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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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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素质有多高,他就能装得有多好。
——题记 楔子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 罗雅君和谢欧枫吵了起来。 关于一笔钱。 罗雅君主张把这笔钱用于救助有需要的人。 谢欧枫则认为应该用这笔前搞一个特大型的城市雕塑。 罗雅君怒斥谢欧枫的做法是形象工程,劳民伤财。 谢欧枫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搞一个特大型城市雕塑,肯定需要招募很多人手、购买很多材料,这样,就能够增加我市的就业机会,拉动我市的经济发展。把钱分给我市为数众多的特困户,一方面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作用,一方面也只会在层层发放的过程中,被层层剥削!” 罗雅君道:“我们给老百姓送温暖,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如果我们把钱用来搞华而不实的城市建设,只会在网上、在坊间,招来一片骂声,而且搞这种工程,也难以杜绝其中的官商勾结现象啊。” 谢欧枫冷笑一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一怕网民非议,二要政绩邀功。” 罗雅君脸一红,高声道:“谁要邀功?邀什么功啊?” 谢欧枫挪揄道:“装什么蒜啊,再过不久,老头子就要到我市巡查了,你这个民政局局长如此‘关怀百姓’,到时肯定少不了表彰嘉奖,说不定还会给那个老革命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好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呢。” 罗雅君一拍桌子:“谢欧枫,你说话放尊重点,有什么事,不要胡扯瞎掰地闹到首长的头上去。” 谢欧枫哈哈一笑,道:“哎哟哟,还真是能演戏啊,老头子人不在这,你居然都能护驾护得这么不遗余力。” “你......”罗雅君又气又急,却怎奈平时的牙尖嘴利,此时竟全派不上用场。 主持会议的是常务副市长武词人,他一看罗雅君招架不住了,便挥一挥手,示意罗雅君坐下。 待罗雅君心有不甘地坐下后,武词人才把头转向谢欧枫这边,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谢部长,那依你之见,有困难的老百姓,我们就不用管了?” 谢欧枫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救助困难户,光给钱不行,我看得帮助他们取得就业机会,帮他们树立起生活的信心。所以与其不痛不痒地下点毛毛雨,不如先做一个大蛋糕出来,先富带后富。再说了,纳税钱交税,主要就是让政府先发展经济的。我市现在穷得叮当响,得把钱用在刀刃上啊。” 武词人皱了皱眉头:“过年了不给困难户发给红包,说不过去啊。” 谢欧枫道:“哪条法律规定,过年了我们就得发红包啊?依我看,真的要发,就先把我们的市所有科级以上公务员的红包,发给困难户算了。用这笔钱,肯定能让困难户们过个舒心年!” 这一下,会议上炸开锅了。 有人哈哈大笑,拍手叫好、有人摇头莞尔,顾左盼右、有人脸色凝重,不发一语、有人老神在在,一边喝茶一边环视全场,察言观色。 最后武词人一挥手:“散会,此事押后再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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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次扩大会议是在温泉镇召开的。 温泉镇有举世闻名的温泉,据说这里的温泉水可以和达沃斯小镇的温泉水媲美。当然,这里的收费以及服务水平,也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具体情况可参照人民银行。 不过,我国的公务员素质极高,对于市场经济下的物价上涨,从来都是持乐观态度。 散会后,公务员们泡温泉的去泡温泉,泡妞的去泡妞,个别气大财粗兼头大无脑的,索性又泡温泉又泡妞。 谢欧枫没时间去泡温泉。 因为他要代表市委去看望一些科教文卫界的人士。 其中,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紫宫琉。 紫宫琉是蜚声国际文坛的诗人、作家。 他比谢欧枫还年轻。 谢欧枫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个年轻人的住所。 这绝对是一栋危房,看上去似乎经历过八级地震的考验,它外表残破,里边更破,无门无窗,甚至没水没电,屋里只有一桌一椅,还有角落里的一个铺盖。 谢欧枫看到这栋房子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违规建筑。” 不过这间屋子破到谁都不会想去强拆它。正因为如此,不管是谁,只要房子没有塌下来,他都可以在里面睡个安稳觉。 谢欧枫主动伸出右手,向紫宫琉问好。 紫宫琉坐在他的铺盖上,搭理了谢欧枫一眼,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你的手,带着都市的寒冷。” 谢欧枫一愣,随即笑道:“呵呵,看来我这个凡夫俗子,不入先生的法眼啊。” 紫宫琉抬起头,再搭理了谢欧枫一眼,道:“你所为何来?” 