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厨房隔壁是地主的宅院,解放后成为公社食堂,大跃进时曾经风光了一回,孩子们吃饱喝足拿剩下的馒头玩打战游戏,好日子一年多就结束了,五九、六一年没饭吃,母亲和其他孩子就到处挖野菜充饥了。 公社食堂古色的屋檐下挂着对小思来说是非常巨大的广播喇叭,天还朦朦亮,它会唱着“东方红”摇醒小思,小思安静地坐在厨房的水泥台阶上,睡眼朦胧地望着忙碌的外婆,等待那第一声鸡啼,“喔、喔、喔。”外婆马上放下手上的活,快步走出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带回了个鸡蛋。 “婆,给我捂捂。”蛋还带着老母鸡的体温,壳软软的放在手心里很是舒服,外婆打汤,热腾腾的毛巾把小思的脸擦得很疼很疼。 “婆,我想吃蛋包饭。” “蛋给我,你到上面坐着。” 外婆拿出个小碗放在大铁锅边,把鸡蛋的一端轻轻地敲碎,然后用手指扒开一个小口子,对着碗,先是流出蛋清,然后是蛋黄。大锅饭大滚起来,白色的泡泡从木质锅盖的缝隙里溢出,外婆连忙把蛋壳放一边,掀开锅盖,加了一大勺的水,抓一小把生米几粒几粒地塞进空鸡蛋壳里,难后把“蛋”顺着锅边放进去。 外婆蹲下身子给柴灶加干草,很用力地抽了几下鼓风机,起身搅拌起鸡蛋,“当、当、当。”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很有节奏地响着,还有什么比这“美妙的音乐”更让小思雀跃的呢,冬天真的很冷,小思不断搓着小手,呵着热气,他的心在默默地喊:“婆,快点!” 空间里弥漫着大锅饭的香味,外婆最好一次掀起锅盖,眯着眼睛吹开面前的“迷雾”,举着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米饭表面上又白又浓的粥,有米粒进去,外婆会把它倒回锅里,来回十几次后,一碗“粥冲蛋”放在了桌面上。 小思没等外婆叫他,就到了外婆身边:“婆,蛋包饭熟了吗?” “你先喝着,马上来。”忙碌的外婆眉头终于展开了。 偶尔舅妈们早醒,嫉妒的眼神让小思很是受用,外婆最爱的是我。 外公外婆第一个孙子降生后,小思慢慢忘记了“粥冲蛋”和“蛋包饭“的味道,也没有见外婆为除他之外的孩子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