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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纪事（二）】重返故乡 [复制链接]

香姐

主楼

发表于 2009-10-7 18: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香姐于 2009-10-14 09:43 编辑

因为堂弟和哥哥的归来，我们家的这个中秋比往年过的圆满。兄弟姊妹几个坐在一起，说的更多的是过去，忆起的一个个小细节像慢镜头一样将往夕岁月拉回重放，总引起大家唏嘘感叹。哥提议，不如咱们趁着假期回铁矿(我们生长过的地方)看看，来个故地重游吧。好，我和妹一致响应。
于是，八月十六凌晨四点，天刚有点朦朦亮，老公驾车，哥、妹、还有我，已在路上。
田野和村庄在朦胧中向后退去，西天边明晃晃的月亮在云彩中忽隐忽现，昨晚的一场小雨粉碎了大家的十五赏月梦，我们有幸在十六的凌晨与她撞个正着。其实她一直都在，不论我们看不看得到她，如同正走着的光阴，从来不曾停止，无论昨天今天还是明天。
天光大亮。太阳不知从哪里突然就蹦了出来，将远处的五花山染成了金色，当她洒下的光辉越来越温暖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桦南县城。找了家小店简单地用过早饭，我们驱车赶往桦南林业局四中。
四中正在维修中，围墙和大门都拆除了，正在放假看不到学生，只有不多的几个工人在忙碌着。原来的教学楼还在，原来做食堂和宿舍的两幢红砖平房也还在，甚至操场边的那个露天厕所也在，它们虽然都粉刷了涂料，还是能看出陈旧，特别是操场正前方刚建成的教学大楼，更衬出它们的岁月久远和沧桑来。
二十四年的光阴怎么就过去了呢。二十几个女孩子挤在一张通铺上睡觉，夜里有老鼠从身上跑过；使劲用功学习，比赛似的看谁起的早谁睡的迟；下课就往食堂跑，虽然吃的总是玉米面饼子和大馇子……这棵大柳树比当年可粗了好多，那年宿舍闹鼠灾，好多同学夜里睡觉被咬了耳朵和脚丫，那只有一尺长的恶贯满盈的老鼠就是被挂在这棵柳树上示众了好几天……
学校旁边的植物园已经建成了森林公园，当年我们栽下的小树已经成了参天大树。让我们无比兴奋的是在这里看到了森林小火车还有爬山虎，如今，这样的运输设备已经被当做古董阵列了。
我不断地举起相机咔嚓，将瞬间留做永恒，镜头闪烁间恍如又乘着森林小火车轰轰隆隆地上学来，酷哧酷哧地回家去……
出桦南林业局六十里到达下桦实验林场，这是我们上初中的地方。林场街道变了，已找不到当年通往学校的路。去旁边的小卖店打听，试着问起当年的同学和老师，总算还有一位同学在场部当广播员。试着拨通电话，隔了二十六年的双手握在一起，彼此打量，没有陌生，唯有岁月已老的感慨。
由同学带领去了当年的中学。傍山而建的学校呀，已经成了个人的农舍。大门两侧的水泥柱还在，半截围墙上依稀还能看到“教育”两个大字，通往最高处那幢平房的台阶还在，眯眼间我好像看到当年那个扎着两根小辩子的少女正捧着一摞作业本跳上台阶去老师的办公室……
当年的铁路不见了，当初我是骑着自行车沿着铁轨边一路上学来的。急切地向朋友询问回家怎么走，朋友说，森林小火车取消铁路早就拆除了，铁矿那地方早就没人家了，现在已是一片农田地，没什么看头了，不如消停地在此吃饭叙叙旧。不，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生活过的小山村，去那条我寒来暑往奔波了三年的山路上再走一遭，那座每回走起来都颤颤惊惊的木头桥，途经的小金山和大兴沟两个村子，还有那片林，那条我们摸过鱼的小河，那个有着泉眼的涵洞，它们都还在么？
婉言谢绝朋友的一再挽留奔铁矿而去，我的心开始激动起来。春夏秋冬，寒冬酷署，我奔波了三年，走了一万多里的山路啊。这条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路，它真累着了当年小小的我，让我落下了病根，做梦总是梦见走路，又总是走也走不动。
真是服了现代的交通工具，当年我骑车要老半天才到的地儿，一脚油门就到了，弄的我非说走错了，可这分明就是当年那座木头桥，只是变成水泥桥了。在桥上留影，妹妹最有感慨。轮到她上学那会儿，这座木桥的中间已经拱起，桥面的的木板多已腐烂，老师总叮嘱他们，周围没人的时候一定不要过桥。
大兴沟和小金山这两个历尽沧桑的村落以沉默的姿势静座在那里迎接了我们的到来，板夹泥和草房零星还能看到，于大多数砖瓦房屋相比很是扎眼，但我看着却觉亲切，它们似是专们为着我们怀旧而存在的。
步步上坎的黄土道已被水泥路取代，当年路两边的草甸和灌木丛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望到山边的玉米和大豆，金黄黄正待收割。水泥路走到尽头车不能行。兄妹三人下车，走，找我们住过的山村去。
穿过年久失修的泥泞山路，凭着记忆奔那座山而去。终于找对了，是当年那座山，拉矿石的轱辘马子就是从这座山坡上一路呼啸下来。山坡下的那个涵洞还在，当年我们在那儿玩过，特别奇怪它下面窟窿里的水冬天都不冻。
找回了记忆中的山，记忆中的涵洞，我们便顺着山边的小路一路冲向一块大豆地，果然在地的中间有一条一米多宽的路，这应该是当年横贯我们村子的大道，大道的两侧是房屋。果然在路两边薅草中找到了一些砖石瓦块，这是我们村子的遗址无遗了。拿起一块砖头，抬头看四野，内心感慨，思绪万千。妹妹说，别人看到咱们几个或者以为考古的，或者以为是寻宝的呢。艰难穷苦的老家呀，哪有什么宝贝可寻哟。其实不然。村庄没有了，山路变化了，但它永远定格在了我们的记忆里。艰苦卓绝的岁月铸就了我们的品格，比金子还珍贵。
踏上归途时已明月如镜，果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圆了亲情，圆了乡情，圆了一份记忆，圆了一份想念。

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