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5-7 16:02 编辑
家有贤妻
一
妻子和我是同学。不知内情的人说：“你们是自己搞的吧？”我说：“不是。”
师范毕业那年，我分配到离家很远的一所乡村中学。星期六开会，一个老教师看我眼生，就问：
“刚分来的？”
我点点头。
他又问：“哪毕业的？”
“××师范。”我答。
“认识××吗？”
我说同学怎么不认识，我问他怎么认识××？他说和××是一个村，而且是本家，论辈分叫她姑。
第二天傍黑，这位老教师风风火火地闯进我的宿舍，神秘兮兮地问：“跟你说个事，有对象吗？”我说你问这干吗？他说你别管，到底有还是没有？我说没有。他盯着我的脸，又问：
“真的没有？你不许骗我！”
我笑了，说：“没有就是没有，骗你干吗？”
“那我给你说一个行吗？”
“怎么不行？哪的？”
“你认识，就是××。”
我一楞，“她有对象了吧？”
“没有。”他回答得很肯定。
我想了一会，“那你就去说吧。”
他诡秘地一笑，骑上车子风风火火地走了。
在他的撮合下，我们的婚事很快定了下来。头放寒假，校长对我说：“你们的事办了吧，来来去去的也方便些。”我有些犹豫。想到订婚不到一月，未免有些仓促，再说上班刚满俩月，月薪三十多元，又不想向父母伸手，哪有钱办得起婚事呢？老校长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说：“这事我做主，咱新事新办。”
婚事办得很简单。“新房”是学校的一间宿舍，“婚宴”就设在大办公室里。双方亲戚朋友一律不动，只请本校老师，好象还请了乡里一位分管教育的领导。在学校的伙房里弄了几个菜，两瓶“沧州香”一条“大前门”，外加几斤花生瓜子糖。妻子是骑自行车自己来的，下雪不久的路很滑，妻子说她在路上还摔了跤。
二
我出身贫寒，自幼节俭，妻子与我相似，可谓门当户对，他的节俭绝不在我以下。
结婚后，靠着省吃俭用，我们燕子搭窝似地营造着小家。第一年，还清了结婚欠下的一百元债务，这点钱眼下不值一提，在当时可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啊。置办了锅碗瓢盆一应家什。第二年，我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第三年有了第一件家用电器——一台“天坛”牌收音机。乔迁新居后，我们又有了几件粗糙但很实用的家具。
这些“家业”，都是我和妻子一点一滴从牙齿上刮下来的啊。儿子刚会跑时，很想要一辆三轮童车，看见别的孩子骑，就眼馋得不想离开，几次哭着跟我们要。可就是这二三十块钱的东西，我们竟始终没有给买。多少年后提及此事，妻子的眼里总是噙满泪花。
后来为了买房欠下些债务，饭桌上常常不见了荤腥，即使有点好吃的，她也总是让着儿子和我，让她吃，她总是说不爱吃。我隔三岔五酒场不断，儿子时常有些小灶，只是苦了妻子一个人。我提出少给老人一点钱，妻子不同意，她说：“咱不能因为买房让老人跟着吃苦。”
每逢我和儿子的生日，她总要想法安排几样菜肴庆祝一番，惟独她自己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常常忘记。
三
八十年代中期，我和妻子先后进城，并且有了一套两居室住房，三岁的儿子也从姥姥家接回来入了幼儿园。
转过年来，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招生。那时的我积极上进，哪里肯放过这个机遇。但冷静下来一想又有点泄气，妻子上班，孩子又小，再说招生名额有限，能考得上吗？
妻子却很果断，她说：“考吧，有这么个机会不容易，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家里的事好说。”离考期只有一个多月，我便下了苦功。家里的事妻子不让我沾边，连孩子也不让我接送，晚上怕影响我学习，早早就哄着孩子睡下。她的支持和鼓励没有白费，我终以高出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的成绩被学院录取。
以后的日子我们便只靠书信传情，信中她总是说家里很好，不用挂念，嘱咐我安心学习。但她的辛劳和孤寂我是知道的。记得有一次她在信中对我说，在学校自己一间办公室，回到家也没有人能说说话，都快变傻了。为了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我四处托人买回了一台十四寸彩电。放假时，我尽力替她多做一点家务，以减轻她的负担，可这又能补偿多少呢？
毕业后，我仕途挺顺，有时也能为人办一点小事儿，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会有人送上一点礼物。我倒不以为然，妻子却很烦。每一次她都是百般地推辞，实在推辞不掉，过后一定嘱咐我想办法补偿。她不止一次对我说：“咱可不沾这个光，清清白白的心里多塌实。”
后来我遭遇坎坷，心灰意冷，心情一度很是苦闷。妻子劝我说，官当不当的不是什么大事，有得就有失，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挺好。想想妻子的话也对，干什么不活一辈子？为了一点可怜的虚名去钻牛角尖，不值得。从此便远离喧闹，摈弃浮华，追求淡泊宁静，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寂寞，但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免去了许多无谓的烦恼和忧愁，生活倒也有滋有味。
四
妻子对我有着诸多不满意。
先是抽烟。我抽烟历史较长，烟抽得虽说不算太勤，可也一直没有间断。我知道抽烟的危害，戒了不知多少次，却总是不能戒掉。
对我的抽烟，她先是劝，“我看到你们抽烟就害怕。挺正常的人，为啥要烟熏火燎呢？”后是管，她把我的烟藏起来，甚至看见抽烟就直接夺下扔掉。有了她的监管，我在家里很少抽烟，抽的话也尽量不在屋里抽。
再是喝酒。我喝酒无瘾，却为人实在，在酒场上从不会耍奸蹭滑，尤其是酒逢知己，更是要开怀畅饮，所以醉酒之事便屡有发生。为喝酒，妻子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有推心置腹地劝告，也有刻薄的讽刺和挖苦。其实我又何尝不后悔呢？然而人在江湖，有时是身不由己呀。
她说：“你愿意喝酒不要紧，在家里喝，我给你炒菜，随便你喝多少。”
在她的日记中专有一篇记述烟酒之害，题目是——烟痛酒害备忘录。
我想，为了妻子的一片苦心，总有一天我要把烟酒彻底戒掉。
五
去年，妻子终于退居二线，可以不去上班。
其实象她这个岁数的老师有不少在一二年前就可以不上班了，因为她一直担任主课，课教得又不错，所以学校领导便一直舍不得放她。
有时候她也会发几句牢骚，说卖半天力气好事也轮不到头上。我说你只会教课，不会别的，怨谁？要想领导放你，工作就不要太认真，这么大岁数，敷衍一下就行了。
她摇摇头，说：“那可不行，误人子弟的事，咱不能干。”
如今，不再上班的妻子依然很忙。她每日里操持家务，侍侯老人，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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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5-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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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7 23: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