谢欧枫道:“我受人之托,来看看你这个锋利的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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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锋利的废物?哈哈哈哈哈。”紫宫琉喃喃念了数遍,不由仰天长笑数声。 接着,他从铺盖下摸出两瓶酒,顺手扔了一瓶给谢欧枫,道:“你可以陪我喝两杯后再走。” 谢欧枫接住来酒,皱眉道:“故意惹人讨厌,其实也是一种虚伪。难道放荡不羁就等于才华横溢,故作清高就等于个性张扬?为什么书生都有这种毛病?” 紫宫琉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欧枫冷笑一声:“伯乐是不会相中刺猬的!处处拒人于千里之外,故意把自己搞得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这不过都是肤浅之辈,沽名钓誉的惯用伎俩。标榜贫寒,并不会让我觉得你是精神的贵族。” 紫宫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霍”地站起身,一把攥住谢欧枫的衣角,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谢欧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他的脸庞消瘦而俊秀,一双眼睛此刻写满了迷茫。 “柳巷阳。”谢欧枫说出这三个字后,紫宫琉“哦”了一声,慢慢松开攥住谢欧枫的手,轻轻地道:“原来教授还没有忘记我。” 谢欧枫点了点头,道:“不错,教授要我介绍份工作给你做。” 紫宫琉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谢欧枫。此人衣着考究,谈吐不凡,举止舒展,面部表情淡定自如,却偏偏其貌不扬。 “教授是你什么人?你是谁?” 紫宫琉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下对面站着的这个人,因为他简直就像一个深邃的哲学家,虽然他的腔调是属于官方式的。 “我也是教授的学生。” 柳巷阳,名满天下的博导柳巷阳,一生只收过三个学生。其中,一个成了博士后,一个穷困潦倒落魄街头,一个,看起来就是对面这家伙了。 “我叫谢欧枫,本市宣传部部长兼政协副秘书长。” 谢欧枫注视着紫宫琉:“你想当官吗?那就跟我混吧。” 紫宫琉的眼睛又一次瞪大了,他感觉这件仄仄灰暗的屋子,忽然光芒万丈。而所有的光芒,就是从对面这个人的身上迸发出来的。 当官......这件当初自己年少时想了又想,现在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希望会在这个人身上吗? 紫宫琉颤抖了。颤着颤着,他忍不住内牛满面。 这些年来,每个他所认识的人,都称赞他特立独行,不媚世俗,风流倜傥。可只有他知道,窝窝头配咸菜滋味。他无数次怀疑自己装出来的东西是否有价值,可是不装,他又对这个社会,没有其他办法。 现在,他感觉出人头地的机会出现了。 他牢牢攥住谢欧枫的衣角,鸡冻万分。 谢欧枫拍了拍他的肩膀:“神马都是浮云,好好跟着我干,名利双收是真经。” 这一句普通到不能在普通,庸俗到不能再庸俗的鼓励,却让紫宫琉感到太给力了!名利双收,他要的就是这个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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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涯狂生 于 2011-1-31 01:28 编辑
四 想要在官场左右逢源,笔杆子必不可少。 无论是写报告、下命令、做策划、讨论发言,日复一日案牍劳形的官僚们都需要有人为之捉刀代笔。他们忙着开会、忙着饭局、忙着出国考察、忙着走访基层、忙着拜会领导,忙到已经没有时间能亲自起草一篇文章。 即使“偶尔”他真的能有一丝闲暇,醇酒美人的温柔乡,也已渐渐让他对白纸黑字捉襟见肘。 谢欧枫是宣传部部长,他可以把紫宫琉安插到报社电台为自己摇旗呐喊,也可以把紫宫琉空降到作协党校,让他帮自己招兵买马。 但是谢欧枫不想这么做。 他22岁从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毕业,28岁当上科长,29岁留学法兰西,31岁升处长,35岁成为市委常委。 他现在春风得意,而且年富力强。 所以他要争,他要斗。 在22岁——28岁的时候,他清高过,他清廉过,结果,他度过了清贫的7年。 7年之痒,让他彻底明白:一切过于耀眼的东西,都源自黑暗! 一切伟大的梦想,可能都要靠血与火来奠基。 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除了赢得轰轰烈烈或者死得默默无闻之外,没有人想半死不活。 谢欧枫决定把紫宫琉“送”给罗雅君。 虽然罗雅君跟他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对手,虽然他认定紫宫琉只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酸秀才。 可是他有自信,他可以通过一个精心的运作,把老头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从28岁到34岁,同样是7年的时间。 凭借着魄力和魅力,谢欧枫在一次次投机取巧中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他敢赌。 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他开车载着紫宫琉返回温泉镇。 这个小镇,将迎来一次暗流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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