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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颜遛色】后海的烟花 [复制链接]

洛阳凯凯

主楼

发表于 2011-1-23 12:0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我和小苏从鼓楼大街的地铁口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后海的烟花。
原本，我想给他指一下远处后海的夜空，让他看一看在夜幕中已经全都倒映成黑色剪影的房子和树木之上，那些正在升起的鲜艳和正在落下的委婉————不过，那些只是远处无声的电影，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眼前和身边那一片烟花与爆竹的风生水起————

站在马路上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后海的方向，我们就“嗡”地一声坠入到一片地动山摇与万花升腾之中，让我头发倒竖、让我脑仁发麻————
这边是“嘣”的一声惊吓人神，那边是“噼噼啪啪”的绕梁巨响，随着一首首划过夜空的爆竹呼啸，伴着一阵阵走入静谧的烟花坠落，四下里那些原本并不高大的房子好似都在各自慌乱的节奏中微微颤抖，路边那些汽车的警报器也在呜里哇啦的此起彼伏中焦躁着暗色的夜晚，身边那些原本在逛街的人们也好象在漫无目中东躲西藏，而街头、胡同里、树后面、房顶上仍然满是拎着炮仗一脸“坏”笑的小伙子甚至老大爷们————

忽然与这样的一番景色狭路相逢，让我的脑海里不断地蹦出来“无政府状态”和”天下大乱”这些很少能被唤起的词汇————须臾之间，我只能用“震撼”二字简单概括我的感觉————“震撼”得甚至令我多少有那么一些不安。
当我慢慢在一片“混乱”中安全落地并稳住神智之后，这里的一切才开始以另一种姿态重新进入我的视线————

夜空中，远近交织的光影与弧线在舞颜遛色中或者清晰惊艳或者遥远写意，你来我往的爆竹声声好似在一个冬天的期待与逡巡之后，终于觅得知音一般地对唱情歌，路边两排各式各样的饭馆在悠然自得的“慢摇”中隔着水雾蒸腾的窗户透出里面的熙熙攘攘，那些被爆竹惊吓的路人在回过神来之后，也在理解和包容的童趣笑容中融进着整年里该有的这样一个夜晚————
就这样仿佛是音响轰鸣，就这样好似于蹦迪摇曳————需要你忘了自己，需要你拿出一点仿佛酒后狂欢的架势和气质————而你却发现那还不够————因为这是一场幕天席地普天之下的大场面，这是一场男女老少无人不爱的大日子，于是再去努力寻找自己已经落满尘埃冰封许久的喜庆心情，担心却期待着一个个不期而至的爆竹在你身边忽然震响，把你直接震成手舞足蹈，五官狂舞的合群姿态————

片刻之后，我们渐渐习惯了这种三步一炮仗、五步一烟花，动辄被惊吓、频频被震懵的状态，一边在四下观望的警觉中躲闪腾挪，一边趁着爆竹喧闹的空当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在逐渐地不怕开水和驾轻就熟中偶尔也会指着某一个开放的烟花说————“哎，这个看着可造！”
忽然置身于这种笼罩之下，我很难描述自己是有些兴奋或者激动，怎么说呢————忽然就让我感觉脸上热热的，很幸福，甚至有些害怕这一切很快的停下来。

小心着走过路边一簇簇人群，目染心仪着临街一个个大小饭馆里人头攒动的节日感觉，在经过了几次诸如涮牛肚和鸡公堡门前的徘徊之后，我们终于坐进了小有名气的“鼓楼麻辣香锅”————鼓楼西侧的分店。
坐下以后，我告诉第一次在正月十五来后海的小苏，我很希望他觉得今晚不虚此行，因为我觉得这里很美。
后海的烟花————是我几年前第一次于无聊和无意间遁入正月十五的后海之后，所发现的一个景致————“景致”的定位，不在于叹为观止或者不看则憾，而在于如果你正月十五的晚上确实没有什么去处的话，这里绝对是一个不错的所在。
在这一晚，京城里闹腾和响彻了一个春节的烟花爆竹，将在一个高潮之后遁入沉寂，而深居于韵味十足的鼓楼旁边、周围没有高楼碍眼的后海，也会在传统与现代、古朴与另类的交相辉映之中，借着墙角树下无处不在的惊艳，让你在有些想要忘记什么和有些想要开始什么的氛围之中，在走出日常琐碎、改变笑容姿势的摆脱之中，体会着那一种跃跃欲试和挑战顾忌的小小刺激与麻麻兴奋。

