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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回忆碎珠:外婆的三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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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碎珠:外婆的三轮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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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 14: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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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慢慢增大,以往的年少气盛,以及那水葱一般的稚嫩正在渐渐褪去,这些介乎于岁月的蹉跎和时光的锛凿,可是脑子里却有一样东西在不断滋生,它有时候像那旷壁上的爬墙虎般密密麻麻地蔓延了一片,有时候又像那绿叶上的一朵朝露,欲滴不滴,最后还是掉在地上,和了泥土。这,便是回忆了。回忆是一架黄金马车,飞奔着而又闪着耀眼的金光,我却怎么也赶不上,于是就成了“追忆”;回忆又是一片洪荒的废墟,散落了一地的碎片,但捡到手里分明成了璀璨夺目的珍珠,我姑且便称其为回忆碎珠吧,于是我找来了一根红线,把散落的碎珠一粒一粒地捡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穿成一条完整的珍珠项链!在我所捡起的回忆碎珠中,每一粒都倒映了一个珍贵的影像,其中有邋遢的孩提朋友有伴随我童年造型各异的玩具,有表情严肃的老师·······还有外婆,和她的三轮车。
  打我记事起,外婆就以卖卤菜作为营生了。那时候因为条件的限制,外婆只得以摆摊的形式来经营她的买卖,每天下午的四点半,她便要准点去“城门口”出摊,而用来承载她的卤菜以及希望的,就是那辆刷着绿漆的“凤凰”牌三轮车了;每天晚上的九点她要准时收摊(她的卤菜九点前是必然卖空的),那辆三轮车总是载着空空的玻璃陈列柜以及满满的钱盒回家——她的希望总能换来收获!然而她的卤菜能如此畅销,并非是全靠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的手艺精湛,只要我每次在外婆的三轮车旁,听到的竟是一摞一摞地夸奖,有的说叉烧好,肉嫩酱滑,有的说牛肉好,口口入味,有的说大肠比家里都洗的干净,看相又舒服,卤的鲜滋滋的·····不过,夸赞最多的,还是那满脸横肉的猪头了,顾客来光顾的第一句话就是:“猪头肉还有吗?”不过这一句话到了六点以后别人就不会问的了,因为那以后猪头肉是绝对卖空了的。我就好奇了,那猪头有什么可吃的呢?脸皮又厚,卖相又丑,甚至又带几分恐怖:那猪脸紧闭着双眼,张着大嘴,仿佛在哭诉着它的苦难······
  我小时候好奇心重,好奇心往往都战胜了我的恐惧。猪头丑是丑,不过切成片成了猪头肉以后,倒似有几分可爱:当外婆把厚实的菜刀均匀地切在肉上的时候,那肉里皮间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这就像厚厚的棉袄裹着各种西域香料一般,当打开棉袄的时候,各种香味便抓狂了似地迫不及待地欲钻进人们的鼻子里了!每每看到案板上一块一块白肉褐皮切成薄片的猪头肉,以及一旁眼睛闪着绿光,嘴角挂着涎水等的心焦的食客们,我便忍不住欲上前抓一把塞进嘴里。有一次,趁外婆不注意,我便操起菜刀,去切猪头,刚拉下一小块,谁料说时迟那时快,外婆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菜刀,又抢过了我手里的一小块肉,扔在了一边,凶巴巴地对我说:“你怎么能吃猪头肉呢!你看看吃这个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就是爱吃猪头肉脑子才笨,不是做苦力的,就是捡破烂的,你是当秀才的料,难道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吗?”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了吃猪头肉的念想了,我的学习成绩也没有因为不吃肉而有所提高;直到前几年,我疯狂地吃起了猪头肉,一方面是久抑了的欲望得到宣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卖猪头肉的人也是推着一辆绿色的三轮车。
  外婆的人缘极好,因为她体态肥硕,人们都亲切的叫她“肥佬太”。她的老主顾,就像她所说,一般都是来自社会底层。九十年代初的苏州城,治安尚属混乱,特别在“城门口”那一带,打架斗殴如同家常便饭,那些“角儿”们个个凶神恶煞,唯独见了外婆,便点头哈腰起来,我开始甚为不解,一个老太太怎能压得住地头蛇呢?后来外婆对我说:“你可别小瞧我哦,你外婆能耐大着呢!那一次,他们山东帮和安徽帮打架,要不是我及时上前制止,他们早被抓进去了。那天,我推着三轮出摊,刚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听人家说马路上稀里哗啦两拨人操着棍子,镰刀,准备打架,又有人报了警,我一想,他们都是我的常客啊,万一抓进去了我就损失了,就赶忙跑过去制止,但想到三轮车丢那不安全,就索性瞪起来就往那赶,赶是赶上了,他们倒是撒腿就跑,我就倒霉了,因为骑得太快,车上的玻璃柜掉在了地上,玻璃碎片,熟菜洒了一地·····”“那后来呢?”我问。“那帮土匪也算有良心,帮我做了个新的,瞧,还帮我贴上了字哩。”原来外婆的“店名”不叫“美味卤菜”而称“仗义卤菜”并非是空穴来风。
