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知青第三次自杀成功

闻所欲闻

                                                       回乡知青第三次自杀成功
                                                《闻所欲闻的个人回忆录》二十

      十九集讲到，我的初中一年级学业在竹程公社简陋的学校里续上了，时隔不久，父母找人把我的学籍转到一个当地乡下最好的学校——程桥公社程桥中学。
      下放农村与我在程中读书所在时间是我的人生历史转折点之一。
      先不说自己的事，这一回说的是一位程中校友，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就叫“程中校友”吧。
      因为程中离我家（竹程公社唐楼大队新庄生产队）很远，有十二里路以上，所以平常住校宿舍。每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回校。
      因我们班的住校生不够八人，有其他班住校生凑到我们宿舍，这位凑来滴程中校友比我们高一个年级。我那时身体还没有怎么发育，看他的个头很高，皮肤白皙，长脸形，身材有点瘦削，按现在标准是个英俊小伙。这小伙还和我有点交集——除了同住一个宿舍，他家就住在我们新庄生产队前面的村子，叫前行生产队，我经常在星期六回家或星期天回校时，在碎石公路（就是回忆录十六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里讲的那条“十二里长街”）遇见他。
      这小伙的业余生活有一个特长，就是非常喜欢写美术字。我经常在晚自习回宿舍路过他们教室时，看见“程中校友”拿着笔和各种尺在制作美术字。他制作滴美术字间架匀称、笔划优美，非常好看。后来学校发现他制作的美术字比几个老师写得还要好，就把学校刷在墙上的标语和写在各种横幅上的美术字都交给他写。
      然而，“程中校友”在我们宿舍里却极少说话，有时在宿舍里从吃早饭到吃中饭到晚上熄灯，一句话也不说。按现在的医学知识，他是不是有阴郁症？因此我们还经常在宿舍笑话他，学他愁眉苦脸滴样子，怎么逗他也不笑。
      有一次，“程中校友”滴母亲来宿舍看望他，“程中校友”是他家唯一的子女。听人说：他母亲是他父亲滴小老婆。
      小老婆？那他父亲是坏人吗，好人怎么会有小老婆呢？我似乎明白“程中校友”平日总是沉默的原因了——家庭出身不好，背上了政治包袱。
      那时候，阶级出身如同一个年轻人滴“学历招牌”——出身贫下中农等于“大学本科”；出身雇农、码头工等于“硕博连读”——无论上学、参军、入党、提干都昂然优先。
      对了，当时相传有个年轻人叫遇罗克，就是因为写文章反对这种“学历招牌”而被弄成“翻个命”死掉滴（https://post.blogchina.com/p/2857766）。
      光阴荏苒，“程中校友”毕业了。“程中校友”初中毕业回到前行生产队（我后来初中毕业，找关系又在程中读高中），因为出身不好，生产队、大队不再推荐他读高中。于是他成了回乡知青——知识青年回乡务农。
      原来“程中校友”也不是回乡知青，他原来住在六合城里，因为他父亲是由于地、富、反、坏、右之类的一种，被押送回原籍乡下，所以他不算下放，也不算插队青年（没有机会恢复城市户口）。
      “程中校友”回乡后，因为他父亲是被押送回乡滴坏人，他连生产队记工员都没得做，至于生产队会计……更没有他滴份。参军、当民办教师、到公社写标语美术字当文职？那就像坐火箭上月亮……，也就是跟跟妇女栽秧割麦、跟跟老农耕田耙地而已。
      又光阴荏苒，我后来在程中上高中时，我家已经搬离新庄了。但是还有新庄生产队的同班同学郭家友，与我高中同在一个班。有一次我就问他前行生产队的同宿舍那位“程中校友”的情况怎样了？他告诉我：
      “程中校友自杀了！”
      啊，“程中校友”毕业回去也没有多长时间啊？
      他说：“程中校友”是夜里站在一个水塘中间自杀的。水塘的水不深，只有齐腰深。前两次被人发现了以后拉出来了。第三次没有人发现，时间一长，最后他站不住了，就倒在水塘里淹死了。
      可怜啊可怜，一个应该大有前途的社会主义国家知识青年，就因出身“不好”，只能栽秧割麦、耕田耙地？“读书无用论”、“知识无用论”在那时甚嚣尘上，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正常！
      那时的自杀行为大部分都是政治压迫性的。对于物质生活条件的恶劣，人类具有极强的忍耐力——像这位“程中校友”，若不是他父亲的政治身份极低——押解回乡的坏分子——又怎么会为种田而自杀？
      如果没有成分论，凭“程中校友”的长相、能力，就是回乡种田，他也能很快找到上升的空间：考高中、上大学，参军，到公社当文职，当民办教师，……。如能忍耐直到赶上改革开放，那就绝不会有自杀的念想了，——即使到了1980年，“程中校友”也不过二十七八岁。
      “程中校友”是“被杀”——被那些顽固的“阶级成分论”、“阶级斗争论”政策制定者和执行者所杀！
      我的农村同学，大多数高中毕业后都不再种田，被推荐上大学的、参军的、当工人的、当干部的、当民办教师的、……有最高当了公社书记的。那个“程中校友”，这些根本没他的份。对于文革时期政治环境、社会环境的绝望，是“程中校友”自杀的基本动因。

      当人类丧失了怜悯心之时，就是人类走向自我毁灭的开始！……

指尖弹出盛夏

我的一个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时在军队里是神枪手，曾经被推荐去北京在一次毛主席参观的大比武中表演射击打靶，他们那一批去参赛的军人回来后全部提干，但唯独他没有，询问后得知是成分不好。那时的他那种烦闷、绝望、自卑、愤怒等情绪带来内心的种种煎熬，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多年后每跟我们讲起，仍然是心绪难平。

徐公孰

站在水中睡着了吗？

闻所欲闻

徐公孰 发表于 2024-6-9 07:47
站在水中睡着了吗？

抑郁症加上自杀意图，让他选择了这种自杀方式。他那个老娘要哭死了

闻所欲闻

毛的“阶级斗争理论”，人命只是完成”使命“的工具