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甲鱼汤还不如吃只王八蛋
晚餐前,计划炒仨菜,再做个汤。正犹豫是做番茄汤还是西红柿汤,忽见一健康知识小台历上印着:“煲汤味美营养好”,遂心生馋念,干脆,晚上去家门口的“××隆”大饭店煲个汤喝喝。
俺端着家里的大号钢种锅,刚进饭店的大门,大堂里的旗袍小姐一下子就看穿了俺的动机:“先生,您是煲汤吧,这边儿请!”不愧是干一行钻一行啊,她怎么就知道俺是来买煲汤,而不是来买米饭、银丝卷的呢?旗袍小姐用她那纤细的小手,把俺指引到煲汤的柜台前,让俺先看各种“靓汤”的“玉照”,有花花绿绿的,有红白相间的,有黄了吧唧的,看得俺的眼都花了,俺说你给推荐一个吧。可能是看俺的精神有点儿萎靡,旗袍小姐一针见血地给俺推荐了一款118元的“极品海马煲甲鱼”。俺问头戴白帽的煲汤师傅:“这得熬多长时间呀?俩小时得的了吗?”白帽师傅答:“半个小时后您来取。”俺当时有点儿懵,甲鱼熬半个小时就能吃?是真的甲鱼吗?别骗俺吧?不行,俺得盯着点儿。
看来,俺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白帽师傅果然从一个冰柜里面翻腾出一只甲鱼来,上面还带着冰碴儿,冻得白帽师傅的手直打颤。虽然拿出来的甲鱼离俺还有一米多远的距离,但俺确信,那真的就是一只甲鱼。尽管它的个头有点儿小,还没有俺摊的鸡蛋夹儿大;尽管它的壳看上去有点儿薄,好像是一层已经捅破了的皱巴巴的窗户纸;尽管它看上去感觉还未成年,甚至生前还体弱多病,但凭良心说,它确实是一只甲鱼。
操作开始了,甲鱼被放在一锅白花花的开水中煎熬。这当儿,白帽师傅还从冰柜里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有窝头大小,俺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马吗?”白帽师傅笑了,显然笑俺的无知和愚蠢,他说:“这是乌鸡。”俺说:“乌鸡我见过,长得不这样儿。”他说:“这是乌鸡……中的一部分,是配料。”俺听后深受感动,也顾不上打听到底是乌鸡的哪部分了,心里暗自琢磨,“极品海马煲甲鱼”里面还给饶点儿乌鸡,简直太划算了!白帽师傅开始忙了,别的客人也在点煲汤,俺一看,先回家等着吧,临走时俺满脸堆笑地对白帽师傅说:“我不着急,您给多煲会儿,我过一小时再来取。”白帽师傅也满脸堆笑地对俺说:“没问题,一小时。”俺心想,这回便宜可占大了,给别人煲半小时,给俺煲一小时,这得费多少煤气呀,饭店非赔了不可!
一小时后,俺慢悠悠地又来到了“××隆”大饭店,5分钟的路俺故意走了10分钟,也就是说,俺的“极品海马煲甲鱼”整整煲了70分钟,俺心想,这回营养价值不定多高了!甲鱼、海马还有乌鸡,不定多补了,喝完非犯错误不可!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煲汤的柜台前(这回旗袍小姐都没理俺),白帽师傅见俺来了,一边说“这就好”,一边完成最后几道工序:加各种形状的菇和片儿,偏立体的有圆柱形的、锥形的,偏平面的有圆的、长方的、梯形的,还有平行四边形的;再加白色的盐和各种颜色的精,估计是鸡精、味精、蘑菇精,可能还有白骨精。俺一看,俺的“极品海马煲甲鱼”熬得那个白啊!色泽那个艳啊!味道那个窜啊!往俺的大号钢种锅里一倒,好嘛,有多半盆儿!
俺虔诚地端着“极品海马煲甲鱼”回家了,家人闻讯,未吃炒菜,争先喝汤,俺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家人细品后答:“不怎么样!不怎么样!”俺急了:“不可能!不可能!”俺忙盛一碗品尝——失望!——彻底失望!这不就是骨头棒子汤加鸡精嘛,哪有甲鱼的半点味儿?都说煲汤大补五脏,俺一边喝着,一边重新寻找感觉——肾?没感觉。肝?没感觉。肺?没感觉。脾?没感觉。心?别说,就心有点感觉——妈的,心疼!
临睡前,精神更加萎靡的俺,在电脑上搜索到一篇文章《业内人士揭露餐馆秘密:滋补汤基本没营养》,摘录如下:
“说现在餐馆里的滋补汤九成九都是假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中国烹饪大师、中国烹饪协会名厨专业委员会委员、北京烹饪协会副秘书长石××表示,别看菜单上写着天麻、当归、乳鸽、甲鱼等补品,再配上少则58元、68元,多则几百元的高价,里面却基本没营养。“名目繁多的汤都是用最便宜的大棒骨熬制的汤底做成。那些猪蹄啊、乳鸽啊也是事先煮好,然后剁块放入冰箱冷冻,需要端给顾客的时候,就把肉块和药材一起加入汤底,利用药材的气味掩盖猪骨汤的腥味,就可以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高价汤了。”石××透露,汤里经常会用到味重的中药,比如党参、当归等,就是为了给汤加味。再者,这些中药材也基本不是正经药店买来的。
夜里,俺陷入了沉思,俺执拗地认为:论营养价值,喝这样的一锅甲鱼汤,很可能还不如吃一只王八蛋。
第二天中午,为了验证俺的观点,俺手握家里的小号银灰色铝质老饭盒,屁颠儿颠儿地又进了“××隆”大饭店,旗袍小姐再次热情迎接:“先生,要外卖吗?”俺说:“你的眼力真不错,就知道我要外卖。请问,你们饭店有王八蛋吗?煮着吃、蒸着吃、炒着吃都行!”旗袍小姐鞠着躬说:“先生,抱歉,我们饭店没有王八蛋。”俺听后颇感失望,一边往家走,一边想:这么大的饭店,怎么可能没有王八蛋呢?
图一:又有王八又有蛋,可惜,这不是俺喝的那碗汤
图二:饭店“研制”的“靓汤”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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