我们的麻辣香锅上来了————所谓的麻辣香锅，就是你在菜单上挑选好荤素菜式之后，按照每份定额的分量，在以花椒、泡椒、香叶、姜片等等极尽麻辣之能事的各类配料之下炒出来、然后再辅以香葱、香菜等铺陈点缀的一大锅“杂烩”。我们今天要的菜这是前几天吃完之后，我经过回味和分析精心挑选的————之所以要“精心”，是因为两个人吃不了几样菜————荤的是牛舌、鸡胗、黑毛肚，素的是油豆腐皮、青笋、鸭血和炸腐竹。开吃吧————端起杯子，一想今天还是过年————于是有点喜庆期待地把冰镇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始分头开吃————
慢慢地喝开了，于是在邻桌老板和朋友的觥筹交错，以及电视里元宵晚会的氛围之下，我们的话题逐渐蔓延开去————谈谈我们共同的母校拖二中和教完我又教他的那些老师，谈谈我早恋时期的如今那个孩子他妈，谈谈他的曾经情人或者红颜知己，谈谈我们共同的朋友和共同的经历，再谈一谈关于“不离开故乡，就没有故乡”这句多年以前的酒后顿悟。
喝啤酒的时候，人总是不免要“走肾”————这家麻辣香锅的马路对面就是一个蛮干净的公厕。每当我从饭店里掀了门帘出来，就立刻置身于寒冷的刺激和烟花的响彻之中————
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的时候，脑海里似乎是一片空白，就让那些带着喜庆的爆竹在你耳边没有概念的四下响起，给你的脑海里随便地就那么印象派地抹上一缕温暖，甚至连冬日里了无枝叶无有颜色的树枝，也代表着让你可以找个借口怀揣一点放任寻衅一点放肆的古老节日。
回来的时候————你是蹑手蹑脚、缩着脖子碎步回屋喝酒，身后是或尖锐或厚重、或清晰或辽远的爆竹声声————这似乎真的很有一番我所怀念的诗情画意。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是两个女的，可以一起去肩并肩地去看电影、逛街、买衣服、吃米皮等等等等，都很正常，但是似乎允许两个男的一起做的事情，就只剩下喝酒了————可怜吗？
而当我们为了看烟花早早撂下酒杯从饭馆里出来的时候，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就是再去小卖店里拎了两瓶啤酒————这也证明了俩男的在一起，也根本不具备做出逛街、看电影等其它勾当的情调和品位。
所以，当晚不能叫做出来看烟花了，只能叫出来喝酒了————

一人拎着一个大瓶燕京，顺着小胡同就走到了后海的边上————
站在浑身已然光凸凸、姿势依旧飘飘然的柳树下面，我指着什刹海的湖面————告诉小苏，就在这个如今冰层厚重的地方，我曾经看见一个身着“简单”泳装的美女在夕阳下划着一个样子怪怪的小艇，与湖边刚刚游泳上岸擦着身子的大爷们争奇斗艳，惊蛰柳荫。
我还告诉小苏，每当我站在后海或者来到她的附近，都会象起了什么反应一样莫名的兴奋，我总是想就这样站在这里，呆呆地看上一天，脑海里响着许巍的歌曲，直到夕阳再次洒满湖面，哪怕湖水里只剩下老大爷们————
我还告诉小苏，我一直想要写一篇帖子关于许巍，却一直也写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起什么名字————现在终于想好了，题目就叫做“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但是我却发现坐在办公室里永远也写不出来，在后海边上呆一天没准能写出来————
终于轮到小苏了，他说————歇一会儿吧，你渴不渴？你太能喷了，喷的我心都碎了————
于是我们一起喝啤酒————我说“我不喜欢对着瓶子喝啤酒，影响口感，必须……”小苏说，这个你以前都说过了————我说是吗？

