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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挽弓射月 于 2010-6-14 15:50 编辑
他一直告诉我不想结婚,将近四十岁的人,观他总是一种人看江山多妩媚,江山看我亦如是的自信。
他有过短促的婚史,女人的牙齿有两颗龅出来,但细看也略有风情,这种风情女人和女人之间可能是一种诋毁,但一个男人从龅牙中看出旖旎,从而快速作出决定想结婚谁也拦不住。我以小人之心来猜想,或许是久旱盼甘霖,饥不择食导致。还没有等到我的阴暗想法化为烂泥的时候,他们的感情有了危机。他说没法过了,她俗不可耐,睡觉的时候,那两颗显眼的牙齿毫无羞耻地越唇而出,不是一般的难看,也不是特别的难看,而是在她面前他失去了欲望。
他们经过几轮大事化小,小事化大的冷战,辩论,争执,肉搏,像亲爱的仇人一样铭记对方的斑斑劣质,分道扬镳。那时候,周围的人们秉承宁拆十座庙,说合一桩婚的无私精神进行劝解,打比方,举例子,不厌其烦地进行疏导,实践下来收效甚微。那时候我感觉到,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使的结果让人很失望,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从此,他一直对婚姻避而不谈。但他的老娘像脱离轨道的火星,到处乱撞。她要给儿子说一个媳妇。一年又一年下来,他极力回避。
为什么呢?他老娘苦苦逼问。
为什么呢?他的兄弟万般不得其解。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张三李四,或者如我这般的朋友,细细地琢磨。
他老娘有一日拉住我,像拉着一根救命稻草,用极为信任的口吻说,你是他的好朋友,劝劝他,也可以问问他是否有生理上的疾病,如果有,不要紧,现在科学那么发达,有钱就能医。
肩负沉重的使命,我问他,你有病吗?
你他妈才有病,他破口大骂。
你的老娘说因为你,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活得没有滋味,她对你有种如蛆附骨之痛。她说当你老了的时候,没人给你端口水,死了没人收尸,会很凄凉。她为你感到羞耻。
他轻轻叹口气,我真的不想结婚,如果她耿耿于怀一辈子,我也只能牺牲她。哪怕她向我下跪。
他有黄继光样的决心,又过得活泼乱跳,不见愁容,也不见厌世的吓人举动,我推不动他,但有必要非要拦他吗?他跨栏的速度绝不在刘翔之下,以致让人看不清他是何种跑法。我无事找事地说,算了,我也很懒,懒得说你,大不了我在我的百年遗嘱上写上,让我的孙子或曾孙到墓地来看我时,也给你的墓前顺带放两只苹果或三叠纸,免去你的饴弄儿孙之苦。
他笑了,其实在我看来笑得有点虚伪,皮笑肉不笑。或者说,其实他的笑容此时在我看来也应该理解为伪装。
我问他,你是不是有病?
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拉下裤子,大腿两边的胯间挤满红色的小泡点,有些红肿糜烂。
他说,有个女人也非常寂寞,互聊甚欢,于是同居了半月,她去了欧洲,留下了这个给我。这是梅毒。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生理一直是有正常需要的吗?
这个证明让我哑口无言,让我刮目相看,让我在片刻感觉到忽而夏至,温度升高。于是我终于说,我回去向你老娘报告,你没有病,只是不想结婚。
他说,这个几针下来,一年内就会治愈,不要到处瞎说。他给我拿来一堆各色时令水果,挎着他的棕色公文包,雄赳赳,气势不可挡地出门上班了。他是个很出色的职业经理人。
我打开他的电脑,玩了一会游戏,在Q群上看几个已婚男女调着隔山打虎不淡不咸的情,毫无意思。打开影视文件档,看到一排电影文件名,其中有红极一时的《断背山》。他竟然很有文艺腔地留下一段话:看了《断背山》,我热泪盈眶,原来男人之间的情谊可以这样真挚……
我不禁对着屏幕嘲笑他,这么多年来,作文写得不见长进,一碗白开水,竟然每天白沫星子溅飞地四处和客户演讲,一年又一年,我看江山多妩媚,江山看我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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