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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liness:
生活中的女人各不相同，就如翻阅一本书，每一页都是一个故事，欢乐的、悲伤的、激越的、颓废的，不一定可爱，但一定真实的存在。
----------------------题记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一起杀人案件从山村传到鎮上，又从镇上传播到周边无数村屯。安彩妮和熊慧娟这两个极其普通的村妇一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他们的丈夫分别是这起案件中的被害者和杀人者。
小山村背山而建，村前有一条大河昼夜不停的哗哗流过。村子有80几户人家，民风纯朴，鸡犬相闻，夜不闭户。人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歇，一派安谧祥和。安彩妮和熊慧娟从嫁到村子里开始就一直过着知足而又太平的日子。
安彩妮和熊慧娟是一幢四户的砖瓦房中相邻的两家，两个院子用不到一人高的板皮充当院墙，有什么事儿隔着栅栏吼一嗓子就行。熊慧娟比安彩妮大几岁，长的高大结实，嗓门也大，干起活来风风火火，总把个房前屋后拾掇的红的惹眼，绿的水灵。安彩妮说话细声细气的，身子骨也纤细单薄，她很少下地干活，大多时候在炕上萎来萎去的打打毛线，干点针线活啥的。熊慧娟的双胞胎儿子大牛和二牛在村小说念书，正是牛犊子能吃料的年龄。安彩妮的儿子小龙五岁，只要大牛和二牛在家他就像条小狗尾巴似地跟着。
两家的男人不如女人和孩子那般近乎。安采妮的丈夫小乔，喝点酒就脸红，说话直白，喜怒形于色。熊慧娟的丈夫大李，酒喝的越多脸越白，惯于虚乎，似有城府。
论岁数大李在前，论能力小乔在上。早些年村里成立采伐队，小乔是工组长，大李是油锯手，利用小组领用的零件大李组装了一台油锯，采伐队解散，油锯理所当然地归了当组长的小乔，大李要求算算账，小乔话说的呛人肺管子，领料单是我批的，零件是公家的，你想怎么地。这件看似不大点的事儿象系在大李心尖上的疙瘩，表面不露声色，实则越系越紧。
平时，小乔和大李各喝各的酒，各做各的事。两个男人的面和心不和不耽误两个女人的来住，不过，一旦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回了家，安彩妮和熊慧娟正唠的多么热乎也麻流利索地各归各位。
小山村不出名，地下藏着金矿且成色很高却是远近有名。早在八十年代中期有头脑的村民就已经把山村采金活动搞的轰轰烈烈了，那时候只要三五个人，支起一两个溜槽，靠锹和镐就能挖到金子。到了九十年代采金进入白热化，规模更大，参与人员更广，脑子活泛的小乔就是其中之一。
小乔用自己会开推土机且有一身修理技术的优势，率先筹款买了推土机。自己的金点很快发展壮大起来，别的金点又纷纷来租用推土机，于是工时费伴着金子如水似的流进腰包，小乔真是赚了个钵满盆满。
大李可没小乔那两下子。见别人采金子大都发了，他也心里痒痒，可又偏偏榆木脑袋，俏活不会干，累活不想干。又怕别人瞧不起，是那种吃过粗饭淡菜，也要找块猪肉皮蹭蹭嘴的主。
彼时，小镇施行集中办学，所有的村小学都集中到镇上，大牛和二牛一起去实验小学住了校，孩子的学杂费食宿费让这个家的日子更捉襟见肘起来。
熊慧娟劝大李，去小乔的金点帮忙吧，安彩妮都和我说过多次了，还不是看咱家困难想帮衬一把，就消停去挣点工钱不是挺好么。大李不忿，他又不比我多长个脑袋，凭啥听他支使。
那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小乔的金点因为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决定提前扣瓜（采金术语，就是停工明年再干），收了金提了钱准备第二天发工钱打发工人回家。
吃罢晚饭，大李来找小乔去村部车库帮忙看看三轮车的发动机哪儿出毛病了，坐在屋里看电视的安彩妮看着丈夫随了大李出去，接着听到院里的仓房门响，她知道是小乔在拿工具。过了半个小时，大李一人回来了，说小乔让去仓房他的工具箱里找一个零件。安彩妮在屋里转圈找手电筒，大李急着催促：我知道他的工具箱在哪儿，不用拿手电了。安采妮笑，摸黑能找着要用的零件，就我们家小乔有这本事。
