬的佛啊,我现在是吃饱了,可是我还会饿,说不定哪一天这只兔子还会被我捕到。”鹰渴求的锐眼注视着佛,忽然他发现晶莹的泪珠从佛深邃的明眸里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默默地湿润着土地,滋润着花草,同时润化着鹰那颗被生存包裹着的心。鹰的眼睛突然十分睿智起来,眼前一片光明。哦,佛流泪不是哭,是从佛那博大无私、百兽同生、万物皆存的心里流出来的,一蚁一虫佛都赐爱,一草一木佛都牵情。没有时间,也没有生死。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是永恒。佛的泪,是佛大慈大悲,至善至美的心语。
然而有多少凡夫俗子能摆脱世间红尘,能如鹰般有所顿悟,弃恶从善,走向至善至美?又有多少肉眼凡胎能以“良知、安然、慈忍”作为引线,识破人生弦机与陷井,坦然面对得失?这岂不令香尘:静静听着经声,心思却难以安定,翻滚着经声之外的远远的琐事,就好似三十多年的人生成了混在心田里的一团祸福,在迅速抽枝长叶,开花结果,让人怅惘难解,而越解越弄得面目全非,越解越觉得心中虚妄。于我心戚戚焉间,却也有了一丝心动,这不正是因为人性向善,则会常为某些人的行为觉得遗憾,也常为自己的行为觉得后悔,或为人生百态、良知缺失而怅惘、虚妄吗?
作为与万物区别于无固定本质的人,其人性是一种趋向,是开放的、动态的,是等待被实现的潜能。也正如香尘所喻所望:这莲花未出水前的莲花,原来只是花名,便如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其实皆具佛性,只是我们不懂得如何让自己出水。而这出水后的莲花,真的只是荷叶,由小及大,是对自己身心的修炼,而那真正的莲花,一朵朵,只开放在无限的恒河。读到此处,我心豁然开朗,芸芸众生的佛性(即人性本善),是与生俱来的造化,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恩赐,是无限永恒的圆满。而人类在执行操守中,未能获得“圆满”,非谓人性有恶,也非良知消失,则是一种缺乏与遗憾,或因良知的遮蔽、扭曲、模糊;或为恶行的积累,习以为自然;或若鹰般仅仅对生存的渴望。也正如香尘云“只是我们不懂得如何让自己出水”罢!
想通这个,有心喜而生,对于这古寺,我不过是来去匆匆的俗客,但它却有容得世人来去自如的亲切,这亲切就是莲花,我们,都因此知道了自己,原来亦是莲花。我们要大声激呼:我们是莲花!—我们是莲花!--这是人类佛性的回归,这是心灵向善的呼唤。心是莲花,心是宇宙,你的心中,还不能盛下了什么?
人生甘露二: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叁】斋饭---境由心生。
佛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何谓“心”?在佛教的经论中解释为:凡是我们能思、能想、能见、能听,乃至身体能感触到的,便称之为心。何谓“境”?佛经中也将境称做“外境”,就是指个人生命自体精神活动以外的一切现象世界。
尽管香尘描写“斋饭”的过程,用心用墨于心境转换的过程,但我一厢情愿地将香尘的“斋饭”立意为“境由心生”,又着笔墨释解心与境,岂不南辕北辙?实怕诋毁其斋心斋意。亡羊补牢或画蛇添足地百度点“斋饭”以示虔诚。
于百度见穆圣云:“斋饭是吉祥的,你们不可放弃斋饭,即使喝一口水也罢,因为真主和众天使祝福吃斋饭的人。”穆圣又云:“我的教民一直坚持着一件善举,那就是迟食斋饭,奔忙开斋。”可见,教民食斋不同于俗民食饭纯粹于生存,有了接受真主和天使祝福之含义。既然斋中有礼,规矩一番,以示礼仪。
许因孤陋寡闻,多见游寺者走马观寺,而落宿食斋实见不多。故适者几何?俗世间,众口难调本为餐家最为头痛的功课,作为俗民不合口味,不懂规矩的又何止香尘!也难怪,第一餐有菜甚辣偷偷扔之,但心内总归有点不安,毕竟这寺内一饭一菜,是慈悲供养,不该浪费于我这样的一己喜恶,阿弥佗佛,原谅我吧。第二餐又坏了不得言语的规矩,顿时羞臊得一身热汗。也正是香尘用心于斋饭,用心于礼仪,第三餐开始,才吃得顺顺当当渐入佳境,有了心情对甘露寺里素斋滋味细致品尝,真的有股子苏东坡诗里的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的清欢滋味。从“菜甚辣”终不能食而倒之,到“清欢滋味”念念不忘,这不正是“物随心转”吗?也正是这般心境的调整,在恭听藏学法师的颂唱中“境由心生”:声音真是清美,缭绕在耳边似一波波澄净湖水,涌抵心间,温润得似能磨石成玉一般。能够将此音融会于嗅觉、听觉、视觉、味觉、触觉之中,弹奏于愉悦的感官之旅,又是一种何等的境界!
