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5-5-14 10:26 编辑
六水是我的同学,确切的说,六水是我当年在乡下的同学。
大概的时间是1970-1974这样一个时间段,我们是同学,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
跟随父亲的战备医院,一头扎进了这座城市最北部的山区,虽不是深山老林,却也与人迹罕至差不多。
医院建设分布在三条沟岔里,医院在中间的那条沟,也是最大的,最纵深的,山沟里不好说具体方圆是多少,大概的说怎么也有两公里左右的平方。
东沟和西沟都是家属区,最鼎盛的时候,大约能有三百户人家。基本和我们一样,都是随迁而来的。
备战备荒,最早的时候,医院的选址不在这里,而在地势看起来相对平坦的蓉花山公社(当时的叫法),但是,时任大连市革委会主任的刘德才到现场看了看,把这个方案否了,理由是,地势平坦,没有隐蔽性,很容易被苏修敌机发现,不符合战备要求。于是,就继续寻找了,然后就几乎上了一个提升的台阶,就去了步云山,结果一考察,这地方行,别说什么苏修敌机,就是车走到沟口未必都能看到这是一所战备医院,天然的屏障,就这里了。
我们家是1970年搬过来的,之前在蓉花山老乡那里借住了差不多一年。
医院家属区的房子各有特色,有瓦房,也有石拱房。我们家住的就是两间石拱房。盖的那是相当结实漂亮,整体的青石水泥垒砌,半圆的屋顶很厚重,冬暖夏凉,而且怕漏雨水,上面一层层的铺着防止渗水的油毡纸和沥青。
55年过去了,我们家曾经住过的这个拱房除了因为没有人,门窗破烂了,但是整体完好,甚至小院落也清晰可见。肯定不是豆腐渣工程,也肯定不会有人在那个时代吃回扣,偷工减料,不管你怎么看,那时代的人,是相对干净的。
小学校离家属区大约三公里左右。我们当然是走路去了。
一般都是伴着早晨六点半新闻与报纸摘要节目的广播乐曲,我们走出家门组团上学去了。医院家属的孩子们,不同的年龄段,加起来也有二百多人,也是浩浩荡荡。
小学校因为我们的到来,师资和各方面都捉襟见肘,以至于我们都是靠着医院给提供的课桌椅子什么的,才能入校。
也就是这时候认识的六水。
六水大名前面一个曹字,我们也是叫顺嘴了,就把他的大名给省略了,直接:六水。
这名字怎么说呢?你咋不叫一水,二水,三水......为啥偏偏是六水?
问了他也不恼,憨憨的笑:俺爹妈没文化,就这么起的名字。
六水比我大一岁,却没有我个子高,所以,他坐在我的前排。
那年月,读书的杂事可不少,比如:拾粪,比如:拔大草,比如:搂大柴。
这都是必修课。
所以,老闲是经历过背着书包,用拾粪的叉子挑着一个粪筐上学的日子的,那形象你用力猜。我亲爱的同学们,为了一泡粪能互不相让,大打出手你信不信?
拔大草,绝对是属于苦逼级别的事情。那时候,学校规定,每人至少要完成四十斤的拔青草的任务。当然,草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行的,而是那种可以做饲料的青草,学校在规定的时间里,要求你必须完成,而班长们的估草斤数,就显示出好高的权力。为此,我们班那个曾经负责估草的哥们,被我们谴责了几十年,爷们说话直接,指着他就开骂:老纸当年拔大草,明明够数,你这厮少估了许多,你这就是典型的装JB灯。更有女同学甚至指着鼻子斥责他:当初你就不能给老娘多估点?没准儿老娘一感动就嫁给你了。
那哥们一脸尬意的抱拳鞠躬道歉:亲爱的同学们,看在我风烛残年的份子上,饶了我吧。于是大家很快活。
至于搂大柴那就是凶险+牛逼的活了。学校没有取暖设施,冬天教室的取暖,就是靠每个班级里的一堵火墙,长条状,半人高,炉膛内烧柴火,到了足够的温度,泥墙就有了暖意。没有煤,就算有也是有限的。别说我们学生用火墙,老师们的办公室也是靠这玩意儿取暖。但是,烧柴从哪里来?
背靠深山老林,这玩意儿能缺吗?满山都是倒伏的死树枯枝,但是,近一点的都被辛勤的乡亲们收拾走了,只有远山深处,而且,不能随便进入,只有我们被特许进去拉大柴。碗口粗的死树,七八米的长度,这一棵就能劈成足够半上午烧的烧柴。每年我们会有两到三天干这事儿,说实话,挺危险的,我们的一个同学就是被大柴砸断了一条腿的。
我与六水的交情和友谊就是从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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