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雪天使君 于 2010-2-7 10:25 编辑
认识珂儿纯属偶然。N年前的春节给外公送年货,一箱正宗草鸡蛋在搬上三楼时差点打翻,我舍身去救闪了胳膊。外公家附近有个盲人按摩院,痛极无奈时我只能选择去按摩。珂儿就是帮我按摩的小丫头,门面的招牌说是盲人按摩院,想当然按摩师都是盲人啦。我看珂儿带着副眼镜,挺斯文的模样,说话轻声轻气,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特别的口音。明知她看不见我,还是不敢唐突盯着她的眼睛看。珂儿见我疼的龇牙咧嘴安慰我说会轻轻的,可再轻还是让我受不了。一小时就在我哼哼唧唧中过去了,珂儿说有空的话隔天再来按摩下,坚持五次左右就会痊愈。
第三次时她建议我拔火罐说效果会更好,我也急于想恢复,省得大过年被胳膊连累连打牌也打不成。可是,盲人能拔火罐吗?别烫着我才是。见我犹豫她笑着说,我是深度近视能看见,这才放心。当天回家洗澡时我发现坏事了,有一个火罐的位置全是水泡,疼的不行。怎么会这样啊,问了大姨才知道可能是酒精洒落造成的。不是说她能看见,不会有事的吗?胳膊没好雪上加霜,又多了处伤口。一周后水泡才逐渐消除,疤痕明显还在。我气呼呼的说要找她算帐,当时只知道她的工号,不知道名字。当我走进按摩院时鬼使神差的没和前台说,只是点了她的钟。看到我的伤珂儿吓坏了,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怯怯的问我告诉前台没,听我说没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朋友就是这样交上的,珂儿的名字也是这天知道的。
珂儿来自大西北,她不说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纤细的身材,轻声的话语,白净的脸庞上一副琅架,咋看都是江南的女子。深度近视使她脱离了正常的学习生涯转而学习按摩,据说在同行中手艺算较好的。找她的回头客特别多,这行没有固定的工资,全靠做的钟点中抽成,只要她在这个店她的钟点永远是第一。珂儿说她主要靠“点钟”挣钱,院里每天正常运作是“排钟”,如有“点钟”随时上钟,每个月“点钟”多的还有奖励,珂儿每回和我说又做了第一时总都带有几分骄傲。我后来成了她的常客,因为她告诉我按摩可以缓除疲劳,也亲眼见不少白领光顾她,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因为她烫伤了我,因为我原谅了她。其实至今我也没想通怎么会在最后一刻原谅了她。
再后来我知道她已经结婚,爱人也是深度近视,学的是中医推拿考有医师执照。相依为命的他们很恩爱,打算今后自己开诊所。这么漂亮的女子上苍咋就让她残疾了呢?珂儿说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能隐约看得见,生活能自理,小心翼翼得也能过个马路什么的,周末,在附近大酒店休息的空姐们总点名让她上门按摩,出诊的费用比平时高,来回打的能报销,每次珂儿都要做到凌晨三点,可她说不累,年轻时能做就多做点,身边的同伴都很羡慕她。良好的心态,高超的手艺,使珂儿越发美丽。
去年春节珂儿回家了,在火车上给我发来短信,说不知道何时再回来。我知道她是思念亲人了,孤身在外很苦的。珂儿有两个心愿,一是和丈夫一起开诊所,二是能早日生个宝宝。我祝福她“心想事成”。珂儿走后也不知怎么了我基本没去按摩过。以前感冒了去,腹泻了去,累了也去,在她娴熟的手法调理下每次疲惫而来,轻松而归。时间冉冉,逐渐珂儿淡出了我的生活。
五月,摔坏了胳膊,医院走了不少都没办法解决,一盒药膏加什么药片就打发了我。彻心的痛严重影响我工作和生活,想起了珂儿,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我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店规不允许他们工作时接电话)珂儿还真回来了,只是当天我有空的时间她都被预约了。明天就明天吧,珂儿在,我的胳膊就有希望了。果然,在抹上活络油后按摩了三次就能自己抬胳膊吃饭了。我开心珂儿也开心。
闲聊中得知珂儿回家后怀孕了又流产了,诊所开过又关了。珂儿说来诊所基本以治疗为主,很少有为放松而来的客人。稍稍休整后珂儿和丈夫一起回来了,夫妻俩没在一个按摩店,这儿的男宿舍没位子,那儿的女宿舍没空位,轮休时俩人相约出去逛街、吃饭,开个钟点房间过过两人世界也挺浪漫。珂儿说这些时没有沮丧的表情,倒是我听着替她难过。珂儿问我如果她不再要孩子我会怎么想,我说现在流行丁克不要孩子也没事,再说夫妇两人深度近视万一孩子眼睛有问题麻烦不是一点点,真想的通不要孩子也挺好。珂儿说她不想要孩子了,计划明年去青岛学小儿按摩,据说近年很吃香;而后和丈夫俩浪迹天涯,走哪个城市就在那城市打工,在哪个城市打工就玩遍哪个城市,玩够了再选择一个新城市。好有诱惑的计划,一身技艺吃遍天下,羡慕。
生理上珂儿算是残疾人,精神上她比正常人都健康。她身边都是自强自立的人,会穿针引线,会炒股,会弹情说爱,会养儿育女, 他们就是大写的人。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更应该好好珍惜生活。
每一天的快乐都是上苍的恩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