除却用心,还要修心。只有修心养性、磨练心智,才能使心灵纯洁,使本性不受损害,使心境统一,使身心达到完美的境界。而修心养性、磨练心智是一个实践的过程,它实践于人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事一情之中,实践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坚韧不拔的毅力之中。且看:师父们左手托钵右手进食,神情专注,眼观心,心观饭菜,原来这吃饭也是他们的修行。多次看着,我甚觉惭愧,面前这同样的白饭素菜,缘何,吃时的心性天差地别?到底是,山门有出入,红尘有内外。
红尘内外,咫尺天涯。咫尺仅一丈之遥,天涯却一念之差。
人生甘露三:智者换心不换境,愚者换境不换心。遇智者智,遇愚者愚。
【肆】三籁---天人合一。
“三籁”始于庄子的《齐物论》,后世之人尤如探寻宝藏,有迷途之蝶,不知所归;有按图索骥,闻天籁嘈嘈。何谓“三籁”?有道云:三籁并无不同,它们都是天地间自然的声响,也可谓三种不同的境界。
香尘闻“三籁”于“人籁”,是明赐东先生的《太极图探秘》和藏学法师对九华山与甘露寺的介绍。之所以为“人籁”,是因为:打开了一个我疏忽的,亦被我盲视着的太极世界,里面虚实相生,黑白相映,许多不可知的秘境里为什么会充溢着那两股深厚坦荡的力量呢?这已经是从精神的高度俯视着人间的视角,太极的图腾分明透彻天地,立成了一块碑。阅文兴叹,与其说香尘在听“人籁”,不如说是从她那未知的、无丝毫杂念的精神世界一隅,迸发出一种自然的、深厚的、坦荡的渴望,这种渴望也可谓之籁。因此,也就能将声音影幻成图腾,也就有了一种赏析意境的内敛,藏学法师是在说九华山吗是在说甘露寺吗,不是,但分明说的是九华山上甘露寺里的一份佛光意境,却能说得与我们这些红尘俗人之间丝毫”不隔”,这便是法师的真性情,他的自然之声,是古人说的,极炼如不炼,出色而本色,人籁悉归天籁。香尘闻“地籁”也与众不同,她套用苏东坡《赤壁赋》的句子: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闻人籁也好,闻地籁也罢,因皆属自然,也就难免受人之七情六欲所控,受地之元素生态所扰,不和谐之音不可避免地接踵而来,相激相荡。
庄子在《齐物论》所示,地籁之纷杂,人籁之哓哓,惟有听天籁之音,才会苏醒心灵,才能获得心灵的解放。而最让我憾动的是香尘对“天籁”的理解:那不是音声,那是人籁与地籁的结合,是生命与大自然之间许许多多的丝连。所谓万物有灵,即万物之间皆可灵魂交接,皆可互相对话,我们都能相互看见,那是一片简单、纯净的感觉,如源头的水,流淌下来,沁润所有代表生命的东西,世界变得没有隔膜没有距离。在香尘笔下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地、人“三籁合一”的大同世界,人们摆脱了变幻莫测的表面现象迷惑,摆脱了自己的“成心”之类物事蒙蔽,把人生忧喜、荣辱、劳苦、得失视为过眼烟云,淡泊宁静,知足长乐。于是,人人友爱互助,家家安居乐业,万物灵魂交融,而人的思想境界亦提拔到与天地同一的高度,用人类的灵魂接通天地之灵,变幻出无与伦比的天籁之音。
风动幡动,甘露寺里闻天籁地籁人籁,刹那就闲了岁月俗世的所有繁华,我是真的宁愿从此独坐山上,垂钓日月,任清风散了烟霞落了素花。此情此境大有乐不思蜀之味道,但并非“此间乐,不思蜀”。
人生甘露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伍】荷记---返璞归真