就这么走着、聊着、喝着————慢慢地到了银锭桥。
其实我们压根还没到银锭桥————但是离得好远就看见桥上在放着烟火，当然了，在通往银锭桥的路上也挤满了人————于是，小苏说，就在这里看烟花吧，我说那当然不行，必须要到荷花市场对面的湖面去，就是张记爆肚和老汉字客家菜中间那一段去，那里面对着荷花市场，视野辽阔，对面的烟花还有灯光音乐，都展现在你的眼前。
找了一个烟花停顿的空挡，从人堆里挤进挤出之后，走过烤肉季，就开始一步步进入了我认为视野最好的地段。

找个树下的石凳，把啤酒瓶放下，放眼望去，忽然觉得————要看烟花，需要好大的一片视野，需要好大的一片天空。
坐在荷花市场的对面，从你的脚下开始，是一片虽然如今冰封雪冻但是总能让你想起往日里红烛泛舟琴歌翩跹的宽阔湖面。对面，是荷花市场————那一排里，似乎总有美丽歌女们如蛇般摇曳的弯弯长臂，总有似乎不管刮风下雨都要拼命点燃的晚餐烛光，总有不知道因为什么总在庆祝和欢快的人们，总有很贵很贵的菜很贵很贵的酒和位置很好很好的座位，总有很多看上去很有感觉于是让我想去问问啤酒多少钱然后想想会和谁同去的小酒吧，当然也总有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许巍的歌手————而届时的我却已经过了常常买新碟听新歌的年龄，只顾着偶尔在新开的KTV里苦于找不到《晴朗》《一天》《故乡》《方向》《温暖》《水妖》《星空》《九月》《礼物》等等这些俩字儿一族的歌曲们。
有时候，我会感到很可贵————荷花市场的房子要说也不算太矮（特别是在二环里面），却为何在树影斑驳和皓月当空之间、错落有致地在湖水与夜空之间充当了如此一个如花边一样恰到好处的别致铺垫————也就是有赖于如此一个不会喧宾夺主的高度，她为我们烘托出了如此一大片辽阔的夜空，让你觉得置身于郊外————而不是在北京城的中央地带。

冬天的后海很安静————冰面封住了水声，寒冷凝结了欢娱，似乎音乐也变得低婉愁肠，仿佛人们也只剩下私语凝望————酒吧里的琴声和暖暖的灯光似乎也带着几分寒意，安静的胡同里只剩下从某个窗棂后面偶尔传来的欢声笑语，也会在那寒冷的夜里一转身般地消逝而去。
冬天的后海很含蓄————好像平日只在亭台宇榭间狂放玩耍的姑娘，一改往日里浑身上下的眩目和无处不在的张扬，忽然穿上了正月里的花棉袄、戴上了过年的新头花————虽然还有那毕竟遮不住的惊艳，但是也有了几许更多的意味。
冬天的后海很别致————在这个季节里觅闲小憩顺带幽尝暗夜，除了放烟花的几处，似乎沿街招揽生意的人们少了，烟袋斜街里打折叫卖的动静也轻了，剩下的只有树枝背后安静的满月————这一切的娴雅似乎与后海这个地方更为相称，尤其是那隆冬时节暗摆的树梢与银色的冰面。
冬天的后海很温暖————往日里胸襟大开甚至四下蔓延的酒吧，如今都虚掩着门，关闭着窗————当你已经习惯于自己心中对她们的嘈杂成见之后，隔着蒙了些雾气的窗棂望去，里面是一道道有些呼唤着你的温暖————

冬天的后海，是与往日不认同的“艳”，是娇艳，也是冷艳。

就是这样与往日的些许不同，却让你感到一些也许更加恰到好处的感觉————这也许恰恰与你心中对后海曾经勾勒清晰的、或者自己也想不清楚的期待更加吻合————看着烟花，我们坐在后海的湖边，我们坐在一个小卖店门口的桌子旁边，不仅希望手中的啤酒更加冰凉清洌————甚至回头看看那个如今缀着一朵满月的酒吧楼顶，希望到上面那个可能更加冷的地方去坐一坐。
我似乎忘了描述后海的烟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烟花升空而起，在我的远处或者头顶用令人赞叹的光亮、色彩和曲线照亮整个夜空，照亮我的面颊，而我忍不住要看的还是后海。后海的这一片辽阔夜空，后海的这些树木房屋，还有那些在寒冷中被凝固敛起的无声笑语和安静音符，让我在夜空的时明时暗和颜色变幻之下，感到那么的舒服和惬意。

后海的烟花，烟花的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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