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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尚书青云 于 2010-5-31 21:0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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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村落中那座幽雅的院落旁边,有几棵洁净的槐树,清澈的香味洒满幻想的年华;那座青砖瓦房的校舍墙外,是一排沧桑的槐树。五月槐花香。那淡雅的香味在整个世界弥漫,从来也没有散去过。一个五月的清晨,我们在飘香的树下跑过。多年后的这个五月,在隐隐的期盼中,槐花在某个清晨悄悄绽放,于是我被无边无际的芬芳围绕,好像进入了一个云烟氤氲的世界。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对今年的花香有了格外的感触,人到中年,为什么过去的影像变得愈加清晰,又为什么明明置身其中,还在对过去的花影流连。岁月无情,我甚至对照片上当年的自己感到陌生,但当年那洁白的娇艳与晶莹的阳光如在目前。芬芳依然,我心依旧。
岁月与情感无关。《楞严经》有一段特别好的文字,正是说的岁月与人心——
时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诸佛诲敕,见迦旃延、毗罗胝子咸言:此身死后断灭,名为涅槃。我虽值佛,今犹狐疑,云何发挥证知此心不生灭地?今此大众诸有漏者,咸皆愿闻。”
佛告大王:“汝身现在,今复问汝:汝此肉身,为同金刚,常住不朽?为复变坏?”
“世尊!我今此身终从变灭。”
佛言:“大王!汝未曾灭,云何知灭?”
“世尊!我此无常变坏之身,虽未曾灭,我观现前念念迁谢,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渐渐销殒,殒亡不息,决知此身,当从灭尽。”
佛言:“如是!大王!汝今生龄已从衰老,颜貌何如童子之时?”
“世尊!我昔孩孺,肤腠润泽;年至长成,血气充满;而今颓龄,迫于衰耄,形色枯悴,精神昏昧,发白面皱,逮将不久!如何见比,充盛之时?!”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应不顿朽?”
王言:“世尊!变化密移,我诚不觉,寒暑迁流,渐至于此。何以故?我年二十,虽号年少,颜貌已老初十岁时;三十之年,又衰二十;于今六十又过于二,观五十时,宛然强壮。世尊!我见密移,虽此殂落,其间流易,且限十年;若复令我微细思惟,其变宁唯一纪二纪,实惟年变;岂唯年变?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迁;沈思谛观,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故知我身,终从变灭。”
佛告大王:“汝见变化,迁改不停,悟知汝灭;亦于灭时,汝知身中,有不灭耶?”
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实不知。”
佛言:“我今示汝,不生灭性。大王!汝年几时,见恒河水?”
王言:“我生三岁,慈母携我谒耆婆天(长命天神),经过此流,尔时即知,是恒河水。”
佛言:“大王!如汝所说,二十之时衰于十岁,乃至六十,日月岁时,念念迁变;则汝三岁见此河时,至年十三,其水云何?”
王言:“如三岁时宛然无异,乃至于今年六十二,亦无有异。”
佛言:“汝今自伤,发白面皱,其面必定皱于童年;则汝今时观此恒河,与昔童时观河之见,有童耄不?”
王言:“不也,世尊!”
佛言:“大王!汝面虽皱,而此见精,性未曾皱;皱者为变,不皱非变。变者受灭,彼不变者,元无生灭;云何于中受汝生死?而犹引彼末伽黎等,都言此身死后全灭。”
王闻是言,信知身后舍生趣生。
(当时,波斯匿王站起来对如来说:从前,我还没有领受到如来教诲时,我去见迦旃延和苦修者毗罗胝子,他们都说,人死后一切断灭就叫做涅槃。虽然我尊奉佛法,但是我现在仍然有疑惑,怎样才能发物本心,从而证知这个心不生不灭呢?法会中没有证到无漏圣位的大众都愿意聆听如来的教诲。
如来对波斯匿王说:你这身躯如今犹存,那么,我问你,你这肉质身是像金刚石那样常存不坏呢?还是会衰变毁坏呢?波斯匿王说:世尊,我这身躯终究会损毁灭绝的呀!如来说:大王啊,你还没有灭绝,为什么就知道你会灭绝呢?波斯匮王说:世尊,我这变易衰坏的身躯,虽然现在还没有毁灭,但是我看到面前一切,都如心念一般此起彼伏,变化不停息,它们像燃烧著的火焰,逐渐成为灰烬,随即也就熄灭了、毁坏了,从而使我知道这肉身一定会灭绝的。如来说:是这样,大王。如今你已经到了衰老年龄了,颜容哪襄还能像儿童那样润滑呢?波斯匿王回答:世尊,当我还是孩童时,肌肤有多么润泽光华,成年之后,血气有多么充盈,如今年老血衰,形容枯梏,精神昏沉,皱皮白发,恐怕已是不久于人世了,哪里比得上血气旺盛的时候?如来说:大王,看你的容颜,不像是突然就变的如此衰朽的吧?波斯匿王说:世尊,身躯的变化隐约不显,我确实感觉不到,但是寒来暑去,就到了如今这个衰颓的年龄了,这是为什么呢?当我二十岁时,虽然仍旧是少壮年龄,但是已经比我十岁时年长了,到了三十岁,又比二十岁时衰老,现在我六十二岁了,返观五十岁时,觉得那时候仍然比现在强健的多。世尊,我看到身躯的隐约变化,甚至直到它的毁损破坏,这当中的变化流易不过以十年为一限。如果我再仔细的感知,那它的变化时限岂止是十年、二十年,实际是以年为限的,又岂止是以年为一限,简直是月月在变,日日在变的。如果我再沉观细察,这变化简直就是瞬息之间的事,就是念念刹那之间的事,没有任何停息的时候,所以,我知道我的身躯终归要变易以至于灭绝。
