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节,对大人是一段忙忙碌碌的仪式,但心里首先想起的,还是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过了腊八就是年,大人该做打算了,孩子则数着天倒计时。还没真正进入角色,因为道具不齐。对,就是鞭炮。
到了小年,家家户户鞭炮基本到位,孩子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时是小草鞭,小,没多大声响。金贵啊,要拆开来一个一个放。吃完夜饭饺子,陪哥哥们放一整挂小年鞭,剩下时间就放飞自我了。
村中一条河,把村子隔南北两半。河中段一座老石桥,是一茬茬孩子们的斗技场。兜里都是鼓鼓囊囊塞满小草鞭,人手一支香,点了一个就使劲往桥外扔。时间点掐准了小鞭能正好空中爆炸,回音嘹亮,会迎来喝彩,大多都扔早了掉河冰上炸开,有胆肥的放手里燃一会,呲呲啦啦就爆了,哭爹喊娘往家跑,身后是片片哄笑。
高中以后,对鞭炮不知怎么就淡了,但每到年节,边吃饺子边听到外边断续的鞭炮声,一种怡然的情绪就滋生蔓延,家人间说话会多起来,声量会高起来,酒喝的也嗨起来。
有一年正喝酒,小侄子哇哇哭着跑进来,右手乌黑,一个鞭炸手里了。看熊孩子撕心裂肺,大嫂怎么哄都不行,大哥说跟我来,出去一会自己回来了。大嫂问孩子呢?说放鞭去了。不哭了?给他一挂鞭,好了。就是自己小时候的情景啊,一家人哄堂大笑,继续喝酒。
入城后再听不到连天的鞭炮声,只是常在脑子里回忆。儿子没住过农村,自然没有那段小年夜一个小草鞭带来的快乐,一部手机一个耳麦就是他的全部世界,真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悲哀。
母亲年迈,四年前开始三个儿子家轮住,这月在二哥家。今天小年,按惯例电话问候。
母亲明显耳背了,但听到是我的声音,那头不住咯咯笑。母亲没有文化,一辈子的精气神全给了这个家,给了孩子。或许她的记忆里有更多关于皮孩子的点滴,比如我放小草鞭也炸过手,捂耳朵时燃香把棉帽子烧的斑斑点点,河里划冰掉进冰窟窿,湿鞋放锅洞里烤忘了拿,最后化作一团熊熊烈火…
记忆总是美好的,因为回不去吧,尽管那时简单,贫穷,甚至蒙昧。所以我常提醒自己,过年,不去追求太多物欲如鸡鸭鱼肉,也不要太依赖电子产品。小年夜,简单的一碟火菜,一杯酒,几盘饺子。明天开始,向除夕一步步靠近:扫除,送节,简单年货,贴对联,吃钱饺子,拜年,走亲…
仪式感不是疲于形式,心中欢喜,才是年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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