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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祭 于 2011-1-20 17:29 编辑
2003年,重返喀布尔。我看到穿着传统蒙面服装的女性三
三两两走在街头,后面尾随着她们穿着破烂的孩子,乞求着路
人施舍零钱。那一刻,我很想知道,生命已将她们带往何处?
她们会有怎样的梦想、希望与渴望?她们谈过恋爱吗?丈夫是
怎样的人?在蔓延阿富汗三十年的战争岁月中,她们究竟失去
了什么?在写《灿烂千阳》之际,她们的声音、面容与坚毅的
生存故事一直萦绕着我。
——卡勒德·胡赛尼
可能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在读《追风筝的人》之前,大约
有两年的时间没有买过单行本的小说,偶尔翻翻《小说月报》
之类的杂志也是匆匆掠过,不似年少的时候对小说那般痴迷,
无论经典还是烂俗。《追风筝的人》是朋友推荐的,那是一本
蝉联亚马逊排行榜131周之久,全球600万人追捧的书。看完后
我不得不记住这个名字:卡勒德·胡赛尼。一个美籍阿富汗裔
作家。四年后,他从《追风筝的人》身边轻轻走过,捧出了这
颗《灿烂千阳》。
《灿烂千阳》讲的是两个女人的故事。但因为故事发生在动
荡、战乱的阿富汗,所以充满了神秘。从主人公之一玛丽雅姆
知道“哈拉米”(私生女)这个词开始,胡赛尼拉开了一个阐
述着看似简单实则深刻的,有关人性的故事的大幕。
小说大意是这样的:当15岁的私生女玛丽雅姆在父亲拒认、
母亲自杀后,成为了喀布尔的中年鞋匠拉希德的妻子,却因流
产不能生育而终日生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十八年后,当父
母死于战乱,恋人失踪的少女莱拉也被逼无奈地嫁给了拉希德
时,两个女主人公悲惨的命运在此相遇重叠。她们穿着布卡,
她们完全是丈夫的附属,她们在阿富汗战火中卑微地喘息着。
她们共同经历了众多的磨难,慢慢从最初的势不两立转变成莫
逆之交,更夹杂着母女般的关怀。然而她们却始终生活在拉希
德的残暴之下。直到有一天,莱拉终于见到了初恋的情人。拉
希德嫉怒交加欲掐死她时,玛丽雅姆爆发了,她用铲子打死了
拉希德。在莱拉和恋人逃往巴基斯坦的途中,玛丽雅姆被塔利
班枪毙了……
正如美国《出版商周刊》评价的那样,《灿烂千阳》让我
们看到的是“令人晕眩的伟大成就……关于不可宽恕的时代,
不可能的友谊以及不可毁灭的爱”。这应该是令我感到仰视的
话,而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引用。
胡赛尼的叙述能力是强悍的。但他的语言风格却是丝帛般
细腻。那些轻灵的语言,引领着我们走进那个陌生的国度,那
些陌生的异域的生活细节。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触及又如此准
确地把握女性心理的。那些最残忍的忍受、那些最无奈的遭际、
那些最隐秘的痛楚,都清晰得令人惊悚。我们由此看到了处在
阿富汗社会最底层的两个女人在国家动荡不安的背景下,在命
运的缝隙里如何顽强地生存,并最终相互取暖,成就了无法想
象的爱和无以评说的人性。
在胡赛尼悲悯的文字、精巧的文章结构里,我也再次感受
到了叙述的力量,文学创作的力量。一直都觉得文学作品只有
在时代和社会的大背景下才有生命力。《灿烂千阳》再一次印
证了我的这一己见。在胡赛尼平静的文字下面,可以听到作者
心底的呐喊,为他的祖国阿富汗,为那些饱受苦难的阿富汗人。
这样的故事也让人想到了阿富汗女诗人娜迪娅·安朱曼。
2006年,她因出版诗集而被丈夫殴打致死在家中。想起她溅着
露珠和鲜血的诗句“我梦想有一天我可以打开鸟笼/我可以探出
头去,欣喜地唱一段诗/我并非脆弱如微风中颤抖之柳树/我是
个阿富汗女人,而我一定得哭泣”几句诗无法完成生命的救赎,
却让我们在泪光中颤抖,为那些几近身陷绝境的阿富汗女人。
作为一个阿富汗人,1965年出生的胡赛尼为了躲避战乱随
父母一起逃离阿富汗远走美国。然而,他的视觉他的灵魂却始
终在那块国土上。在阿富汗以战火、硝烟、动荡的字眼出现在
世人面前时,胡赛尼为我们呈现了个一完全不同的喀布尔,一
个过着平凡日子的喀布尔,让我们可以从阿富汗的头顶越过,
去关注那些战乱中的阿富汗人,那些和我们一样需要爱和被爱
的阿富汗人。可以说喀布尔成就了胡赛尼,而胡赛尼也给了我
们一个更加人性更加真实的喀布尔。
看介绍知道,《灿烂千阳》的书名来自波斯诗人塞依伯歌
颂喀布尔的诗歌:“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倒是希望,那片凌乱的国土,那些屈辱而卑微的灵魂真的
能有一千个灿烂的太阳来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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