自古赞美或记述荷花的诗文歌赋如恒河沙数、星罗棋布。读香尘的《荷记》依然深感鲜活生动,不落窠臼。而令我惊诧与赞叹的是,香尘居然能以“缸”作托盘,也托得出落花季节的荷叶与莲蓬,如绿衣少女亭亭玉立、晶莹剔透,若护花凉亭碧波琉璃,栩栩如生。惊叹之中,我的眼前海市蜃楼般涌动着一矗矗,一片片幻景,再读《荷记》已令我分不出哪一处是荷花,哪一处是香尘。正可谓:似我这般感性之人便总能读出些许婉约来,比如联想起李商隐的诗句: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这样,即便是未见到荷花,而荷花的质感却是在心里住了下来。这岂不正是心若无尘,荷花自在吗?
有荷在心,心似荷花,于是,再细看看,突然就觉得荷花这样子高洁地淡雅地生长在缸里,脉脉无言,却有股子触手可及的亲近气,不象我坐火车来时看到窗外一汪汪水洼里拥挤的盛开的荷花极具繁乱野气。短短几笔描出了荷的两种气质与品性,一种是荷的本质特征,也是真正的出污泥而不染的芙蓉:高洁淡雅,脉脉无言;另一种则是出水后的荷叶,受大自然的影响竟相开放,繁乱野气。
接下来的画面更充满了纯真,充满了童趣,充满了古朴,给人以返璞归真的美丽动感:一群小女孩挽臂拉手,玩着“荷花荷花几月开?”的游戏……。拾趣于游戏过程,顿觉灵魂游离于荷塘之上,飘飘然置身于荷花般天真无暇的女孩们中,尽情地跳着千姿百态的“荷花舞”,唱着“荷花荷花几月开”的游戏儿歌。牵手童年,有荷相伴,仿佛自己也成了打坐在莲蓬上的荷花仙子。
走出游戏,回神现实,共鸣于香尘之感慨:回味起这简单欢悦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动情的,因为这如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一样婉转流畅的一问一答,是有着翻滚于荷花荷叶上的露珠般内外澄澈,而我只能远远回望,那片闪烁的洁净的年少光芒。
闪烁的洁净的年少光芒,正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它贵在自然,没有任何矫柔造作的虚假和功名利欲的熏染,是真、善、美的巧妙结合,是充满友爱、关怀和温馨的纯朴纯真的佛性。尽管逝者如斯,我们依然欣慰那莲蓬上的荷花仙子的美丽永恒。
人生甘露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陆】传灯---佛光普照
有道是:“万法因缘生,缘起吉祥灯”。
香尘的《传灯》引我走进了一个禅宗文化的未知世界,让我知晓了举行传灯法会的寓意:便是让佛法薪火相传灯光相续,把佛陀的智慧与慈悲传递到芸芸众生的心中,在光明中带来无限的温暖、希望、祥和、平安及欢喜。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观佛界,我为外行。因香尘置身于佛光,有悟于佛性,故感受了一场“佛说大法,譬如大云,以一味雨,润于人华”的洗礼:那一片光影声色确确实实浸润洗涤了我,真的好似经历了夏天里的一场不速大雨,兜头落下,通身清凉,亦带走我心里不少的落泥尘意。而我懵懵懂懂地游走在“传灯法会”的字里行间,那一燃十,十燃百,百燃千的灯火,也着着实实令我看了一番热闹,且也感悟于,那闪耀的灯火分明是一份佛陀动人的入世精神。