  社会需要发展,旧的乱的杂的需要淘汰,外婆的卤菜买卖也不例外。因为原先的“城门口”成了黄金地段,于是那里的商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了。那一年的平静的一天,城管没收了外婆的三轮车,那些外婆的“粉丝”们再也吃不到她的猪头肉了,这也成了她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外婆为了那事几天不肯吃饭,原本肥大的脸,消瘦了一整圈。我母亲和几个舅舅都劝她想开一点,别再劳碌了,家里也不缺钱,可她似听没听,只是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芭蕉扇,有点像诸葛孔明正在运筹帷幄一般。谁知第二天清早,我便没见了外婆的踪影,待到中午的时候,她却骑着一辆破旧的小三轮车回来,又从车上拎了一桶油漆下来,兀自刷了起来,片刻以后,原本破烂不堪的小三轮变成了全绿色,待漆水半干了以后,合着火红的太阳闪着绿光,甚是打眼。她一边欣赏着小三轮的“风姿”,一边自语道:“这就是它儿子了。”我不解为什么外婆总爱把三轮车刷成绿色,她回答我说,因为绿色代表希望。
  随着外婆的子女们渐渐都成了家,都生了子女,她的小屋窄院似乎已经盛不下他们了,于是便纷纷离开了她,我家也例外。我家搬到了城东面的郊区,幸好离外婆不算远,外婆也经常来我们家,当然是骑着她的小三轮。每逢夏天,我便乐开了怀,因为刚入夏的时候外婆的三轮车里总会满载着个头硕大的西瓜,足够我全家一伏的解暑了。有一次,因为我的贪吃,一气吃了一大个西瓜,折腾的我哟,上吐下泻,之后一提西瓜二字便倒胃。后来,再入夏的时候,外婆的三轮车不再装西瓜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哈密瓜了。
  九零年代的中叶,我家里遭遇了变故,经济每况愈下,抓襟见肘,甚至可以用食不果腹来形容。我母亲欲向外婆求助,可是固执的父亲因为碍于面子断然否决了母亲的提议。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通,心灵感应吧!我记得那是隆冬的一个傍晚,正当我们全家三口吃着稀饭,嚼着咸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咯吱,咯吱,接下来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音,是外婆!我赶忙迎出门去,只见外婆不紧不慢地下了车,故意把身子往三轮车身那挪了挪,一脸的诡笑,我知道她身后绝对藏着宝贝,便上前欲探究竟,谁料外婆忽然身子一侧,绿色三轮车上一头粉丝的大猪赫然跃入我眼帘!我不禁大声地叫了出来:爸妈,咱家有肉吃啦!后来,那头猪在外婆的指导下,全都腌进了大缸里,我们足足吃了一年。现在回想起那头猪,说它是咱家的救星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它的确帮我们渡过了最危难的时期,它是希望,一种能让我家坚定信念走下去的希望,而把这希望带给我们的是外婆,是外婆的三轮车!
  现在,外婆虽然比以前瘦了一点,但她的体格还是相当健壮,用她的话来说,都得益于那辆小三轮——她每天都会骑着它去菜场买菜,去逛公园,去城里看热闹。我每次去探望她的时候,我都会看看那辆小三轮,它亦如外婆刚把它带回来的时候一样新,因为每逢过年的时候,外婆都要给它刷上一层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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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3-3 15:19 |只看该作者
外婆的三轮车,小小的车子里载满了勤劳、丈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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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3-3 16:03 |只看该作者
回忆琐碎,却是充满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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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3-6 22:31 |只看该作者
外婆的三轮车,小小的车子里载满了勤劳、丈义、亲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1-3-3 15:19

说出来我的心里话,问好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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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1-3-6 22:31 |只看该作者
回忆琐碎,却是充满温情
暮雪 发表于 2011-3-3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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