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论语》的系统新解说,临窗提及“为政”篇的“君子不器”,如是说:不器,意味着舍弃形而下之器,追求形而上之道,也就是有思想,因此“君子不器”是说领导人要有思想。
旁听且后进如我,表示不能理解:既然追求的是行而上,为何不直接提及“道”,非要转个弯用“不器”来表述?
想了几天,依旧榆木疙瘩:不通。
故而就“器”字扯淡几句。算不藏鄙陋,以求教贤者吧。
最早对“器”有感触,是远烟发帖:《器。我们活过的刹那》。帖子下,笔之走向,皆是各个瓷器,连同它们所承载的岁月和清欢。
想起“器”的本义:器,皿也。又说,小器易盈。彼时,知晓器是实物,能容纳东西的,小容量的,叫:小器。大容量的,叫:大器。后来又听说,最厉害的,叫:重器。不以容量说,而以用途论。简而言之,江山社稷层面的:庙堂之器。
远烟的“器”帖,连同“国之重器”,让我想起“器”的“容”,不局限于本身量之容,外延的可容,或说可承载、指代的,更多、更宽泛。
宽泛到何等程度呢?譬如,孔子说:管仲之器小哉!可见“器”,不独指实物,而演绎为技艺、才用,甚或为气度、心胸和德行。
如此,“小器”之谓,后来异形为“小气”——小家子气,就顺理成章了。
同理可推演“大器”之容,对应“大气”之人,联系《论语》之“为政”,大概便是指某些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吧?类似孔子评价子贡说,你是瑚琏这类的“器”。瑚琏,宗庙祭祀之礼器,可见子贡可堪大任,是得到孔子认可的。
俗人对“成大器”,执念多多,哪怕“晚”成了些,也不妨碍欢喜生,尤其是“大器”大到“重器”级别,当真值得几代人骄矜。
目光短浅如我,曾以为所谓“大器”,便已是人生极境。
殊不知,孔子又造一境:“不器”。君子之不器,非常人能抵达。
原来人生是如此历程,或说分阶:1.凡偶近器,谓之曰:不成器。2.小器易盈,难免偏狭、浅窄。3.积厚成器,也即:大器,或成钟鼎,参与治国。4.君子不器。何为不器呢?你品,你仔细品。
我这类粗鄙俗人,混吃混喝,躺平等死的,属于“不成器”范畴的,与“不器”之间,隔着怎样的距离?真是,……想都不敢想。
说到底,无论以总量言器,以功用言器,哪怕以承载言器,都不独独为初始的“实物”了——譬如,远烟之“器”。
至此,莫名想起,关乎“格局”的,跟“器”何其相似?譬如,打趣的,或劝勉的,说人没格局、格局太小、格局很大,如此等等。
格,认知;局:棋盘。延伸为:视野的宽度,思维的深度,心态的高度。
常听人说,格局要打开。
意即:没格局的,要有格局,有格局的,要大格局。大?到何等程度,为上佳呢?自然是:大无可大,难以估量……进而至于:心包太虚,量周沙界。
我就又想起来关于“器”的一个词:器欲难量。何解?心大、意大,不受时空所限,更非凡“器”能局促,包括自己这个身“器”和心“器”。
忽而警醒,以“器”喻人而言,“不器”,既归属于哲学概念,又何尝不是为政之道?能打破现有格局,不被外物或思维固化,
故而,临窗之所谓形而上的“道”,或许是治国“大器”之一;但,绝不可能是“不器”的全部。
以上,便是我这“不成器”者,对“器”,乃至“器”之“四境”的闲侃。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信不信倒是无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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