如同赶庙会,踩景点般,或我与香尘“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有同美焉”,或独独是因其妙语连珠,动我心弦,阅过佛教经典,走过大雄宝殿,聆听敲钟击鼓,且也被那击鼓僧人所吸引了,他站在凳子上,双手握槌,气定神闲地飞舞在鼓面上,声心合一又能与钟声一应一和。怪不得要说佛鼓无边呢,原来真的是能把三千世界的庄严滚滚红尘的杂乱给敲击得一片清明,要说般若,这便是般若了吧。配着香尘素描的画面,我仿佛听到了悠远绵长的钟声,带着惊醒与沉静的力量,时刻警示着人们驱散“三毒”的迷暗,拉开自私的帘帐,放下骄傲的幢幔,忏悔宿世的业障;也仿佛看到佛鼓无边的法力,降伏魔邪于阴霾,解救众生于苦海。这钟,这鼓,妙不可言,警愦觉聋,不只醒人于迷,连鬼神也为之动容,又岂能不是般若妙慧?
当所有的莲花灯一一点燃,藏学法师与众僧口里唱颂着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手里捧着莲花灯鱼贯而出,我们亦开始同样手捧莲花井然有序地列成一队尾随着跨出大殿,走进风声习习雨声急急的黑夜里,沿着甘露寺里的建筑缓缓绕行,前前后后的莲灯在黑夜中连成一条火龙,流光溢彩,蜿蜒里是灯光点点,佛光绵绵。这画面是何等的气势,又是何等壮观,霎那间把传灯法会推向了高潮。看着这些具有生活理念的信众,用欢喜心和慈悲心捧灯受法,借喻“传灯”且“传心”祈祷安康、幸福,由衷发出护持三宝、利己利人等等善愿。这一盏盏灯在他们的心中是破除昏闇的“智慧灯”,是救济众生于苦海的“慈航灯”,也是同心同愿,共创人间净土的,为世界带来和谐安定的万世明灯。
传灯法会燃起的盏盏莲花灯终究会熄灭,但只要人们的信念依在,那燃在内心的心灯将世世代代永不熄灭。因为佛光永远普度众生。
人生甘露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柒】宿雨---佛心甘雨
这是一段极富诗情画意的景致。峰转直下地把我从禅意浓浓的佛寺带入了若桃园般的仙界,但令我陶醉的并非桃花,而是如香尘同醉于雨。但我之醉与香尘不同,她因宿雨甘露寺的那份醉心情致,而我醉翁之意不在雨,只为其醉而醉也。
雨,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最为心动的景致之一。香尘写雨一来是心中有雨,或是心中求雨:常常渴望有一处波澜不惊岁月静好的所在,就好似那片雨后的竹海,那些雨珠欲落未落的琉璃世界;二来以大上海(尘世之人最为向往的境地)市景作铺垫:写了雨前、雨中、雨后皆不同的景致。
雷阵雨之前,城市沉闷燥热、大风吹得乌天黑地,而山林风细凉爽,阴云如同泼墨;在滂沱大雨中,城市被冲刷,而山林被洗润。尤其是,置身山林的雨夜历经着城市不曾有的,如临魔窟般的恐惧和无力支当的渺小。其实,这也是对心志的历练,只有良好的心志才能在逆境中看到希望,在黑境中看到光明。如果说香尘此行亦有磨练意志的渴望,那么这意志真可谓炉火纯青。难道不是么?切看在如此境地之中,香尘亦能听到这般雨的声音:
躺着静静听,原来雨声亦有诸多音调。假设这雨是有生命的,那么,如果听上去哗哗的,定是它们手拉着手,快乐的吹着口哨,一窝一窝的跳下来,随后滚落成一堆儿,接着又是一摊儿,从山上不停滚向山下。而如果听上去簌簌的,定是它们在与叶子们游戏,或跳上蹦下或推来搡去,玩得不亦乐乎。这哪里是在写雨,分明是在写一处巨大的儿童乐园,一群天真无瑕、活泼淘气的儿童们,在翻滚打斗、嘻戏玩耍。寥寥几笔把山中的雨写的活灵活现,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幅《百子闹春图》,将黑暗恐怖的雨夜闹得春意昂然。