是一种本能么，反正是一种说不明白的直觉，在进仓房门的一瞬间，安彩妮回了头，手电筒的光柱下见到的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刀！本能地躲避，下意识地将手电扔出去，仍觉肚子上一凉，拚命地撒扯扭打，混乱中不知怎么摸到了仓房的门栓，从院里到院外，安彩妮拚了命地挣扎搏斗呼喊，凄历的救命声撕破了小山村的夜色。人们纷纷赶来，当然最先抱住安采妮的是离的最近的熊慧娟。
安彩妮被火速送往镇医院。之后派出所接到村民报案赶来，接下来的消息令人震惊，小乔已经被杀死在仓房里，没有搏斗的痕迹，看样子是蹲下拿工具时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背后一刀入心丧命的。
连夜排查……
山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很多村民一夜未眠，熊慧娟当然是其中之一。眼见得大李一夜未归，加上安彩妮昏厥之前在她怀里隐约说的那句话，熊慧娟傻眼了，她想破了脑袋也整不明白，大李是被鬼迷了心窍么。
第二天传来消息，安彩妮被转到市医院，刀子伤了脾脏，流了不少血，总算手术保住了性命。目前她已经苏醒，说出凶手就是大李，并且说她家的金子和钱放在当院的菜窖里。有村民分析说，就安彩妮那身板，大李没杀死她准是一时手软了，就算是把人家两口子骗到仓房全部杀掉，也未必能找到金子和钱，真是个蠢货。
接下来便是抓捕大李。又有村民说，恐怕大李早蹽了，因为翻过几座山就是另一个城市地界，距离中俄口岸也只一百多公里，最不济穿上棉大衣，备点吃的钻入深山老林，总不会轻易被抓住。
令人没想到的是，大李根本没逃，第四天他从自家的黑天棚里钻了出来。熊慧娟见到被五花大绑的大李，只喊了一句，你个挨千刀的，就背过气去。
一个月后安彩妮回来了。原本热闹的院子死寂死寂的，安彩妮无法平复内心的悲伤，眼泪几乎没断过。熊慧娟每天每天听着安采妮的哀泣声，耽心她会把眼睛哭瞎掉。不同的心思，一样的哀伤。一墙之隔，两个女人在尽量回避着不照面。
新年将近，大李的死期来临，镇里召开公判大会，然后是游街再之后拉到北山洼枪决。安彩妮和熊慧娟都没去。有村民回来绘声绘色描述大李站在卡车上的样子，说他够爷们，死到临头仍笑呵呵的，便有村民反驳说，欲待枪毙的犯人脖子上都勒一根细铁丝，站在身后的警察拽着铁丝掌握着力道，喊叫就变成了微笑，所以拉去枪毙的犯人多是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李被枪决的那天夜里，安采妮听到了熊慧娟狼嚎一样的哭声。悲从中来。
两个女人的天都塌了。
安彩妮变卖了推土机等采金设备，守着老本凑合着过日子。
熊慧娟去金点做饭，帮人铲地收割，啥苦活累活她都干。大牛和二牛不堪被同学骂做杀人犯的儿子早退了学，没人看管的两孩子成了小混混，浑身埋汰的要命，吃饭也接不上溜。安彩妮见着心不落忍，转念又恨恨地想，活该大李遭报应。
一个飘雨的清晨安彩妮看到熊慧娟家的大门上了锁，她们母子三人几时离开的，没人知道。有村民说，是熊慧娟的四川娘家表哥来把她们接走的。
再后来，山村采金活动从地下转移到水下，村前的大河沿岸罗布着不知多少采金船，河水被搅的浑浊不堪，河道也变的扭曲。夜里躺在炕上，采金船的咣当声一下一下好象砸在心上，安彩妮总是睁眼到天明。
日子是四野的庄稼，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小龙长成18岁的小伙子了，安彩妮也过了不惑之年。政府禁止采金多年，村前的大河又恢复了往夕的澄澈。这期间安彩妮与她的同学李搭伙过了几年，终是不能长久，个中的缘由安采妮说都懒得说。
日子回不到从前，安彩妮已经很看的开。
2008年5月四川省汶川县发生大地震，安彩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熊慧娟。不知道她在四川的什么地方，是不是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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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4-2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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