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去朋友家,在超市买东西时看到油茶,顺便带了一袋上去。
油茶其实就是我们小时候吃的油炒面,不记得买过,都是在家里自己用面粉炒。炒油炒面最好用牛油,火要小,翻动要勤,免得炒糊。待把面炒的微黄,香味也就出来了。炒好的面粉晾凉后装进罐子里,想吃的时候舀上两勺,再加点白糖,用开水冲成糊状,又香又甜,是很奢侈的零食,并不能常常吃到。
后来在超市看到还很惊喜,而且超市卖的油茶也丰富得多,里面直接有糖的,还加些花生碎、杏仁碎或者芝麻之类的,吃起来依然是又香又甜,但是体验却与小时候完全不同了,太过甜腻,只可偶尔尝尝。
朋友是喜甜的,从一袋子东西里一眼就看到了油茶,很开心地拿起来去了厨房。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个小盘子,盘子里竟然放着两个油茶团成的球,把我给惊呆了,我说宝贝你这是啥吃法啊?
她神秘兮兮地硬塞给我一个说:好吃的,你尝尝,尝尝。
我接过来,还稍微有点烫,咬一口,也无非就是油茶的味道,只是放的水少罢了,我们小时候实在馋了,干吃也是吃过的。
朋友拿起另外一个,一脸陶醉地吃起来。边吃,边给我讲故事。她说她小时候父母严厉,从记事起就很懂事,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绝不给父母添麻烦。有一个冬天去一个叔叔家住了几天,婶婶特别慈爱。那时候北方的冬天还是很难过的,平房,没有暖气。晚上睡在被窝里还好,早起穿衣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太冷了。但是在婶婶家就不一样,婶婶会先起来把炉子升起来,把孩子们的衣服在炉子边烤热,然后等他们舒舒服服地穿好热乎乎的衣服,婶婶就会给他们端来油炒面球,一边慈爱地说先吃两口,等一会儿才能吃饭呢。她说每当我看到油炒面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个场景,婶婶慈爱的笑容,空气中流动的爱的气息。
这样一说,我想起了黄桃罐头。黄桃罐头貌似是好多东北人的百忧解,对我来说尤其如此。我小时候跟我哥哥姐姐们小时候比起来,那就是没法比。他们小时候吃的穿的用的,有好多对我来说见都没见过,有啥办法呢,我命苦,就赶上我家的好时候了。但是可能也正因为如此,爸爸格外心疼我些,有限的条件下,对我多有偏爱。我不记得具体的事情了,但是每次想起黄桃罐头,脑袋里的情形都是爸爸坐在对面微笑地看着我吃,眼里满溢着欢喜,还有些许狡黠,因为是瞒着哥哥姐姐的。那份隐秘的、独享的、被宠爱的味道对我来说就是黄桃罐头的味道。直到现在,当我感觉不舒服,或者感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依然会给自己买一瓶黄桃罐头,喝着酸酸甜甜的汤汁,吃着软软糯糯的桃肉,不知不觉就欢喜起来。
温尼科特说过,小婴儿吃奶,绝对不仅仅是吃奶这么简单。长大了也一样啊,打动我们的美食,刺激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味蕾,食物背后那些流动的爱和温暖,才是我们真正欲罢不能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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