自不必说,在香尘笔下雨后山林的景致又是何等的迷人,就那些晨风如溪抚衫流襟、漾漾水光漾漾天光、趁取滂沱好雨初等词句,也会给人对此山格外向往的感觉。尤其是山顶上的那抹绯红烟霞汪着的应该正是一团日光,是大雨之后的灰白里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温情。……而至于一片片叶子上的雨露,它们分明是经历了红尘中最真实最朴素的一场磨难并得以洁净升华,它们亦正是从来的地方来,往该去的地方去。所以,我已不必细说一滴雨露的形状,也不必细说一滴雨露的剔透,只单单念上一遍这个词语,雨露,就足以令人沉思良久了,不是吗?读到此,我猛然感觉,香尘从未曾带我走出禅意,她始终揣着一颗渴望洗尘之心走进滂沱大雨。她之所以醉心雨,就是因为感受到雨具有一尘不染,洗涤万物的无私奉献精神,具有化为烟雾,迎取光明的博大胸怀。那雨,那雨露皆是历经了磨难得以洁净升华佛心甘雨。
我也深信,清秋本自清。这清,无关风景,亦无关尘世,只是,小荷,露出了尖尖角。
人生甘露七:物不经寒暑必不坚凝,人不经酸辛必不谙练。
【捌】素猫---漫画神奇
儿时我特喜欢漫画,尤其是大师的漫画,寥寥数笔就把大千世界的各类生物素描出来,且有了神似形移的雅趣。之所以喜欢,是因为画漫画者能随心所欲,任由发挥;看漫画者可见仁见智,点评各异。
读《素猫》,眼前也浮现出了一幅神奇的漫画:一只人性化的猫,她不仅能如佛寺众僧般食素,而且还心甘情愿地做游客们的“三陪”(陪照、陪玩、陪表演)道具。更令人赞不绝口、津津乐道的是,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扯嚼狗尾巴草的“特异功能”。她的可爱之处就在于,不觉惊扰的自由自在,使她面目聪灵简洁,还原于世间动物本来的样子。亦如荀子说的故虽有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
香尘所描画或希冀的只是动物世界的美丽一隅,是理想主义的范本。而具有野性的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生灵涂炭则称其为本质,否则又怎能有《黔之驴》之寓文和被后人讽刺批判或引以为戒的“黔驴技穷”呢!其实我这只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说来,我也是理想主义者,对美的事物看一处就想放之四海。
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那么自然灵性是相同相通的。那只黄白相间的素猫也好,那条叫戒言吃素的胖狗也罢,长期于僧界耳熏目染,她们也习惯了主人的生活习性,或感受到朝拜的施主不会有暴力倾向,食素、温顺自然不足为奇。但人们往往对那种鲜为人知的事物渲染为佛性,这难道不正是对佛的一种渴望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类在对稀奇古怪、千姿百态,深不可测的大自然的探究中,一不小心也会跌入大自然或官场、商场设置的虫蛇鼠蚁、豺狼虎豹、魑魅魍魉的陷阱。而这一切皆因我们对那些神奇和陷阱还没有认知罢了!但无论我们将迎战何等考验,都应借助苏东坡“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的禅苑清音,永远保留我们心中那份不泯不灭的良知和佛性。
人生甘露八:世路崎岖只宜省言省事,人心反覆还需慎始慎终。
以我之心读香尘之文,曲解处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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