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谭和我,坐在伊藤洋华堂旁边的咖啡厅里,共同喝一壶蜂蜜柚子茶。秋在肿瘤科,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医疗事故,说到了医患关系,说越发呈现出不可调和的矛盾,且越发成加剧的状态在演进。
谭说,一次去某大医院,问路,一白大褂极不耐烦地呵斥,顿时气愤。所以她一般看病就尽量找熟人。
秋说,医患矛盾的加剧是医疗市场化的后果,医生的个人素质有好有坏,仅仅责怪医生素质是片面的。社会学家认为稀有资源一直都是争夺的目标,大医院的名气地位不是一天两天建立起来的,社区医院的推进就是为了缓解小病争夺大医院看病机会的措施之一。每个名医一天几乎累得要死不活,超强度的工作量,让他们每天对一个病人说两句话,50个病人就是100句,何况大多时候都不止。没有一个医生诚心想害病人,你只需要告诉医生你有多少钱,一般他们会酌情考虑治疗方案。
我告诉她,我不是这样的。
我说,我不会气愤,我会找到咨询台,或者重新找个白大褂,极尽谦卑地询问,一个不理,再问一个,直到问到一个和蔼可亲且耐心细致的人为止。
谭说,医院是服务行业,病人交了钱就得享受应得到的优质服务。
我说,我不是这样的,大多时候,我不过是假装没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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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乞丐,老人,孩子或者残疾人,大多时候,我假装一副慈悲心肠,会准备零钱递出去。
他们说他们几乎都是骗子,背后有一个团伙在操纵,报上说乞丐都有住别墅,开名车的,比你过得好。我也知道他们大多是骗子,我也遇到不止一个的骗子,曾经多次被人拉住说包掉了,央求帮他或者她买碗面吃。真要去买面,他或者她却不要了,目的就是钱。
我说,我不是这样的。
现在社会,每一个正常的人都面临着医疗养老孩子教育房子等各种生存压力,一个身强力壮受过教育有一技之长的成年人,正直诚实且自尊地生活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何况老人,孩子和残疾人。梦想有时候很奢侈,大多数人仅仅是为了生存。
目前,社会福利和慈善机构以及制度的完善发展,还走在蹒跚曲折的路上,路漫漫其修远矣,辐射到每一个弱势且边缘的个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每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和方式,都有其无可奈何的缘由,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乞丐,那些乞讨的孩子,老人和残疾人,背后,也许是开别墅坐宝马,但更多的也许是饥饿,毒打或者迫害。
他们说,你是对罪恶的容忍,是东郭先生里面的东郭先生,是农夫和蛇里面的农夫。
他们说,那些乞讨的孩子习惯了不劳而获和欺骗的生活方式,会忘记做人的尊严,诚实,会有一个失败功利的未来,会成为社会的负担或者毒瘤。
我都知道,我说,我不过是假装没感觉。
我是一个卑微的人,我没有能力安排他们的生活,不能带给他们公平的受教育的机会,不能带给他们正常的童年生活环境,不能让幼有所依,老有所养,我还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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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里说,很多鸟儿,鱼类正在大量的死亡,是人类杀虫剂的滥用后果。
我知道冰川溶化,臭氧层破坏,全球变暖,人类的生存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则新闻里:49岁的西班牙女子安吉拉斯·杜兰住在加利西亚向当地一位公证人注册,将太阳登记为她的财产,所有使用太阳的人都必须付费给她。美国前副总统戈尔闻讯将她告入法庭,要她为全球变暖负责。
很幽默很给力的小插曲,杜兰负不了责,我们也不可能。
我能做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忙的时候,尽量少开车,尽量步行,一方面锻炼身体,一方面响应低碳生活。我会教育孩子不乱丢垃圾,不随地吐痰,生活垃圾分类,尽量将电池之类的垃圾抛到专门的垃圾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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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很多的敏感词,还有很多很多的------此处省去一千字,一万字。
面对所有的无奈或者不合理,我能怎么样,很多时候,我只能假装没感觉。
我不是权利部门,可以制订政策,不是职能部门,可以采取措施,不是新闻媒介,可以引导舆论导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我的愤愤不平只能是个人的愤愤不平,我的抱怨生气只能是个人的抱怨生气,我的委曲求全只能是没有办法的生存智慧。我人微言轻,我力不从心,我只能要求自己,不能完全要求别人,所以你别对我说正义,价值,抱负,别对我说爱国,公平,公民意识,我是一个你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犬儒主义者,我也要吃毒大米毒酱油,我也要淋硫酸雨闻汽车尾气,很多时候,我不能生气,不能抱怨,我只能假装没感觉。
很多时候,也许你和我一样。
如果不这样,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