如来告诉波斯匿王:你看到了变化,这变化迁移流转不曾停息,从而起启发你知道自己终将灭绝。然而,你可曾知道就在你的身躯正在迁谢变易之时,你身中还有不曾灭绝的东西吗?波斯匿王合掌对如来说:我实在不知道。如来说:现在我就告诉你不生不灭的道理。大王,你初见恒河时是几岁?波斯匿王说:在我三岁时,母亲带我去拜谒长命天神耆婆天,经过这条河,那时,我就知道了恒河。如来说:大王,如你所说,二十岁时比十岁时衰老,如此直到六十岁时,你的身体日日月月年年都在流化迁变,那么,你三岁时看到的恒河,到你十三岁时,它的流水有变化没有?波斯匿王说:恒河水仍然如我三岁时所见,没有什么变化,直到如今我六十二岁了,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来说:今天你感叹自己白发皱皮,认为容颜必定比童年衰老,那么,你现在对于恒河的认识和你童年时对于恒河的认识有没有什么不同?波斯匿王说:没有不同,世尊。如来又说:大王啊,虽然你的容颜衰皱了,但是你的认知观见的精微本性并没有衰皱。衰皱就是迁变,没有衰皱的就是没有迁变。迁变的事物会灭绝,那没有迁变的事物,本来也就没有生也没有灭。如此来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死置于那生生灭灭之中,而且还要随顺那些道修行者的妄言,认为这身躯在死后即一切绝灭了呢?听了如来说法,波斯匿王确切知道身躯死亡,并不是完全归于寂灭,而是舍弃了现前的生命,又走向了新的生命。)
十四日去参加“北斗六星”的笔会。与神交已久的朋友相见。两天的聚会,把酒言欢,登高述怀,长城临风,雄关漫道,念天地之悠悠,听歌声之琅琅,确实心旷神怡。潇潇雨中,依依分别,不知下次的相聚在什么时候。回来之后一直忙,到现在才有了片刻的闲暇,闲暇中,聚会的情景便涌现出来。慕容,不是想象中的黑小子,他甚至有点腼腆,为了友情,不大胜酒力的他喝了那么一大杯白酒之后又喝了那么多啤酒,难受是必须的。他中途有事早返,是憾事一桩。很早就领教过慕容的文字功夫,只是慕容好像在文字上从不投入任何精力,文字对于他是信手而来。此次短暂的相见,让我感觉慕容是个能担当大事的人。斋主,无疑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了,醇厚的二人转和评剧,直唱的某些人手挥目送。尤其“八月里……”那句多次突然地重复,唱得我心里直拘挛,直接导致某些人趁机对我上下其手。那个晚上,喝到了很晚,说到了很晚,凌晨三点,我发现了斋主内心特别重情的一面。马缨花,并不是传说中的马缨花,初见马缨花很难与写出那么有特色文字的网络马缨花联系起来,我感觉马缨其实很女人。她打江南走过,她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城中有温柔脉脉,也有不依不饶的性情。香姐和马缨花相反,本色为人,特别有亲和力,娴静体贴,和煦良善,一如她的文字,不求奇绝,平和中情采毕现。香姐和我同年,生日只差十天,上的同样的学校,学的同样的专业,平实聊天时给我以姐姐般的温和,此次见面更感觉到亲姐姐般的温暖。此外还有阔别多年的阳光灿烂,还有淡淡一片云的淑女和善解人意,还有……还有墓歌,墓歌这小子无疑是可以成为至交的朋友。
聚散两依依,这海河之滨的盘山之上的风雅,哪怕经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的,犹如这个季节的槐花香。
这次聚会,打破了我的一个惯例。平时别管出门时间长短,我都是要拿上一本书路上看的,这次没有拿,也不能拿不该拿,因为我要见的都是写书的人。与写书人谈书,那是大煞风景的事情。
因为忙,这段时间没怎么看书,只是在继续进行那套45本的丛书。倒是买了几本书。
网购的《卢前笔记杂钞》到手了,同时到手的还有卢前其他的三本书,《卢前曲学四种》、《卢前文史论稿》、《卢前诗词曲选》。卢前是大家,是个不大为人所知的大家。他不像他的友人梁实秋、张恨水、张友鸾、老舍身后声名赫赫,他并没有赢得应有的身后名。给这四本书写序的人有两位,一个是张允和,一个是杨宪益。看来我确实买到了一套好书,这要感谢一个叫香尘的网友。没有她的推荐我根本不知道世上卢前。香尘推荐了一本,我买了四本一套。也算对得起网友了推荐了。值得一提的是,我在网上找这套书的时候费了一些周折,四本同时有的那个书店店主在我几次电话的要约下,大模大样。只好求助另外一家叫“清真书局”的书店,我提前查过,店里的书目显示,该店只有一两本卢前而已。不想店家特别热情,用最短的时间给我联系其他店家,马上就把四本书凑齐了。这还不算,在我没有提前打款的情况下,书竟然提前给我寄出,让我很感动。
去天津前几天的那个下午,我在旧书摊上买了两种旧书,一部1980年人民音乐出版社上下册的《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一本是1983年外国文学出版社的《荒诞派戏剧选》。对音乐我是外行,但我格外迷恋古琴。对戏曲我是爱好,但我讨厌外国当代话剧的刻意,尤其是所谓的荒诞派。但这本戏剧选里有部名剧叫《等待戈多》,这是一部很有名的剧,多次听说,多次寻找,多次失望,等我买到手的时候是2006年,那是一本从翻译到版本都不如意的书。看来有些事情需要等待,需要缘分。
书到手后,我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这才发现原来旧书摊就在一棵粗大的槐树底下。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时间的凝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是“此身虽异性长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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